既然知道那個茅山道士暫時沒有傷害我們的意思,我倒也放下心來。

    而且西亞放在我房間裏的那個罐子,看來也非常有效。

    這一夜,倒是睡得從未有過的安穩。

    第二天一大早,我伸著懶腰走到了樓下。忽然想起那個道士說的今天要來拜訪,不由得四下打量了一通。

    這個旅店雖然在鎮上,但是整個房子都是用木料建成。一樓的大廳裏擺了五六張桌子,靠街的那一麵牆上還有著一排雕刻得非常細致的窗花。

    這時候天剛亮不久,大廳裏僅有的一個一身苗人短打裝扮的年輕人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因為我看見他的時候,他正麵帶笑意的盯著我。

    我禮貌性的對他笑了笑,然後扭頭準備看看外麵街上的過客。但是卻感覺到那個年輕人盯著我的目光始終未曾離開。

    我迴頭一看,他果然還是掂著一杯酒,滿臉笑意的看著我。見我又迴頭看著他,他舉了下手裏的杯子對我找找手道:“朋友,過來一敘!”

    我聽著這個湖南腔的聲音有點熟悉,似乎在什麽地方聽到過。

    在雲貴川以及湖南一帶,所說的語言大都相差無幾。由於我祖上是四川人,所以我不但能聽懂他說的話,而且我也會說。

    帶著幾分的疑慮,我走到他麵前也用當地話說道道:“哥子,我們認得倒蠻?”

    他笑笑:“來!先整一杯!”說完又翻起桌上的一個白色陶瓷酒杯,倒滿了一杯遞到我麵前。

    我站在他麵前道:“大早晨的,我沒得喝酒的習慣!”

    他手掌一伸示意我坐下,然後笑道:“早晨一杯酒,一日精神抖!”

    我搖搖頭拒絕,開門見山的說道:“哥子,明人不講暗話,走路莫繞彎彎。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他“咀”的一下喝掉一杯酒,然後很過癮的樣子歎了一下道:“我見過你,你嘛,倒還沒有見過我!”

    我疑惑道:“啥子意思?”

    他看了我一眼嘿嘿笑了下道:“你莫搞忘記老,前天晚上和昨天晚上!”

    我心裏一驚:“你是?你是?”

    他夾起一塊牛肉往嘴裏一扔:“莫激動撒,我隻想和你們交個朋友!”

    我再一次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這個年輕人一番,看樣子他大概才二十出頭的模樣,一身青色短袖苗裝,手臂上有一個奇怪的紋身。身邊的一個凳子上,放著一個黑色包袱。

    他就是那個茅山道士?

    電影電視裏看多了,那些黃色道袍,一臉胡須的仙風道骨的茅山道士形象在我心裏已經紮了根。所以雖然他已經明確的表露了自己的身份,但是我還是用一種非常懷疑的目光看著他。

    他倒是很不在意的笑了笑:“啷個?你不信?”

    我道:“那麽你來找我們,有啥子事情?”

    他沒有直接迴答我的話,而是問道:“敢問哥子生辰?”

    早就聽說過,茅山道士經常會用人的生辰八字來施展邪術。

    見他居然開口就問我生辰,我留了個心眼道:“你問這個幹啥子?我先問你的是你來找我做啥子?”

    他還是擺出一副和氣的笑容道:“哥子,你莫擔心,就算你不說我也能猜得到哥子的生辰。五月初五是不是?”

    我心下一驚:“我想我沒得必要告訴你!既然我問你的話你不願意迴答,三句話談不攏,那麽我就告辭了!”說完我就起身欲走。

    他連忙站起來對我拱了拱手:“哥子別慌,坐下來好好談嘛。相信我,我真的想和你們交個朋友。既然你問我找你做啥子,你坐下來我就講給你聽嘛!”

    我迴身坐下:“好!你講!”

    他慢悠悠的喝了口酒,又吃了口菜,還抬起眼睛瞄了我一眼,見我一臉不耐煩的樣子才開口說道:“其實嘛,我也算是偶然看到你的。兄弟我從重慶豐都山過來的,早就聽說這邊蠱術巫術很多,我想來見識一下。到底是苗疆巫術蠱術兇,還是我們茅山道術兇。可是我在這一帶找了大半個月,卻根本沒遇見幾個真正的苗疆蠱師。”

    我冷冷道:“那你是找錯人了,我又不是苗疆人,既不曉得啥子蠱術,也不曉得啥子巫術。”

    他道:“我找你,當然不是為了這個!”

    我道:“那是為了啥子?我對那些東西不感興趣!”

    他道:“哥子一身純陽體質,麵相上看,雖然多災卻是無患,將來必是富貴之人,所以才想和你交個朋友。而且和你一路的那兩個女娃娃,恐怕還不簡單吧?”

    我見他提到西亞和逹亞,馬上提高警惕道:“山是山,水是水。山水不相幹,哥子,你莫再講了,我對你講的那些東西一點興趣都沒有。而且,我也不希望你對我們有任何興趣!”

    他笑了笑拱手道:“那怪我冒昧了,不過哥子也要記倒起,山是山,水是水,山水有相逢。後會有期!”

    我轉身走了幾步忽然迴頭道:“你不是想看看是苗疆蠱術兇,還是你茅山道術兇麽?”

    他道:“哥子有路?”

    我道:“山水各一邊,大路朝西天。林深不知處,卻在雲霧間。”

    他一拱手:“哥子,多謝!”就從那個魂靈的詭異上看來,這個道士倒還是有點真本事的。

    現在馬路受傷,逹亞未醒。都剛部族和唔瑪卡部族那邊為了我們手上的兩隻蠱王,一定會對我們糾纏不放。我現在幾句話讓這個道士進大林子裏,等他和那幾個部落的人鬥起來,對我們來說卻是大大有利。

    隻要等我們緩上兩天,找到歸山寨,那麽就算是基本安全了。

    現在我們所處的這個小鎮,據我估計離懷化市大約還有一兩百公裏的路程。從地圖上來看,達伊所說的那個歸山寨,應該是在靠近廣西和貴州交接處的地帶。

    迴到樓上,把我早上遇到的事情對馬路和西亞說了一遍。

    馬路笑道:“這樣也好,無形中我們也算多了一個幫手。不過看來那個茅山道士也不算什麽壞人,既然他已經看出了西亞她們的來路卻沒有出手,證明他還是有幾分血氣的!”

    我點點頭道:“我們現在是在逃命,能拖住後麵的人一分鍾。我們就多一分鍾的安全,再說,也算是幫那個茅山道士了卻一樁心願。”

    馬路道:“但願他不要把命搭了進去就好!”

    我笑笑道:“算了,我看我們還是多擔心下自己吧!”

    一夜無話,到了第二天早上,我起床的時候驚訝的發現,逹亞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醒過來了。

    此刻她正睜大著眼睛,一臉溫柔的看著我!

    “逹亞!你醒了!”我猛的坐起來一把抓住逹亞的手,臉上的興奮溢於言表。逹亞微笑著看著我的臉,點了點頭眼裏似乎有點淚光在閃動。

    “馬路,西亞!”我大聲的對著隔壁喊道:“逹亞醒了,逹亞醒了!你們快來!逹亞醒了!”

    馬上就聽到樓板咚咚咚的響起,西亞首先衝了進來,然後緊緊抓住逹亞的肩膀嘰裏咕嚕說了幾句話。

    逹亞點點頭然後用手比劃了一個“我沒事了”的動作。

    開心之餘,我連外套都沒有來得及穿就奔到樓下,問老板要了一碗粥騰騰騰的端了上來。

    西亞見我端來一碗粥,笑著對馬路說了一句話,馬路對我說道:“逹亞現在剛醒,不用吃東西的!”

    我有點失望的把粥放在桌上,逹亞卻指了指那碗粥,示意我端過去。

    我小心翼翼的把粥端起來,送到逹亞麵前然後舀起一勺子放在嘴邊吹了吹遞到逹亞的嘴裏。

    逹亞一直用她美麗的大眼睛看著我,長長的睫毛撲閃了兩下張開小嘴一口就吃了下去,臉上露出兩個甜甜的小酒窩。

    我看得心疼,忍不住當著馬路和西亞的麵,就在她額頭上輕輕啄了一口。

    逹亞臉色緋紅,頑皮的伸出手指在我鼻子上捏了一下,然後幾人都忍不住放出了開心的笑容。

    經過了這麽些天這麽多事,這一刻我們的神經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放鬆。

    等到馬路和西亞迴自己的房間,我才靠在床上,讓逹亞靜靜的靠在我的胸膛上。

    現在我突然發覺,即便是之前受了那麽多的折磨和痛苦,但是能夠讓我認識逹亞,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雖然她不會說話,但是她卻遠比任何一個女孩子都讓我心動。

    “逹亞,你知道嗎,在你昏迷的日子裏,我是多麽的擔心!”我喃喃道。

    逹亞好奇的看了看我,眼裏流露出一種堅定的神采。

    是啊,她雖然不會說話,可是她的眼神裏,包含了多少語言所難以表達出來的東西。

    下午馬路過來告訴我,明天早上一早,我們就出發。

    晚上天還沒黑,我正打好熱水準備讓逹亞洗腳。卻沒想到一個人影突然從門口衝進來,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我趕緊舉燈走過去,把那個人翻過來一看。這個麵色蒼白,嘴角還掛著血絲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我昨天早上見過的那個年輕茅山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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