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亞根本聽不懂我的話,她也沒有迴答我。我那一句話吼出來之後,林子裏又安靜了下來。

    這種該死的寂靜,讓我全身每個毛孔裏都充滿了恐懼。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一分鍾過去了。

    兩分鍾過去了。

    西亞還是沒有聲音,四周依舊黑暗。

    我緊緊的握住馬路的手,緊緊的抱住逹亞的身體。

    那個該死的“鬼東西”似乎就這樣消失在空氣裏。

    剛才的一陣緊張下來,我全身都被汗水濕透。

    一陣風穿過林子,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才發覺手心裏也全是汗水。

    風過之後,突然一個冰冷的東西掉進了我的脖子裏,緊緊貼在我脖子上。

    我覺得全身都像是跌進了冰窖,再也無法忍受這樣的安靜,我終於忍不住“啊!”的大叫了一聲,然後放開馬路的手,一手把脖子上那個冰涼的東西抓了下來!

    握在手裏一捏我才發覺,那個東西原來隻是被風刮下來的一片樹葉而已。

    西亞似乎聽到了我的吼叫,馬上在前麵不遠處又一次的喊了聲我的名字。

    我輕輕迴應了一句,接著就聽到前麵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西亞終於到了!

    我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終於放下了一點,既然現在那個人都還沒有出手,那麽看來“他”的確是走了。

    這時候外麵已經隱隱有點光線透進了樹林,馬上就要天亮了!

    西亞從身上掏出一粒拇指尖大小的藥丸喂到馬路嘴裏,一臉安慰的看了看我。

    我這也在看清楚,在馬路的手背上,有一條大約兩厘米長的傷口。

    傷口腫起老高,裏麵的皮肉已經變成了墨綠色翻了出來。

    顯然西亞的藥物還是很有效的,不一會馬路就悠悠的醒轉了過來。

    西亞見馬路醒來,鬆了一口氣在馬路的胸口靠了靠然後兩人嘰裏咕嚕的說了幾句話。馬路對我說道:“西亞說沒事了,昨天晚上襲擊我們的人是都剛部族的,對方派出了兩個大祭司,不過都沒西亞放出的‘蠱王’解決了!”

    我接著把我晚上遇到的那個“鬼魂”的事情對馬路簡要的說了一遍,馬路聽完馬上對西亞說了幾句。我看見西亞眉頭緊鎖,臉上帶著一種疑惑的表情。

    接著她對我說了句話,馬路翻譯道:“西亞說,你昨天晚上碰到的那個人,不可能是都剛部族的人!都剛部族裏的人沒有你說的那種蠱術!”

    我道:“不是都剛部族的人?那是什麽鬼東西呢?”

    馬路道:“西亞也不清楚。不過既然‘它’沒有傷害我們,看來對我們是沒有敵意的。”

    天亮之後,我繼續背著逹亞,馬路在西亞的攙扶下已經勉強能夠行走。

    到了白天,我們倒沒有再遇到什麽襲擊。

    不過西亞告訴我們,現今看來,都剛部族對我們手裏的兩隻“蠱王”是勢在必得。任何時候我們都不能掉以輕心。

    另外加上“唔瑪卡”那邊的人肯定也已經知道了我們的行蹤,我們出來的時候殺掉了他們一個人,他們也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還有昨天晚上我遇到的那個怪異的“鬼魂”雖然暫時看來對我們沒有什麽威脅,但是誰也不知道“它”到底想要幹什麽。

    所以西亞臨時決定,今天出了樹林,先不要急著去“歸山寨”。我們先找一個比較安全的地方修養幾天,等逹亞醒來和馬路的傷好了之後再出發。

    在我們最早和馬路來的時候,就知道出了林子大約二十公裏處有一個叫做“八裏渠”的小鎮。

    最後我們決定,晚上就到八裏渠找個旅舍休息。

    大約晚上8點左右,我們終於出了林子,來到這個小鎮上。

    由於我們都穿著苗族服飾,所以倒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力。

    走到小鎮上,聽著這邊的來來往往的人說的終於是我能聽懂的湖南方言,心裏有種再世為人的感覺。

    在鎮上找了一家叫做“雲來客棧”的旅舍,我們進去登記完畢準備上樓的時候,我突然有一種背後似乎被什麽人盯著的感覺。

    迴頭一看,大街上人來人往絲毫沒有異樣。

    我心裏隱隱的多了一分陰霾。

    背著逹亞踩著咯噔咯噔的木板樓梯上了摟,我和馬路他們的房間就在隔壁。

    進了房間我把逹亞輕輕的放在床上,然後弄了點熱水為她輕輕的擦了擦臉。

    按照西亞的說法,逹亞應該就在一兩天內就可以醒來了。

    我看著雙目緊閉,牙根緊咬的逹亞。輕輕的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然後替她蓋上了被子,然後悄悄的把篾片蠱放在了門後。

    剛才那種被人盯梢的感覺還在我心裏,雖然現在到了鎮上白天那些人不敢太明目張膽的出手,可是到了晚上,就誰也不敢保證了。

    臨睡覺的時候,馬路拿過來一個黑色罐子放在我們房間的桌子上:“這是西亞叫我拿過來的,放在這裏可以保護你們。要是你們這邊有什麽事,西亞能隨時感應到。”

    睡覺之前我在想,當初對達伊的保證是不能離開那個村子。

    可是現在我們帶著西亞和逹亞都出來了,而且是達伊要求我們離開的,那麽如此說來,那個承諾是不是就算無效了呢?

    摸摸自己的肚子,我不知道當初達伊對我和馬路下的那個蠱是否還有效。不過既然走出了這個村子,我相信總有一天,我會有辦法迴去的。

    帶上逹亞,迴到真正屬於我的世界!

    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把這些日子來發生的事情想了一通,我也擋不住疲憊,腦子裏昏昏沉沉的就打算睡去。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我又突然覺得黑暗中似乎有雙眼睛,正在某個地方盯著自己!

    同時,我也聽到桌子上馬路拿過來的罐子裏,發出了一些輕微的震動。

    我趕緊睜開眼睛,通過窗戶外撒進來的些許星光,我赫然發現,在自己的床邊,昨天晚上的那個影子,正用“他”那雙空洞的眼睛冷冷的注視著我。

    就在我準備出聲提醒隔壁的西亞他們的時候,卻突然看到中歐上的那個罐子裏對著這個影子飛出一個東西,然後“突”的穿過這個影子的腦門,接著我的房門“嘭”的被撞開,西亞手裏拿著一根漆黑的竹子衝了進來!

    那個影子被罐子裏的東西穿過腦門,身影晃了晃突然轉身看著西亞,嘴裏說了句話:“停手!我對你們沒有惡意!”

    我一聽那個影子嘴裏說的,居然是湘西一帶的土話,心下奇怪之餘,我也趕緊對西亞揮了揮手示意她不要動。

    讓我沒想到的是:西亞居然也聽懂了!

    接著我看她臉色怪異的說了幾句苗語,那個影子居然也用苗語和她對話起來。

    這時候馬路也站在門口,聽了西亞和那個影子的對話,臉色說不出的怪異。

    我見那個影子居然會說湘西土話,也不管是否打斷西亞和他的對話,開口問道:“你,你到底是誰?跟著我幹什麽?”

    那個影子身子沒動,脖子卻扭轉一百八十度,轉頭望著我詭異的笑笑然後說道:“昨天晚上是和你開個玩笑,朋友,我並沒有傷害你們的意思!如果你們不介意,明天早上我會來找你們的!”

    他一說完,我還沒來得及迴過神來,就看見他的身影慢慢淡去,消失在了我麵前。

    我一臉狐疑的看著馬路,等待著他告訴我剛才西亞和這個怪人到底說了些什麽。馬路見怪人消失,走到我麵前很輕鬆的笑笑道:“沒事了,我們遇到一個茅山來的朋友,剛才看到的這個東西,是他煉出來的‘魂靈’。”

    茅山?魂靈?

    我腦子一陣短路,忽然覺得自己現在似乎真的是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為什麽在這偏僻的苗疆深處,那些隻出現在傳說中的東西一而再的出現在我麵前?

    馬路看出了我心裏的疑惑,安慰我道:“有很多事情,是不能以科學來解釋的,所以,就隻好成了傳說。”

    我想了想馬路話裏的意思,心裏也想到:是啊,現在這個社會的確還有很多無法用科學解釋的現象。雖然無法解釋,但是的確存在。

    再說,誰又一定能保證,現在科學能解釋的東西,就一定是真實的呢?

    可是一個茅山道士,他來跟著我做什麽?

    想起剛才西亞叫馬路告訴我的話,苗疆和茅山之間,在幾百年前本是各為一家,互不幹涉。但是由於初期,苗疆出現巫師一脈,就和茅山的道術一脈成為了死敵。

    而同時,湘西辰州趕屍人和這茅山道士之間,千百年來都是水火不容。見了對方都是要趕盡殺絕的。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解放後,政府方麵視這些行為偉封建迷信,大肆打壓。才使得現今各山各派之間的鬥爭從明裏轉為暗地裏的鬥爭。

    現在的茅山一派,由於以前的過度招搖,現在多數已經是一些打著茅山幌子的江湖神棍。而真正茅山道術的傳人,早就在幾十年前銷聲匿跡。

    想不到現在,居然又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冒了一個出來。所以我們現在對這個茅山道士,一定要多加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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