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在會議上當眾否決了我一個月以來通宵達旦趕製的方案,卻采用了另一個未經調查毫無道理的提議,更過分的是接下去進一步的公差已由另人接替了我,想起這些,心裏好難過。

    真是福不雙至,禍不單行。屋漏偏遭連夜雨。百年不遇的稀罕慘事偏讓我碰上了。

    剛跨出辦公樓的電梯口,腳下一虛,踏了個空,整個人結結實實地摔了出去,連骨頭碎裂的聲音我都聽清了。原來竟是電梯出了故障,還未到樓層便打開了門,如果我脖子上係條絲巾,被門一帶,那不整個玩完了?在場的人嚇得麵如死灰,七手八腳將我送進一家醫院。

    掛號、入院、檢查、透視、接骨、打石膏,冗長的過程早已將我折磨得幾乎昏厥,我咬破了嘴唇也沒讓自己哼出一聲。

    骨科大夫是個白發蒼蒼的老醫生,他走到我的床前告訴我:“你的腳骨傷得不輕呀,幸虧送來早。”

    我舒了口氣,總算不會殘廢了。

    “過兩天把石膏拆了,做一個全麵的接骨手術。”

    “手術?!”我馬上聯想到了你,嚇了一大跳。

    “對啊,你不是想全麵恢複嗎?”老醫生慈祥地衝我微笑。

    “那,那你為我做這個手術嗎?”這才是我最關心的問題。

    “當然啊。怎麽?信不過我?老頭子辦事總沒錯。”老醫生還不乏幽默感。

    一顆心終於落了地:“嗬嗬,您真幽默。”

    你好像不在這個醫院裏工作的,對吧?我安慰自己,更安心了。

    心雅推開了門,小心翼翼地走進來,神情有些古怪:“sophia,有個壞消息,你要挺住啊。”

    “瞧你那樣,什麽大不了的,不會是老板看我摔傷了腳要過河拆橋趕我走人吧?”我笑嘻嘻的,一邊翻著雜誌。

    心雅囁嚅了半晌,終於輕聲說:“正是,不過不是因為你摔傷了腳,是因為公司被浩深證券收購了,這你是知道的呀!”

    “啪”一聲雜誌掉到了地上,我的下巴也掉了下來,再也合不攏。

    “那麽,公司的原班人馬全都裁掉了?”我問。

    心雅低頭撫了撫她那長發,說:“就留下幾個,你也別難過,外麵機會多的是。”

    “那你呢?走還是留?”我隱隱覺得事情不是那麽簡單。

    心雅紅了臉,也許是愧疚,聲音低得像蚊子哼哼:“我跟著老板一起留下來了。其實之前老板邀請你去他家的時候暗示過你,可你沒有表示呀!”

    無須再問,我已不知道該問什麽了:“諷刺,諷刺,原來是我自己不願意把握機會了!”我的冷笑聲讓心雅慌了神,她惶恐而狼狽地奪門而逃。

    一向自恃清高的我,一向兢兢業業的我,竟何至於此如同被棄的廢物?

    算了,這也是一種解脫吧,可能會是我實現自由職業的一個轉折和契機呢?

    下午正該是做手術的時候。一個鬼魅般的影子走到了我的床前,是你?!

    “是我為你接骨,教授有個緊急的學術會,去美國了。”你平靜地迴答我,好像從不曾認識我。

    “你不是外科嗎?你不是在另一個醫院嗎?”我的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

    “前者是,後者不是,所以現在你需要辦理轉科手續。”

    “不!我要等張醫生迴來,我信得過他。”

    “信不信得過是你的事,治不治得好是我的事,你要等教授迴來,恐怕你已殘廢了,作為一名醫生,我要對我的病人負責。”

    我一頭栽倒,天啊,我走的是什麽運氣啊!偏偏遇上他,這次豈不是被他整死了!

    我猛然坐直,叫道:“我要轉院,我要轉院”

    “現在轉院不是晚了點嗎?”你笑得陰惻惻地,上前來拉我。

    我一甩手,抱著被子枕頭向你的臉砸過去,對於你的狼狽,我已經沒有心情取笑,我不顧一切掙紮起來,要奪門而逃。

    你冷得像尊冰雕,扭頭叫來一個男護理:“麻煩你把這位小姐扶上推車,送到手術室來,我在那裏等你們。”

    於是我稀裏糊塗地被送進了手術室。你換上藍色大褂,戴上帽子口罩和手套,舉著雙手走進來,一言不發,像極了電影裏拿活人做實驗的變態醫生。

    “我不要麻醉。”我吼道。

    你看了我一眼,還是一言不發,那眼神是在命令我安靜下來,一群小護士圍住你,十足的默契,遞上來一枝針管,你一下子紮進了我的皮膚,我什麽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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