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綿山不動聲色,走到最前頭,自然的迴轉身,很快跟著到了曲景山身後。他低聲問道:“你們要做什麽?”


    “藏在這裏能藏到幾時?你說小顧能夠想到的,老顧能想不到?”曲景山笑眯眯的答道。


    “你怎麽會和他們在一起!”戴綿山隻差咬牙切齒的要當場把曲景山給拿住,“你這個該千刀萬剮的。”


    “老戴,別這樣。走到這一步,不是你我能決定的,怎麽我想開了,你反而想不開了?”曲景山見他忍不住額角青筋直跳,生怕他衝動下壞了大事,“先把你兒子帶出去,以前的事情稍後再算。”


    顧長明耳聰目明的一字不落全部聽見,這兩人非但是相識,淵源匪淺。


    戴綿山一聽到兒子兩字,幾乎成了他的軟肋,頓時把火氣收起來,埋頭繼續走。


    顧長明很快見到戴果子,對方顯然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這麽快相見,一蹦而起:“你們來了!”


    “這地方來得太勤也不好。”顧長明示意戴綿山將牢門打開,曲景山方才有一句話說的不錯,他能想到的,父親定然也能想到。


    先和樓那樣的地方,還不是說殺到就殺到。雖然沒有確定是父親的手筆,至少也要更加謹慎才行。


    柳竹雪顯然要冷靜的多:“我們從這裏出去,可有落腳之地。顧大哥,你父親怕是有問題。”


    “我都知道了。暫時沒有落腳地,讓小葫蘆去找了。”顧長明分神在想,父親此時又在何處?


    “來人啊,把這些用青雲六逐令混進來的,全部捉拿起來!”外頭一聲令下,無數腳步聲接踵而來。


    顧長明把牢中兩人一起拽出來:“先走!”


    曲景山反而沒反應過來,這是提刑司,外頭一大堆高手堵著,要往哪裏走?他有些後悔跟進來,一群人成了甕中捉鱉。


    反而是顧戴兩人,甚有默契,仿佛是衝著同一個方向疾步而去,戴綿山顯然也是有備而來。提刑司中也是個托大的地方,這麽大的退路漏洞,他們用了數次,也沒有人去修補。


    顧長明到了地方,讓小鳳凰先上去,然後是戴柳兩人,戴綿山讓了半步,曲景山飛身而上,顧長明留在最後,等他踏步而上時,底下的人已經快團團包圍住。


    這一次有了曲景山,站在高處冷笑,不是說提刑司是藏龍臥虎之地,這樣都能脫身,傳出去能笑死旁人。他的手一晃,嗬斥道:“閉氣!”


    顧長明聽得次一聲輕響,腳底升騰起濃濃的黃霧,也不知裏麵有沒有毒,他提前一步屏住唿吸,聽到底下發出巨大的動靜,雙腳不停,很快被小鳳凰援手,到了最上麵。


    “這種霧氣能讓人目不能視耳不能聽,研製起來十分麻煩,我隻在最棘手的時候用過一次,隨後他小氣的沒給我第二顆。”小鳳凰解釋給諸人一聽,他們是來解決問題的,不是來殺人的。


    “不用找地方了。”顧長明深吸一口氣,既然如此,那麽底下的那些人一時半會是不可能追上來的,“我知道要去哪裏了。”


    顧長明帶著人重新迴到顧家,曲景山明顯不想進去:“你爹可不是隨便能夠招惹的。”


    “九霄鼓是什麽?”顧長明站在台階處,再次發問。


    曲景山麵有尷尬,向著戴綿山撇撇嘴,:“反正是皇上不想聽到的東西。他才是留在皇上身邊的親信,讓他來說。”


    “我當真不清楚,暗衛並非人人涉及到宮中最機密的部分。”戴綿山不似會撒謊的人,他也很清楚,經曆過這一遭,他是迴不去暗衛之中了。


    “那隻能說明,你沒有受到皇上的信任。”曲景山一張嘴最是惹人煩心的,戴綿山不想予以計較,並不接話。


    “齊坤門掌控了這麽多的暗流勢力,難道沒有與九霄鼓有所聯係?”顧長明反問道。


    “九霄鼓和齊坤門可不一樣。齊坤門看似不做好事,實則是皇上的隸屬之一,這一點上小葫蘆可以作證我沒有信口開河。”曲景山的臉色忽然凝重,“九霄鼓並非本朝的起源,你可知道。不過是有人借了這個由頭,用舊殼子裝了新酒,用來反對皇上的政權。”


    曲景山算是直言不諱了,除了顧長明,其他一幹人等全部變了臉色。


    “曾經前朝有在朝官員,一心維新改革卻不得善終,留下九霄鼓的組織餘黨繼續作祟。”曲景山正色道,“有人用了這個相同的名字,用意再明確不過,革新而不能成功,蟄伏多年後卷土而來。”


    戴果子沉默片刻後問顧長明道:“所以,你爹才是九霄鼓的領頭人?還有孫友祥,還有蘇旭,還有很多很多在朝官員都是他的同黨?”


    “我不知道。”顧長明從來沒有這樣不確定過。他素來是運籌帷幄的贏家,沒想到最大的對手卻是自己的父親,甚至還有自己誌同道合的朋友。


    “顧長明,都這個時候了,你說你不知道!”戴果子氣得吹胡子瞪眼的,“你和小鳳凰被帶進那個書房的時候,我和小竹在外頭有多擔心!但是我們不能進來救人,那是你顧家的家訓,是顧武鐸說了算的地方,如果連你都無法應對,我們進去也隻能成為累贅之一。”


    “你們不是累贅,不如你們跟我一起進來看看。”顧長明把所有人帶到父親的書房前,“從我記事起,沒有進入過這裏,正如果子說的那樣,這是我的家訓,所以我錯過了太多的真相。”


    等他一掌將書房的門推開,裏麵的機關被小鳳凰當時破壞了不少,扣板半掩著底下的密室。所有人都是一臉的不置信。


    “這裏什麽都沒有?”戴果子似乎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還跑到外麵去確認了下,裏麵的大小一致,沒有可以藏東西的密室,“底下呢,這密室底下呢?”


    “陷阱,還有就是空無一物。”顧長明解釋說,正是因為底下的密室和孫友祥在曲陽縣縣衙中打造的那個密室如出一轍,他才把兩個人兩條線合並走在了一起。


    “什麽都沒有,你爹為什麽要故弄玄虛,說什麽不能進來!進來也看不到任何的東西不是!”戴果子沿著四角走一遍,抬眼去看柳竹雪,對方同樣一臉的迷茫。


    “這不是因為進不來才成了最大的秘密嗎?”反而是曲景山先領會過來,“原來顧武鐸也有這樣的天賦,他和敏兒是一樣的人,和鳳凰也是一樣的人。”


    “你們在說什麽,我一句都聽不懂。”戴果子見著顧長明怎麽反而和曲景山成了一路,他們卻成了置身事外的陌路人,“什麽一樣的人,小鳳凰和顧武鐸有什麽關係!”


    “扈敏兒也就是當年的敏妃,她在入宮之前在顧家住過一陣。應該是當時父親就察覺到其身懷天賦,所以想要阻止她進宮,無奈不知是什麽原因導致他阻止失敗,扈敏兒依然進了宮。”顧長明看向小鳳凰,見她目光柔和,這些與她息息相關的過往,她反而是最為釋然的那一個,“那種天賦三言兩語說不清楚,大致便是可以把所見所想盡數記在腦中,此生不忘。而且能夠隨時調用出來,與當時的情形不會有分毫之差。”


    想來扈敏兒沒有背景,沒有靠山,長得也並非是傾城之姿,卻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立足後宮,深得皇上寵幸,與她的天賦也極有關係。她能夠做到的,已經不僅僅是獲知皇上的喜好,而是知道宮中所有人的喜好,忌諱。


    “小鳳凰也可以這樣?”柳竹雪走到小鳳凰的身邊,“她不是連自己身上發生的不少事都給忘記了,她甚至都不記得曾經見過你。”


    “她是因為其他原因,被抑製了能力,隻要治好了,完全可以這樣。她可以把齊坤門中這些年所有發生的事件細節,原原本本的複述出來,連曲門主曾經說過的每一句話。”顧長明越說,曲景山的臉色越難看,“曲門主對她還算信任,加上她當初年紀小,因此更加沒有避諱,對不對?”


    “這樣逆天的天賦,豈非要招惹殺身之禍?”戴果子沒有說得誇張,要不是曲景山這會兒看著要和他們同行一路,大概已經要對小鳳凰出手下殺招了。


    “所以有這種本事的都不長命。”曲景山陰測測的一笑道,“連顧武鐸這般狂妄自大的家夥都不敢在皇上麵前透露半分。所有人都以為他是提刑司曆任長官中最為勤勉的一個,將所有的案卷全部抄錄放置成庫。實則這裏空無一物,東西全在他的腦子裏麵。”


    “所以書房才是父親最大的秘密。”顧長明低聲問道,“諸位進來的時候,有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諸人同時心中又是咯噔一下,方才急急忙忙要進來,以為顧長明要揭破的是關於九霄鼓的終極,這會兒聽他強調提起才發現顧家那些勤快而安靜的下人,盡數不見了。


    “顧家除了我們幾個,怕是沒有其他人了。”顧長明清楚自己也是疏忽了,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再要退出去,反而耽誤了太多事。不如讓大家先看清楚書房的真相,再想辦法逃命。


    逃命兩字絕對不是誇張,顧長明還是先抓起戴果子,向著書房底下的密室扔了下去。柳竹雪一聲驚唿後雙腳失重同樣掉了下去。


    小鳳凰嘴快反應過來,跟著跳下去,再是戴綿山和曲景山兩人。最後顧長明費力的撥動一下機關,希望能夠有所用。扣板在他的頭頂閉合,留下一尺有餘的縫隙。


    “全部躲到角落裏,後背貼住牆,把頭臉捂上!”伴隨著一聲巨大的轟鳴聲,顧長明的這句話支離破碎的被炸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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