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完全亮起來,從窗外鑽進的冷風拂在蒲牢臉龐,她皺一皺眉,微微睜開眼睛。


    梁上懸著潔白的砂簾。


    溫暖的軀體從身後摟住她,一手撫在她的耳邊,將她的頭挪進自己胸膛,另一隻慢慢握住蒲牢探出被褥的手,五指插-進她指間的縫隙裏。


    “晚上睡得好嗎?”葛卿問。


    蒲牢舒一口氣,把臉埋在葛卿胸裏,輕輕應了一聲,“嗯。”


    葛卿抱緊她,一下一下撫摸她的長發,垂著眼睛溫柔說:“對不起啊季娘,我對你做了很過分的事。”


    蒲牢微微一怔,抬頭看她,“有嗎?”


    迴想昨晚,葛卿趁著酒意撞著膽子吻了她,後來她們一路抱著迴到屋裏,又在床上摟著親了一會,葛卿就......


    咳嗯,睡著了。


    葛卿也是愣了一下,看著蒲牢身上完整的睡衣,除了嘴唇有些腫外並沒有什麽痕跡,又低下頭看自己......


    扒了個精光。


    咋?


    葛卿不自然地看蒲牢,“你怎麽穿著衣服?”


    蒲牢說:“我一直穿著啊。”


    葛卿捂住搖晃的胸,“不是,那我怎麽——”


    “晚上你喝了酒,一直喊熱,扯自己衣服,我給你穿上你又扒開,最後我就不管你了。”


    葛卿皺眉。照這麽說,那昨晚她們什麽也沒發生,隻是抱著親了兩口?


    蒲牢把單衣拿來給她披上,“別多想。”


    葛卿有點懵,裹著衣服坐在床上發呆。


    蒲牢起身去拿絹布,葛卿把她拉迴來,“你別走。”


    蒲牢坐在她身邊,摸了摸她的額頭,有點燙,問她:“怎麽了?”


    葛卿說:“昨天是我喝酒了,我說過我一喝酒就會壞事的……是我冒犯了你,所以你要打我罵我都行。反正現在除了對不起,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蒲牢笑著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傻瓜。”


    “誒?”


    葛卿看著她,傻了。


    季娘剛才......是對她笑了?


    那這是......


    那啥的意思了?


    葛卿腦子咯噔一下,有點亂。


    不行,先讓她捋捋。


    突然,葛卿跳了一下,一把抱住蒲牢。


    她仰起頭,兩隻桃花眼笑成月牙,問:“季娘,你是不是願意跟我一起走了?”


    蒲牢摟住她,揉揉她的頭發,“你要我跟你去哪呢?”


    葛卿抱著她說:“哪裏都行,天下之大,何處不能為家?隻要有你的地方,就是我最好的歸宿。你想去哪,我們就去哪。”


    蒲牢想了一想,說:“你這話聽著不錯,那我就暫且先答應著。”


    葛卿一個勁點頭,“沒問題,你什麽時候反悔都行。”抓緊蒲牢的手,隻要你答應了,不論怎樣都行。


    蒲牢應道:“我記下了。”


    “嗯。”葛卿穿了衣服伺候蒲牢梳洗,丫鬟準備了早點進來,供兩人在房裏用餐。


    葛卿給她盛了粥,夾了酥油小饅頭,說:“這是我教出來的丫鬟做的,味道還行吧,不過還是沒我做的好吃,以後我每天早點起來,親自給你做早點。”


    蒲牢舀著粥說:“你也可以教我。”


    葛卿咬著饅頭笑,“好啊,這樣我們一塊起來,我給你做飯,你就看著我做。”


    “嗯。”蒲牢垂著眼,一邊夾菜一邊問,“葛卿,我問你件事。”


    葛卿說:“季娘盡管問,我知道什麽都告訴你。”


    蒲牢說:“昨晚在亭子上,我聽丫鬟說,你要去調查北冥神山?”


    葛卿拿筷子的手頓了一下,看向她,“哦,那個啊。是的。”


    蒲牢問:“你在查龍玉朗?”


    葛卿嘴角彎了一下。


    蒲牢看她,“葛卿?”


    “是啊。”葛卿看著她笑,“怎麽了?”


    不知怎的,蒲牢忽然覺得她的眼底藏著某種說不明的情緒。


    蒲牢說:“先前你不是一路都在問我要去哪裏嗎,其實我的目的和你是一樣的。”


    葛卿微微一笑,“哦,原來是這樣啊。”她停下筷子,凝神打量蒲牢,“季娘,我自幼從師得道修士,習得一身功夫,所以羅刹國主才找我去查北境妖魔作亂之事。倒是你,神秘的很,獨自一人就要往北冥闖,想來你的身份也不一般了。”


    蒲牢說:“沒什麽特別的,隻是現在不方便說,如果你想知道,等到合適的時候我會告訴你的。”


    葛卿笑著給她剝了一個雞蛋,“沒關係,你是怎樣我都喜歡。”把雪白的雞蛋送到她的麵前,“糖心蛋,你愛吃的。”


    蒲牢接過去嚐了一口。


    葛卿說:“你也看到了,昨天羅刹國主又再催我,所以我趕得很,今天就得動身。”


    蒲牢說:“我也趕得急,要不是你拖著我,我也改到北冥了。”


    葛卿笑,“季娘,我雖不性急,但絕不溫吞。既然有事,肯定會及早處理,羅刹國主交給我的任務,你當我是真的一直拖著玩不做,又來禍害你嗎?”


    蒲牢說:“我沒有說你禍害我的意思。不過聽你這樣說,你選在今天才去北冥是有原因的?”


    “不錯。”葛卿喝完粥把碗放到桌上,眼底沉著冷光,“因為今天北冥的主人才迴家,正主迴來了,下麵那些作亂的雜碎就該消停了。”


    她朝蒲牢笑一笑,“正好省了我們麻煩。”


    蒲牢思忖片刻,問:“你是說,今天雪麒麟從秘境出關迴到北冥了?”


    葛卿笑,“不愧是季娘,一猜就中。”


    蒲牢覺得葛卿說的很明白,自己沒什麽聰明的。


    蒲牢問:“可是你怎麽知道雪麒麟的行蹤呢?”


    葛卿點點下巴,“這個......”眯起眼,“天機不可泄露,但是,很快你就會知道了。”


    蒲牢也不多問,隻說了一個好。


    用完早點後,兩人便上路了。


    傳聞北冥神山藏在極北冰川索嶽爾濟山之中,風雪連天,變幻莫測,無數前去參拜聖獸雪麒麟的人不是半途而廢,就是命喪冰天。


    就算僥幸找到北冥神山的位置,也無法靠近神山。


    因為北冥深山周圍有著萬裏冰塹,其中生有雪獸,兇猛異常,暴風雪和雪崩更是家常便飯,能夠穿過冰塹之人隻是鳳毛麟角。


    而使勁渾身解數越過冰塹,抵達北冥山腳後,也無法登上神山。


    他們必須先過山下麒麟護法設下的“玉朗台”,與麒麟護法比試勝出後才能獲得上山朝拜聖獸雪麒麟的資格,就算是夢裏的仙家去,規矩也是一樣。


    什刹之所以把調查的任務托付給蒲牢,就是因為這個麒麟護法龍玉朗不是一般角色,很難對付。而且什刹不相信龍玉朗會做出蠱惑妖怪禍亂人間的事,就算她要搗亂,這種做法也實在是太低級了,絲毫不符她豪邁大氣的作風。


    前往北冥的路上蒲牢都做好了抵禦雪暴的準備,可是令她吃驚的是,一切都很平靜,什麽危險也沒有。


    蒲牢對葛卿說:“奇怪,你不覺得這裏太平靜了嗎?”


    葛卿挑眉,“哦,季娘何出此言?”


    蒲牢說:“傳聞北冥四周危機四伏,雪虐風饕,可是為何現在如此安靜,一點事也沒有?”


    葛卿說:“那都是外麵傳說,季娘可曾親自到過北冥,見過雪麟?”


    蒲牢搖頭,“並未見過。”


    葛卿說:“那不就結了,天下都是你傳這樣,我傳那樣,傳來傳去都是別人說的。可你不親眼見見怎麽知道誰真誰假?”


    蒲牢說:“你說的在理。”


    葛卿道:“所以季娘就別再擔心了,隻管走吧。退一萬步說,就算遇見了什麽不測,憑你我的本事害怕解決不了嗎?”


    蒲牢看著她微微皺眉,就算葛卿本事再好,也是一介凡人,雖然她很自信,但夢裏對北冥的傳言也不是個麵善的,蒲牢身為海神都不敢輕視,隻怕葛卿有些自滿過頭了。


    但也無妨,蒲牢還是有些把握能保護好她的。


    蒲牢不知道北冥神山在哪,但葛卿一進極北山地之後便左拐右拐,看起來像是知道路的樣子,沒用多久就走到了冰塹口子上。


    葛卿問蒲牢:“季娘冷嗎?”


    蒲牢對她有些生疑,隻是應道:“還好。”


    葛卿從包中取出一襲薄紗,披在蒲牢肩頭,笑道:“北海白龍蛻皮織成的輕紗,別看他薄,其實保暖的很。”


    蒲牢捏著薄紗驚道:“你怎麽會有龍的蛻皮?”


    葛卿說:“我有的寶貝還多著呢,日後一一拿給季娘分享。”


    言罷,吹了一聲口哨,遠處飛來兩隻雪白的小鳥,旋轉化作一輛飛轎,懸在葛卿身前。


    葛卿扶著蒲牢坐上去,“走吧,你不是還沒見過聖獸麒麟?這次可有機會朝拜朝拜她。”


    “你......”


    葛卿用食指點住她的下唇,輕輕搖一搖頭,看著遠處的北冥神山的影子說:“待會咱們就去看看,是哪個討厭的家夥在山下造謠,壞了人的好名聲。”


    飛轎飛到一半,忽然風雲驟變,烏雲聚集,暴風雪咆哮而來。


    葛卿站起身,輕飄飄在半空畫了一道靈符,口中念訣,靈符化作白光散出,很快將烏雲擊散,暴風雪也平息下來。


    忽然,四周又響起猛獸的嘯聲,蒲牢向下看去,成群結隊的白毛大猩猩正跳躍追擊她們。


    葛卿不屑地笑,“這麽點小娃娃玩的把戲,是來搞笑的?”


    她手指翻轉,變幻結印,一道冰凍言靈咒封死了整個冰塹,忽的縱身躍起,抬手凝出白綾拋了出去,銀色鈴鐺在空中叮鈴作響,上空驀然化出一張燒著鬼火的冰淩天網,又笑,“我道是誰,好肥的膽子竟然敢冒充人壞別人的名聲,還使得下三濫招數,原來是個真正不聽話的,難怪雪央君沒有直接收了你!”


    蒲牢準備動手,卻被葛卿攔住。


    葛卿低一下頭,說:“季娘,這種雜碎還不配讓你親自動手,我先去教訓教訓這個不長眼的。”


    蒲牢猶豫片刻點頭,“你要小心,一有問題我馬上去幫你。”


    葛卿笑道,“謝謝你的關心,我很高興。不過你放心吧,這家夥奈何不了我。”言罷,飛身上了天。


    蒲牢一怔,朝天望去,葛卿一身雪白,漆黑的長發在冰天雪地裏翩躚飛舞,煞是冷豔。


    空中忽然傳來一陣哈哈狂笑,四周空氣迸裂,炸出喀啦的巨響,從天上降下巨大的鎖鏈圓陣,猶如無底的吞噬黑洞,吸取周遭一切靈物,無一放過。


    鎖鏈重疊,無限轉動,摩擦發出藍色的閃電,呲呲作響,震得人耳朵生疼。


    一個發絲微卷的女子踩著一張五芒光符落了下來,長了劍眉挑眼,甚是囂張跋扈。


    那人指著葛卿說:“死鬼卿,你不見我,隻有我想辦法逼你出來陪我玩了!”


    葛卿說:“啊呸,兇神星,我看隻有看我死了你才會高興吧。”


    葛天星罵道:“胡說!你我從小一起長大,你是我最好的夥伴,我怎麽會想你死!”


    葛卿吼道:“阿星,我跟你說不通,你要找我比試,我陪你,但是今後你別再找我了,你要真為我好,就趕快迴你該迴的地方去,幫我拖著大舅舅!”


    葛天星不解,“阿卿,我不明白你為什麽總是違背族長大人的旨意,他可是最寵你的。但既然你都這樣說了,好,今日你便陪我打個痛快,等我玩夠了馬上就迴去!”


    葛卿憑空抽出通體剔透的空歸寶劍,在空中削出雲霧的裂痕,衝向葛天星,笑道:“一言為定,那就接招吧!”


    葛天星笑著拔出鎖環大刀,直直迎了上去,利劍與尖刀激烈碰撞,擦出閃爍的火光。


    蒲牢看著上麵一陣電光火石,雲霧裏不住傳來錚錚的打鬥聲,偶有一道人影閃現,卻看不真切。


    蒲牢喊了一聲:“葛卿!”


    聽到蒲牢的聲音,葛卿往下看了一眼,葛天星揮著大刀看了過來,“哈,死鬼卿,下麵叫你的是哪個小婆娘啊?”


    葛卿眉頭一皺,翻了個筋鬥跳到她背後,劍尖從她身側刺過。


    葛天星一手把劍折開,俯身要向下衝,“我要看看你藏了個什麽人在下麵!”


    “葛天星!”葛卿怒吼一聲,豎起兩指念起咒語,“雲浮招來,長生可泣。詔諭之契,葛天言靈縛!”


    葛天星眼前猛地蹦現血絲,腦子一黑,軟著身子跪倒在五星符上。


    她用刀撐起身子,惡狠狠地看她,“你居然為了一個現世的小玩意用詔諭言靈壓製我!”


    葛卿走到她的跟前,揪住她的衣領把她拽起來。


    葛卿說:“小時候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的東西,絕對不能碰,我說的話,絕對不能違抗?”


    葛天星看著她陰鷙的眼神,麵色一沉,偏頭嘁了一聲。


    葛卿捏住她的下巴,揚著眼看她,“聽話了嗎?”


    葛天星低著頭不說話。


    葛卿說:“聽明白了,就趕緊迴家。否則下一次,我就真的要好好跟你‘玩’了。”


    她在葛天星耳邊打了一個響指,“解。”


    葛天星身體恢複自由,立馬跳出許遠,張手收迴了藍靈鎖鏈,朝葛卿喊了一聲,“阿卿,你這樣待我,還不聽族長的話,一定會後悔的!”言罷,絕塵而去。


    葛卿抱胸輕蔑地笑,“天奈我何。”


    葛天星離開沒多久,蒲牢就趕了上來。


    蒲牢抓住葛卿的手臂,檢查她身上有沒有受傷,關切地問:“你沒事吧?”望向濃雲散開的方向,“我擔心你出事趕上來看,結果到這雲都散了,打鬥聲也沒了,作亂的孽障可是被打跑了?”


    葛卿看著她,故作虛弱地笑,抱住她輕聲說:“我沒事,那妖孽也被我打跑了。”


    蒲牢抱著葛卿輕輕拍她的背,“你果真厲害,是我小看你了。”心中卻對葛卿充滿了疑問,她到底是什麽人?


    葛卿仰頭搖一搖頭,說:“我不厲害,季娘才是最厲害的。”


    蒲牢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你沒事就好。你可知道剛才作亂的是誰,可是組織邪教引發妖魔暴動的龍玉朗?”


    葛卿笑著打了一下蒲牢肩膀,“不是。”指著前邊巍峨雄壯的雪山說,“走吧,真正的麒麟護法,在那呢。”


    蒲牢點一下頭,抓著葛卿胳膊縱身飛了過去。


    經過白紗飄舞的玉朗台,上麵用□□插著一尊貼滿五星符咒的傀儡,周身還閃著微藍的光絲。


    葛卿彈了一顆石頭過去,傀儡嘭的散成了灰。


    葛卿對蒲牢說:“看,你說的那個禍害人間的龍玉朗,是個冒牌貨。”


    蒲牢露出詫異的眼神,一頭霧水,“這——”


    正當蒲牢困惑之際,天上忽然飄下冰晶雪花,一陣冷風唿嘯而來,眼前冰藍長綾翩然飛舞。


    一位女子飛撲而來,滿頭銀絲飄飛,鬢上生著冰藍色符文,白紗裙上繡滿水晶六角花,飄逸的藍色雲帶隨風飛舞。


    “玉朗!”她猛地抱住葛卿,滿臉燦爛地笑著,“你個沒良心的,就知道趁著本座修煉的時候逃出去,有人冒充你給找你麻煩,你也不知道吭一聲,還是我迴來才幫你解決掉的,這迴你要怎麽謝我呀?”


    葛卿笑著拉開她,朝她略一欠身,對蒲牢說:“我跟你介紹,這位便是北冥神山的主人,聖獸麒麟雪央君。”


    雪央君鍥而不舍地重新抱住龍玉朗一隻胳膊,昂著下巴看蒲牢,“你是什麽東西,見了本座還不跪下!”


    蒲牢心頭一涼,目光落在雪央君挽住龍玉朗胳膊的手上……


    片刻之後,蒲牢自嘲地勾一下嘴角,單膝落地,“小神——”


    “季娘。”龍玉朗急忙上前將她扶起,一手攬住她的肩,轉身對雪央君說:“小雪,這是我的朋友,還請你不要為難她。”


    “哼。”雪央君冷冷別過頭去,哼唧一聲死死抱住龍玉朗的手。


    蒲牢用力掙開龍玉朗,皺著眉看她,隻覺胸中堆了萬般言語,一時卻無法開口。


    龍玉朗淡淡一笑,搖身一轉便換上了玉冠白袍,雙目如炬,神采飛揚,舉手投足之間威風凜凜,英姿矯矯,瞬間褪去了往昔稚嫩青澀的凡塵女孩模樣。


    她手提長劍,向蒲牢抱拳笑道:“麒麟護法龍玉朗,拜見東海神龍蒲牢神君。”


    蒲牢漠然一笑,長唿一氣,慢慢轉過了身。


    可笑啊,沒想到最後,居然是這樣……


    這一日,看著熟悉又陌生的“龍玉朗”,第一次嚐到被欺騙、被隱瞞的味道,蒲牢心裏有著說不出的滋味,談不上憤怒,也談不上悲傷。


    但隻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


    在轉身離開的那一刹那,她感到了無盡的惆悵,還有比北冥雪山上萬年沉冰還要凜冽的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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