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仁兒疼?


    唐雪妃身子略微後傾,一手抱著病例夾,半眯起眼打量這個模樣怪異、著裝張狂的女人,心中冷笑:你腦仁痛?看著你,我才腦仁痛。


    唐雪妃嗯一聲,笑道:“這位女士,不好意思,這裏不是門診。”


    阿猙就著彎腰上仰的姿勢抬起頭,距離唐雪妃很近,再往上一點就會碰著她的下巴,唐雪妃促狹地笑,不自覺地向後退了一步。


    阿猙笑了笑,慢慢直起身,唐雪妃一步還沒退完,阿猙突然身子一晃,繞到了她的背後,一手抓在她的肩上,用力收緊,靠到她耳邊說:“誒,沒關係嘛。醫院就是給人看病的啊,不管門診還是住院,都是治病嘛,漂亮妹妹你就先給我看看有什麽不好?你說是不是呀,那邊的小丫頭?”說著,阿猙挑起抹著橙紅胭脂的眼角看向阿絮,眼珠中劃過一點亮光,似笑非笑。


    阿絮走到蒲牢前麵,正好攔住阿猙朝這邊探過來的視線,應道:“我對醫院......不懂啊,這個肯定得問醫生的。”問唐雪妃,“妃妃你說呢?”


    唐雪妃無語,這個燙手山芋又扔到她手上了。她抖了下肩膀,阿猙鬆開了抓在她肩上的手,唐雪妃加重了語氣說:“女士,你要是真的不舒服,就去門診掛號,找腦科的專家問診,不過,你要是故意來找茬的,對不起,還有很多病人等著我,請你自重。”


    阿猙歪過頭笑,露出尖尖的虎牙,搖一下頭,“哎,我不是來找茬的,你要不肯給我看病就算了。”


    站在阿猙後麵的“化傀少年”三炮說:“主公,您是沒毛病啊,幹嘛來這兒啊,要說您有毛病,那就是有點好色——”


    阿猙從包裏掏了個幹棗扔向後麵,正好砸中三炮腦門,三炮閉嘴了。


    阿絮低著眼,麵色安靜,似乎在想什麽,蒲牢輕輕叫了她一聲,阿絮握住她的手,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


    三炮閉上嘴以後突然猛一甩頭向阿絮看去,接著後腿一蹬就蹦了過去,捏起暴凸青筋的拳頭帶著風砸向她。


    阿絮嚇了一跳,好在反應夠快,偏身躲開了,淩空一個翻身,掌心聚氣接下三炮第二次攻擊。


    三炮紮著馬步弓著身子,堅實的拳頭抵在阿絮的掌心,抬起的臉上麵無表情。


    阿絮莫名其妙地看他,三炮冷不丁地咧開大大的笑臉。


    蒲牢臉色登時變得很難看,正要動手,阿猙打了個響指,說:“三炮你這樣把人得罪了,這幾天咱們住哪裏?”


    三炮愣住了,立馬收迴手跑迴阿猙身邊,哭喪著臉喊:“那怎麽辦啊主公!我不想睡橋洞了!”


    蒲牢冷聲問阿猙,“你什麽意思?”


    阿猙不看她,幫三炮整理衣領,“我拒絕跟你說話,叫我家丫頭來。”


    蒲牢的臉黑了。


    阿絮抓了把頭發。


    蒲牢向前走了一步,唐雪妃看著她腳下的瓷磚不斷蔓延出裂紋,發愁地扶了下額頭。


    蒲牢的聲音猶如冷鋒寒淩,質問阿猙,“你叫什麽名字?”


    阿猙理好三炮的衣領,拍拍他的胸口,迴蒲牢道:“美女芳名阿猙,丫頭呢?”迴過頭,一股冷氣撲麵而來,阿猙看到蒲牢陰沉的臉。


    阿絮一把抱住蒲牢,把她拖到一邊,在她耳朵邊嘀咕了兩句,蒲牢嘎吱嘎吱捏了兩把拳頭,阿絮又抱著她蹭了兩下,說了兩句好話,讓蒲牢消消氣,她去跟阿猙說,然後走過去拽了阿猙一下,小聲道:“你這個惹事精,唯恐天下不亂!”


    阿猙無辜地眨眼。


    阿絮拽著她往樓道盡頭的露台走,壓著嗓子擠眉弄眼,“你跟我過來!”


    “哦。”阿猙這迴出其意料的老實,乖乖地跟在阿絮身後,走過蒲牢身旁時,伸手撩了一下阿絮披在肩頭的頭發,湊過去說,“丫頭,你好可愛啊。”


    !!!


    蒲牢伸長脖子,瞪她!


    瞪她!


    阿絮閉上眼低下頭拽著阿猙快步向前走,阿猙迴過頭望向一臉黑水的蒲牢,露出人畜無害的微笑,然後......


    “略。”阿猙做了個鬼臉。


    !!!


    蒲牢控製不住地向前踏了兩步,唐雪妃看著她腳下睜大眼,這瓷磚不能再碎了!


    “秋寧姐。”唐雪妃叫住她。


    “什麽?”蒲牢氣憤地甩頭看她,唐雪妃看到她眼裏的血絲愣了一下。


    唐雪妃吞吐地問:“阿絮......認識那個人?”


    “不認識!”


    “啊?”


    “認識也得不認識!”


    唐雪妃不明所以地點頭,“哦......”又向走廊那邊看了看,納悶道:這幾個人是怎麽迴事......


    露台上,阿絮抓狂地攤開兩手,氣得說不出完整的話,“你說,你來幹嘛?你是存心來搞事!你不是有什麽偉大的使命沒有完成嗎?你還來幹什麽啊姐姐,你走吧姐姐!”


    阿猙一手環在腰上,一手肘子抵在胳膊上,勾著笑說:“是娘親。”


    阿絮用死魚眼盯她,“哥烏恩,滾。”


    “誒,孩兒乖。”阿猙拿手摸她的腦袋。


    阿絮打開她,“滾。你怎麽還不死。”


    阿猙說:“我都死了上千年了。”


    “你的元神怎麽還不毀滅。”


    “我的元神要是毀滅了,你們遲早都會死。”


    阿絮看她,“真的?”


    阿猙點頭,“真的。”


    阿絮問:“你都知道些什麽,葛天族到底準備做什麽?望若浮址的神話是不是真的,葛天究竟有什麽陰謀,詔諭之契和傳說的長生殿有什麽關係,我又該怎麽做?”


    阿猙說:“你們住在哪裏啊?”


    阿絮怔住。


    阿猙又說:“最好是星級飯店啊,我聽說迪拜有個七星的酒店哎,我都沒去過,啊,好想去啊。可是我沒錢。對了,我記得蒲姥姥很喜歡收藏金銀珠寶的嘛,小盆友,你肯定很有錢的對不對?”說著,她朝阿絮擠眼。


    阿絮想打她一巴掌,手在半空被阿猙接住了。阿猙說:“沒有星級飯店,小旅館也行。”


    阿絮氣急,“你丫還想蹭吃蹭住?!”


    “聽說雪麒麟不喜歡見客人。”


    阿絮停住動作,怔怔看著她。


    阿猙眉目一沉,嘴角勾笑,直直對視她的目光,“現世通往四方的秘境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打開北冥麒麟殿的秘境結界。”


    阿絮神色微動。


    阿猙望天,一臉愁苦,“啊,可是北冥神山在哪裏呢?聽說就是現世的神仙都很難找到啊,哎,畢竟雪麒麟是聖獸嘛,現世神族怎麽能和上古聖獸比呢?嘖,真難過。”


    阿絮一歎氣,一咬牙,說:“醫大門口的七天酒店。”


    阿猙為難地說:“哎,要說那北冥神山,真是很不好找啊,雪又大,風又冷,怪物又多,啊呀,好可怕。”


    阿絮說:“包三餐,外加你那小跟班的份。”


    阿猙笑道:“但是好巧啊,我知道怎麽去麒麟殿。”


    阿絮揪住她鬆垮垮的領子,狠狠道:“龍玉朗,要是讓我發現你有什麽圖謀不軌,我絕不會放過你。”


    阿猙緩緩舉起雙手,“丫頭,我對你的真心可是日月可鑒,你可千萬別辜負我的一片心意。”


    阿絮推開她,“滾,少惡心我!”轉身往迴走。


    阿猙捂著臉笑了一聲,“嗯。”大步跟上去,認真說:“丫頭,我說真的,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阿絮停住腳,背著她,四周靜悄悄的,幹淨整潔的長廊裏落下一道影子。


    “龍玉朗,你知道我是誰嗎?”阿絮問。


    阿猙仰起頭。


    “我是你。”阿絮說。


    她側過頭,拿眼角的餘光看阿猙,“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嗎?”阿絮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瞬詭秘的光。


    阿猙笑臉相迎,“我在想你嘛。”


    阿絮也笑著應道:“所以我也不是你嘛。”小白兔似的蹦躂著跑迴去找蒲牢,“秋寧寧我想跟你說個事兒。”


    蒲牢接住撲過來的阿絮,抱住她團巴團巴,摟著她的腰,蓋住她交疊在腰前的手,“寶貝說。”


    阿絮說:“我想跟你借點錢。”


    蒲牢說:“你卡裏的不夠用嗎?要多少,我再打給你。”


    阿絮想了想,說:“五十萬吧。”


    “嗯,你要拿來做什麽?”蒲牢拉著她的手去按電梯,四處看看,確定阿猙和三炮沒有跟來,才稍微鬆了口氣。


    阿絮說:“請一個向導。”


    “向導?”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肯定會派上用場的。”


    蒲牢問:“那個女人呢?”


    阿絮說:“那是我的江湖師父,教我點有的沒有的,上次在昆侖不是跟你說了嗎?她就是性格有點怪,人還是很好的。”


    蒲牢哼一聲,“我看她沒有一點好的,你別再跟她來往了,聽到沒有?”


    阿絮盯她一眼,蒲牢摸摸臉,感覺阿絮這個眼神怪怪的。阿絮說:“你吃她的醋?”


    “我沒有。”蒲牢摟住阿絮。


    阿絮看她摟著自己的手,說:“你覺的她看上我了,所以很有危機感?我老實告訴你吧,她有喜歡的人,而且愛的死去活來的,並且那個人不是我。”


    蒲牢吻她的臉頰,“我就是擔心你被壞人騙了。”


    阿絮握著她的手放在肚子上,柔聲說:“你的小娘子都要給你下小龍蛋了。”


    蒲牢怔神,旋即抱緊她,低聲喃喃,“龍兒......”


    阿絮反手摟住她的脖子,鼻尖在她臉龐輕蹭,“東海老醋龍。”


    蒲牢笑,“嘿嘿,那我就不否認了。”


    阿絮輕輕咬她嘴唇,“傻瓜。”


    出了醫院大門,阿絮和蒲牢在花園的長椅上坐了一會,準備去逛點好吃的再迴醫院等唐雪妃下班。先前阿絮跟阿猙去露台以後,急診部送來一個病危傷患,醫生護士急著進手術室了,護士台缺人找唐雪妃去幫忙,唐雪妃就讓蒲牢等著阿絮以後先出去玩玩,她下班再去找她們。


    下午五點唐雪妃提前下班了,臉色不是很好。


    阿絮關心地問她,“妃妃怎麽了,是不是很累?”


    唐雪妃搖搖頭,“累到沒有,隻是這個月連續送來傷況相同的病人,有點......”


    阿絮看她眉頭皺在一起,“有點什麽?”


    唐雪妃捂住胸口,說:“有點害怕。”


    蒲牢說:“你們科室陰氣越來越重了。”


    唐雪妃笑,“秋寧姐,大白天的,你可別講鬼故事嚇我。”


    阿絮問:“那些病人都怎麽了,你有什麽害怕的?之前也沒聽你說啊。”


    唐雪妃籲一口氣,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定定神,說:“不知道怎麽迴事,最近送來很多腦袋上開了小洞的人......”


    “小唐。”


    忽然有人叫唐雪妃。


    唐雪妃循聲看去,急忙跟來人問好,“柳醫生。”


    阿絮也跟著去看,是個穿著白大褂的眼鏡男,麵容嚴肅,頭發梳的很整齊,左胸的口袋裏露出折疊手帕的一角,襯衣扣子扣到最上麵一顆,整個人看起來十分嚴謹,一絲不苟。


    柳醫生伸手推門,阿絮注意到他的手非常白,手指奇長,骨節突出。阿絮想象了一下這隻手拿著手術刀的樣子,不禁不寒而栗。


    “下班了?”柳醫生對唐雪妃點一下頭。


    “嗯。”唐雪妃笑著寒暄,“柳醫生今天夜班嗎?辛苦了。”


    “還好。”柳醫生微低下頷,推門走進大廳。


    一道微弱的寒氣竄過。


    柳醫生眼珠一動,略微側頭,看了一眼門外穿著鹿皮大衣、身材高挑的鳳眼女人。


    蒲牢皺眉,下意識向玻璃門後看去,白大褂已經淹沒在人群。


    作者有話要說:元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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