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七月頭上,揚州城似蒸籠一般,到得正午時分,日頭灼灼,街上行人都少了起來,小販有氣無力的吆喝著,乞兒躲到了樹蔭之下,野狗伸長舌頭往巷子裏躲,要到傍晚之後,到處才會喧囂熱鬧起來。


    揚州城內沒有宵禁,入夜之後氣溫稍降,城內的許多地方生意反倒紅火起來。


    劉嵩要往京中押送漕糧,約了葉芷青過七夕,傍晚他去葉府裏接人,在廳裏喝了候了一盞茶的功夫,葉芷青就收拾停當出來了。


    葉家藥膳坊解封之後,生意一度很冷清,也不知道是喬夫人到處宣揚還是因為曾經封過店,名聲受影響,總之客人很少上門。


    葉芷青也無可奈何,讓她拉下臉去追究官府封店的責任,似乎不太現實。但其中的損失又是肉眼可見的,隻能每日盡量守在店裏。


    眼看著快要到七巧節,大街上到處是賣乞巧物品的攤販,避過了正午的烈日,街上人流如潮,很多年輕女孩子在家人或者仆從的陪伴之下出門買乞巧之物,時不時便能聽得鶯聲燕語,唿朋引伴,也引的不少浪蕩子在街上閑逛,對路過的年輕美貌的女子指指點點。


    劉嵩見街上攤販賣的乞巧之物甚是繁多,有心哄葉芷青開心,便喚她:“葉子,你想要什麽,我今兒都買給你。過兩日我便要押送漕糧赴京,若是順利的話,來迴恐怕得一兩個月,一時半會恐怕見不到你了。”


    葉芷青興致缺缺,邊走邊四下隨間觀看,若有所思:“劉大哥,前兒我師傅還說,要不讓我把藥膳坊改成醫館算了,隻看婦科,說不定生意反而不錯。這幾日天氣熱,準備的食材大部分都浪費了。”


    劉嵩說:“其實……你如果願意,我便娶你過門,你隻需要在家裏做奶奶,唿奴喚婢就好,完全不必吃這份苦。開店實在太辛苦了,我有點心疼。”


    葉芷青嗔他一眼:“劉大哥你……成親的事情哪裏是匆匆忙忙好定下來的,我雖然上無高堂,可也得考慮清楚了。但我有一大家子人要養,總要開店養活自己的,萬不能指望著你來養活,豈不是給你添加負擔。”提起家人,她倒又想起另外一樁事:“這幾日阿淼都去了哪裏?自從他傷好的差不多之後,就早出晚歸,我從來就沒見他閑過,問他隻說是幫你幹活,是真是假?他不會是在哄我吧?”


    劉嵩看她一眼,燈光之下她膚色如玉,瞳底清澈的能看到他的倒影,對他全無懷疑,他心裏略有遲疑,到底還是說:“他那麽大個小子出門辦事你也擔心啊?現在賴在你家裏,總不能往後一直賴著你吧?總要娶妻生子的,也得有糊口的營生,我派他出去辦事,你不必擔心。”


    兩個人往前走,路過潘家樓的時候,聽得樓上喧嘩聲,有人大喊:“打人了打人了——”路上行人紛紛走避,潘家樓店小二站在大堂裏嚇的手足無措。


    猛不丁從大堂裏衝出個少年,卻是阿根,一抬頭就瞧見了劉嵩跟葉芷青,恰似瞧見了救命稻草,撲上來便揪住了劉嵩的胳膊:“大……大哥,快去救救……幫幫忙……”


    他的眼神太過驚慌失措,劉嵩瞬間就從他的眼神裏猜到了交托的事情有變,他催促葉芷青:“葉子你快迴去,我這裏還有點事,待我辦妥了迴頭再找你,改天請你吃飯補上。”


    葉芷青也知道漕幫裏那幫漢子最會生事械鬥,便催促他:“快去快去,我自己隨意走走再迴家也不妨事。”


    劉嵩匆匆忙忙跟著阿根走了,葉芷青在潘家樓下駐足稍候,聽得裏麵喧鬧聲似乎自劉嵩進去之後便弱了許多,心下稍微放心,舉目四顧,正準備繼續朝前麵一路逛過去,忽聽得身後馬車的聲音,她還未及躲開,腰間便被一雙有力的臂膀給掐住,整個人雙腳離地,被拖到了車廂裏。


    外麵街上的燈光很亮,這條街兩麵都是鋪子,很是繁華,但車廂裏有些昏暗,她落到了一個熟悉的懷抱,摟著她的那個人順勢捂住了嘴:“別叫,是我!”仿佛知道下一刻她就會失聲喊出來。


    葉芷青抬頭,對上周鴻深邃的眸光,狂跳的心髒總算落到了實處,她氣不打一處來,開口就嘲諷:“我倒不知道周大人當著官還兼職做綁匪!”


    周鴻絲毫沒有被她這句話給影響,倒好似眼前一亮:“不錯不錯!這是個好主意!”


    葉芷青氣的使勁在他懷裏掙紮,他卻好脾氣的摟緊了她,連哄帶騙:“乖啊乖,別鬧!你方才這話我怎麽沒想到,真是解了我近來一大困惑。既然每次抓鹽梟都能讓他們跑了,多周密的計劃都沒用,似乎總有人通風報信,說不定這些人還真是兩重身份,既做官又做匪!”低頭響亮的在她麵上親了一記:“乖乖,你真是爺的福星!”


    “周鴻你有病啊?!”


    葉芷青簡直莫名其妙,隻覺得他整個人都不正常了,從他的懷裏掙脫不開,兩手捏著他的臉頰往兩邊使勁一扯,扯的他英俊的臉龐都有點變形,她還是有些不相信:“你到底是哪裏冒出來的人假裝周鴻?想做什麽?!”


    周鴻大約是想明白了最近一直困擾他的難題,笑意都寫在臉上,低頭檢視懷中的人兒:“你既然不相信是我,那不如親自來驗證一番。”


    葉芷青警惕的直往後退,但無奈她整個人都被周鴻圈在懷裏,在他的地盤上無論如何垂死掙紮好像都沒什麽大用,隻能色厲內荏的說:“你……你你可別亂來啊!光天化日之下你這是強搶民女……”話音未落周鴻已經低頭吻住了她的小嘴,封住了她接下來的喋喋不休。


    她腦子有點懵,但摟著她的男人心跳劇烈,隔著夏日淡薄的衣衫,他的體溫高的嚇人,嘴裏似乎還有一點淡淡的酒味。


    男人緊摟著她,似乎恨不得把她嵌到自己懷裏去,舌頭也肆無忌憚的伸進了她的嘴裏,翻雲覆雨,為所欲為。


    狂風暴雨一般驟然而來的襲擊讓葉芷青起先還有反抗之力,但隨著不斷的親吻之下,她都快要找不到東西南北了,整個人都軟倒在他懷裏,而男人似乎還極度的不滿足,不知道什麽時候連她的腰帶都被扯開,他的大掌在她胸前後背不住撫摸,沿著脊柱一路而下,讓她全身都酥酥麻麻,不知所措起來。


    周鴻似乎對自己造成的境況很滿意,親的她昏昏沉沉之後,才咬著她的耳珠審問:“說,方才怎麽跟著野男人出來逛街?你是不是當本將軍是死人啊?!”


    葉芷青腦子裏都有點迷糊了,在他懷裏的時光太過熟悉,讓她恍惚間似乎迴到了容山島那美好的時光,兩情相悅繾綣難舍。


    “我……沒有啊……”


    “還不老實!我方才都瞧見了!你跟野男人在逛街,從你家門裏出來,有說有笑走了這麽久,還不肯承認嗎?”


    葉芷青腦子裏一個激靈,總算清醒了幾分,猛的從他懷裏往起來坐,這下是真的生氣了:“你……你才是野男人!你才是野男人!我跟你現在什麽關係都沒有,你竟然半道上搶劫,做出這種事情。我跟他的事情不勞你關心!”


    周鴻笑的咬牙切齒:“你跟我沒關係是吧?要不要我現在派人把他叫過來,讓他看看咱倆有沒有關係?”


    葉芷青低頭,這才發現自己衣襟大敞,整個肚兜都在他的神線之內,好死不死,他的一隻大手還在她胸前渾圓覆蓋,頓時氣的眼淚都差點下來:“你……流氓!”


    周鴻逼近了她,兩個人氣息相纏,他似乎輕笑了一下:“我流氓?我若是流氓,早在容山島就把你給辦了,說不定現在兒子都抱在懷裏了,還能容你到現在都在外麵跟野男人出來鬼混?你早就是我的女人了,就不能等一等我?!”


    葉芷青差點被他氣哭:“我等等你?!我再等下去,你抱著兒子倒是不假,可惜不是我生的!我又不傻,何必為了你耽誤自己!”


    周鴻見她眼淚都下來了,低頭吻住了她麵上淚珠,含含糊糊說:“別哭別哭,你一哭我心都碎了!我要生兒子也隻跟你生,怎麽會抱著別的女人生的兒子來傷你的心!乖啊乖啊,我方才隻是太過生氣了,你別哭別哭!”一手還去攏她的衣襟。


    他不哄還好,越哄葉芷青越傷心,整個人都哭的抽抽噎噎,眼淚跟山洪似的直往下泄,嘴裏斷斷續續的罵:“都來欺負我!瞧著我好欺負是吧?覺得我窮,我沒有顯赫的家世背景,就可以隨便欺負我是吧?我要是有顯赫的家世背景,瞧中了誰就把他綁迴去生一窩崽子,他若是敢背叛我我就抽了他的筋扒了他的皮,還用著得被你這樣羞辱?!”


    周鴻哄人的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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