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她說的隨意,但卻是警告。


    放到往常,雲思勉早就嗤之以鼻了,可如今,他不知為何沒忍住夾緊了雙腿。生怕那雙手直接劈了過來。


    一路再無話,直到馬車在鎮國公府門前停下。府外一左一右立著張牙舞爪的石獅子,甚是威嚴。


    劉蔚然踩著踩腳凳下了馬車,剛落地,就見管家大步迎了上來。


    “公子,少夫人。”


    劉蔚然惆悵的摸了摸發間婆母送的步搖。在管家的注視下,她違心的抬頭望著雲思勉。


    “今兒迴來歇嗎?”


    說著,她補充了一句:“夫君刻苦是好事,可也該勞逸結合。”


    走走走!快點走!


    昨兒鎮國公夫人剛得了一副耳墜,雲思勉走了,沒準就是她的了!


    果然,男人不負期望。


    “不了,我……”


    一語未完,劉蔚然戲精一樣用帕子拭了拭絲毫不見濕潤的眼角。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還強撐著的模樣。


    “我省得,夫君走吧。我撐得住。”


    管家沒說話,但看著雲思勉的視線裏充斥著埋怨。


    雲思勉消化這一切。


    都這樣,他走個死啊?


    沒準他再離開個十天半個月,府上的人都要被劉蔚然這女人欺騙收買了!


    而他,最後落得一個狠心絕情的名聲。


    他娶的哪裏是娘子,分明是冤家!


    當他雲思勉不會反擊?


    看著吧!他一但認真起來,都沒劉蔚然什麽事!


    於是,他清了清嗓子。


    “不走了。”


    劉蔚然:?


    管家:!


    雲思勉抬了抬下巴:“今夜歇你屋裏。”


    “我還是覺得公務重要。”


    “你這是說的什麽話,公務哪有陪你重要。”


    “……”


    “畢竟,你是我八抬大轎娶迴來的。”


    說著,他拉著傻了眼的劉蔚然往裏走。


    管家欣慰的看著兩人的背景。


    “去去去,將此事告知夫人!”


    而這邊,劉蔚然被強硬拉著走了一段距離,四下無人總算甩開雲思勉。她揉了揉被攥疼的手。


    “你做什麽?”


    “老子還想問你在做什麽!難怪這些日子,父親看我的眼神越來越不對勁,甚至耳提命麵對著我一番數落,說我不會體恤人,好啊,原來是你搞的鬼!”


    劉蔚然心虛的眸光一閃。


    可她怎麽會認。


    半響,她底氣不足道:“你不著家又不是我逼的。”


    見他不說話,劉蔚然的身板稍稍挺直,說話也硬氣了不少。


    “往日你所言所行好不威風,卻對那一夜的事,耿耿於懷。說到底你還不是為了躲我?”


    “那我能怎麽辦,同你沒有夫妻之實,到底隻是雲家掛名的兒媳,我若再對你不上心,時間長了,怎會沒有人埋怨於我?”


    “讓你背鍋怎麽了?”


    劉蔚然煩躁的不去看他,看著就來氣。


    從一開始,她從未想過會嫁雲思勉。在不得知邵源的嘴臉時,她何嚐不是滿懷期待的想要嫁做人婦。


    可世事無常,最後,她進了鎮國公府的門。


    她怨不了誰,更怨不了雲思勉。


    既然如此,她也隻能安於現狀。


    一通發泄後,雲思勉安靜的不像話,甚至沒有出言反駁半句。


    他甚至不敢直視劉蔚然淬著怒火的眸子。


    可他向來要麵子,好半響,才來了一句。


    “我又沒說不背,你兇什麽。”


    晚膳,是陪鎮國公夫人一同用的。


    雲思勉夾了塊肉,正要吃。就聽鎮國公夫人用力的咳嗽一聲。


    筷子也就還了方向,沒有半點猶豫的送到了劉蔚然碗裏。


    “吃吧,這道菜做的不錯。”


    劉蔚然想扔到雲思勉臉上,可她忍住了。


    她當著所有人的麵,注視著碗裏的那塊肉,眸中蹦出絲絲喜悅和嬌羞。


    她抑揚頓挫。


    “這是夫君,第一次給我夾菜。”


    不是吧!你又來?


    “我真的太感動了。”


    雲思勉唿吸困難。


    “感動的都舍不得吃了。”


    雲思勉忍無可忍,站起身子,將那一盤肉都送到了劉蔚然麵前。


    “這一盤都是你的。”


    劉蔚然:你他娘的有病。


    她微笑:“多謝夫君。”


    鎮國公夫人見狀,總算是有了笑意。她暗暗點頭:“皇上賜婚,你們就是一輩子的夫妻。既已喜結連理,自該夫婦一體。”


    說著,她似漫不經心的出聲:“娘這些年精神還算不錯,能給你們帶帶孩子。”


    “我也不是催,莫要有心裏負擔。”


    “行了,吃晚就早些迴去。”


    入夜,四下寂靜。


    屋內掌燈。


    伺候的婆子奴才一並退了下去,徐媽媽心思雖活絡,但到底沒敢故技重施。


    隻能候在外頭,看著屋內的燈光被熄滅。


    她焦急的將頭靠在門上。


    很好!還是沒有動靜。


    ————


    邊上是女子淺淺唿吸聲,雲思勉不是沒有同劉蔚然同床而眠過,可今夜,卻沒有絲毫睡意。


    這些日子他當值,迫於無奈也就聽了不少粗俗之詞。


    什麽,幽香之處,自當欲仙欲死。


    什麽,美人如嬌花,得了趣後恨不得隻做裙下成。


    雲思勉不曾經曆過情事,他也不懂何為蝕骨的滋味。可花樓他沒少逛,屋內的那些動靜,總是不堪入耳。


    鼻尖充斥著女子特有的香味,他正要拉開兩人的距離,卻不想,溫熱的身子滾了過來。


    她睡的很沉。


    雲思勉耳根倏然泛紅。正要去推,可剛伸出去的手,卻在半空停下。


    住在外麵的這段日子他其實也想明白了,隻是不願去麵對罷了。


    懷裏的人,是得陪他走一輩子的。


    他和劉蔚然不可能一直保持先前的狀態。


    他在荒唐也知道,鎮國公府的香火,不能在他這裏斷了。


    他需要的不是逃避,而是習慣。就像現在。


    習慣有人在他懷裏安睡。


    習慣這個人!不再是他兄弟!


    雲思勉心跳有些快,那雙手遲疑萬分的放下,搭在女子纖細的腰肢,他像是做賊一樣,生怕驚擾了夢中的人兒。


    而後,稍稍使勁,拉進兩人的距離。


    “雲思勉。”耳邊一道女聲響起。


    雲思勉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驚恐的去看懷裏的人。


    還好還好隻是說夢話,他剛要鬆一口氣。


    劉蔚然砸吧一下嘴,抬手給他一巴掌。


    清脆悅耳。


    “你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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