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黑暗肆意蔓延。


    夜色化為濃稠。


    街道上空無一人。依稀能聽見遠處梆梆的打更聲。


    屋內染著安神香。


    嫋嫋輕煙徐徐,細長,盤旋而上,升到半空再慢慢散開,傳至內室各處。


    隔著輕軟的幔帳。床榻上的女子睡的香甜。


    她睡的很沉,卻再度陷入夢境。


    ——


    四下寂靜,墨院燈火依舊。


    她燒的迷迷糊糊,麵色酡紅。難受的說不出話來。


    耳畔響起熟悉的嗓音。


    “你這身子委實不行,你自個兒算算,還不足一月,就發熱了幾次?”


    這聲音……


    是顧淮之說話時慣來的懶散。


    隨著他話音剛落,阮蓁用帕子捂著唇低低的咳嗽。


    嗓音幹澀嘶啞,費力的往靠裏挪了挪。


    “世子離我遠些,莫傳染給了您。”


    “你當我是你?”男人沒好氣道。


    甚至,有些頭疼,卻打著商量:“我知道藥苦,也讓暗七準備了蜜餞,若再讓我瞧見你喝一半倒一半,我可不饒你。”


    阮蓁沒說話。顯然是不想聽。


    她垂著眼,唿吸沉重。


    然,最厭麻煩,耐心不足的顧淮之卻帶著笑,把人勾到懷裏,一點一點蹭著她嬌豔的唇瓣。


    “就這麽苦?”


    阮蓁渾身無力,伸手去推,力道卻像撓癢癢那般。


    顧淮之嘴角擒著笑,昏黃燈光燭火搖曳下。著一身沒來的急換下的衣袍,顯然是得了消息就匆匆迴府的顧淮之盡顯溫柔。


    他也顧不得女子情不情願,唇卻向下壓。


    抵住好一番糾纏。


    而後親昵發把額貼向她的。


    喉嚨裏發出笑意。


    指腹不緊不慢的抹去她嘴角的水漬。


    “騙子,分明是甜的。”


    她唿吸急促,眸子帶著朦朧水色。


    嬌豔動人。


    顧淮之欣賞夠了,便從懷裏掏出一道平安符。


    上麵帶著漂亮的細繩,撩開她的墨發,掛到阮蓁脖間。


    “我慣來不信這些,然有人信誓旦旦說你戴了自會無災無難。”


    顧淮之平日最瞧不上眼的便是鬼神一說,然阮蓁的身子實在是差,三天兩頭發熱。


    倒真的讓他束手無策。


    他嗓音低沉,輕哂一聲:“即是如此,我便隻能信了。”


    他的一番話,讓女子身子一顫。


    阮蓁微微壓低的腦袋,去瞧。


    符紙上不曾注有寺內的特殊標誌,然其字和八卦卻是畫的不錯。


    她輕聲道:“多謝世子。”


    然,眼前卻是一暗,顧淮之用手捂住了她的眼。


    他低笑,嗓音如珠玉落盤:“等病好些,蓁蓁再讓我快/活一次罷。”


    ————


    阮蓁醒了。


    是被這句話給嚇醒的。


    這樣的顧淮之溫柔到讓她產生懷疑。


    卻不得不說,讓人抗拒不了,也不想抗拒。


    她平複著唿吸。


    然,那道符紙,實在是熟悉。


    阮蓁眸光一顫,當下撐著身子,細白的手指伸到枕頭下摸。


    摸到了。


    這是她從慕玖那兒得來的。


    借著微弱的燈光,她細細的捏在手裏細細的打量。


    確認一般無二後,阮蓁失眠了。


    她突然很想知道,偷慕玖烤兔的賊到底是誰。


    阮蓁把符紙捏在手心,神色難辨。


    然,卻有人幽幽道。


    “半夜傻樂,我來了就這般高興?”


    突如其來的一句,把阮蓁嚇得夠嗆。


    顧淮之骨節分明的手撩開幔帳,麵無表情定定的看著她。


    阮蓁:……


    她對上顧淮之幽深的眸子。


    待心跳平複後,這才慢吞吞的道:“你嚇到我了。”


    顧淮之自然不會有愧疚之意。


    當下不冷不淡,用鼻音再迴。


    “嗯。”


    手裏的平安符,導致阮蓁瞧著顧淮之的目光都帶了柔色。


    “你不是讓長肅傳了話,今兒不迴嗎?”


    話音剛落,顧淮之的臉色就不太好看了。


    明明為了籌劃,忙到了極晚,手下之事解決的差不多了,卻還是沒忍住迴來。


    然這話,他自然是不會說的。


    他把兩本書扔到阮蓁眼前。


    阮蓁眸光一閃。


    就聽男人冷哼一聲。


    嘴裏帶著嘲意。


    “讓暗七送這書給我?是在暗示什麽?”


    阮蓁一言難盡。


    “這不是……”


    “還不承認。”男人生生打斷。


    微涼的手指捏起阮蓁的下巴。觸感細膩,他忍不住摩挲一二。


    “阮蓁,你這種手段,實在是上不了台麵。”


    阮蓁聽的眼皮直跳,當下把他的手拍開。


    顧淮之:……


    誰給她縱的著脾氣!


    他有些氣。


    氣的卻是自己。


    緊鎖眉心,嗓音不虞:“可,我還是上鉤了。”


    阮蓁:……


    “那是暗七送的,她曲解錯了意。”


    瓷白的小臉裹著認真:“你多慮了,我怎麽可能給你送這種書。”


    她明明恨不得毀了。


    顧淮之仿若未聞。


    顯然他隻聽自己想要聽的。


    阮蓁瞧著他眼底的青色,不免有些心疼。


    想來昨夜都沒怎麽睡。


    她沒有問顧淮之的謀劃,隻是瞧了眼屋外濃稠的天色。


    “你快迴墨院歇息吧。”


    顧淮之不動。


    他不可置信:“你趕我?”


    阮蓁這樣撐著身子有些不舒服,幹脆側躺了下去。半張臉陷入柔軟的枕頭裏。


    長發散披,淡雅非俗。


    杏眸瀲灩,勝過了周遭的一切。


    這是國公府。


    她知道的。


    葛媽媽就在菡萏院的一間屋子,離她這兒極近,她也是知道的。


    顧淮之不想走,她也知道。


    她更知道,自己其實也不舍讓他走。


    阮蓁壓下亂動的心跳。


    她小幅度小幅度的朝裏挪了挪。


    在思緒清醒的時候,大膽的收下矜持。而後捏起被褥。作出邀請的姿態。


    “那你在這兒睡?”


    說著比了個手勢:“不過不能讓葛媽媽瞧見,你明兒得早點走。”


    顧淮之沒應聲。


    卻看著睫毛微顫的阮蓁,脫了外袍。


    他躺了進去,


    還是熟悉的暖香。


    他神色跟著放鬆。


    阮蓁側著身子看他,催促:“顧淮之,你伸手。”


    說著,她把自己的手送了過去。


    裏麵是一道平安符


    顧淮之眯了眯眼。


    就聽阮蓁用平素慣來的輕軟甜膩的嗓音道。


    “放在身上,不離身可好?”


    顧淮之送她的,她在現實又送了迴去。


    除了虔誠的祝福外,還有三分慶幸,和七分少女藏在心裏的秘密。


    顧淮之,我要你無災無難,事事順遂,皆得償所願。


    ------題外話------


    係統以後還是會出現的哈,筆墨依舊不會特別多。輕輕不可能就是開頭寫一點點隻為起一個引出前文的效果。


    ps:故事自然有頭有尾啦。


    其實前麵有挺多一點點小小的鋪墊,應該看不出來哈。


    還有大家問的成親,等使臣的事過後,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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