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之這是又在犯什麽病?


    阮蓁忽略腰間還殘留的灼熱。她也沒顧著規矩,壓著腦袋,沒再看顧淮之一眼,當下提起裙擺往外跑。


    前有善澹才學兼備,是史上出了名的大人物,世人提起,無一不讚,然,他卻有口齒不清,結巴的毛病。


    不提前朝,便是如今的柳太傅,輔佐過兩代帝王,四書,五經,經史子集,能倒背如流。然,卻有體虛之狀,常年喝著老山參養著。


    顛覆朝野,一手遮天的顧淮之。性格怪異,說翻臉就翻臉。讓人琢磨不定,無奈頭疼。


    想來,聰慧過人之輩,都有短處。


    顧淮之眸色晦暗的看著阮蓁一頭紮入黑暗。


    屋內再無第二個人的氣息。


    男子緩緩坐下,案桌上擱著的那本書卻一個字也不想看了。


    顧淮之壓下心底燃起的那一份莫名的情緒,他垂下眸子,聽著長風在外頭殷勤的送阮蓁離開。


    指下觸感猶在,顧淮之到底沒忍住輕輕摩挲一二。


    如此貪吃,可她的腰怎如此細。


    細到險些以為稍稍用力就能掐斷。


    他輕歎一聲,完了,又得做夢了。


    他已經許久不曾好好休息了。


    顧淮之惆悵。


    “長肅。”他幽幽的喚了一聲。


    很快,有人從外頭閃現入內。


    “主子。”


    顧淮之淡淡提醒道:“砍不了,折磨還是成的。”


    他想看範坤遭殃。


    長肅在早間匯報事情後,見顧淮之提及範坤,便相當盡責的查了他的老底,一樁樁一件件,事無巨細。


    “屬下認為,無須動手。”


    顧淮之打了個哈氣。眼淚冒出了淚花。他慢吞吞用方帕擦去。懶懶的用鼻音再迴。


    “嗯?”


    範坤靠其嶽丈投靠了太子門下,借著女人上位,全臨安談及他時卻都是謙謙公子,溫文爾雅。


    如此無恥小人,竟還有臉覬覦阮蓁?


    長肅用一種很古怪的口吻道。


    “範坤根子應當是壞了。”


    “他這些日子私下傳喚了不少身子幹淨的姑娘,都是走著進去,抬著出來。”


    手段殘忍,死狀淒慘。


    都是些剛入煙花柳巷裏的姑娘,自然沒人會鬧事。


    沒了命,可花了錢,也便封老鴇了口。


    顧淮之去觸繡技精湛的衣袍。


    聞言,有些驚訝的挑了挑眉,嫌惡道。


    “哦。”


    顧淮之道:“範太監?”


    有意思了。


    長肅頷首,又道:“是範少夫人下的手。”


    顧淮之是真沒想到,範家都是一群人才,湊齊了。


    阮蓁柔弱無力,在那狼窩竟也能活到現在,也是稀罕事。


    長肅三言兩語便言明了許氏下藥雲雲。


    顧淮之哼笑:“她真有了身子?”


    長肅斬釘截鐵道:“主子許是不知,範坤在同許氏成親那夜,在其喝的交杯酒裏便下的絕子丸。”


    範坤厭惡許氏。


    他厭惡許氏那張臉,厭惡其粗俗,蠢笨。但獨獨不厭惡提出同許家結親的自己。


    娶許氏不過局勢所需。他遲早有一日會休了。


    因此,他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讓許氏有身孕。


    範坤也算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若沒下絕子丸,許氏也不至於心焦走這個路。


    他被這對各有心思,機關算盡的夫婦給蠢笑了。


    一個無法受孕,一個成了太監,還別說,挺配。


    長肅:“因此,範坤以身子為由,告假多日。”


    顧淮之嘴角勾著,笑意變得殘酷,男子嗓音低沉,卻又透著刺骨的寒:“臨安許久不曾熱鬧了。”


    “是!”


    阮蓁並不知顧淮之轉頭又開始折騰人了。她踏入菡萏院後,便一陣輕鬆。


    草草用了晚膳後,沐浴更衣畢,夜裏,睡的相當安穩。


    ————


    當暮色代替昏暗,又是新的一天。


    阮蓁睡眼惺忪,一睜眼就看到一張放大的臉。


    !!!


    嚇到了。


    她下意識扯過被子將自己埋住。


    一大早就興衝衝跑來尋她分享八卦的慕玖:???


    “阮蓁,你這看著我就躲,實在讓人鬱悶。”


    阮蓁慢慢扯下一角,露出一雙水盈盈的眸子。


    聽著慕玖的抱怨,總算清醒了不少。


    國公府將軍府不合,世人皆知,慕玖跑來若是讓有心之人瞧見……


    不過,慕玖同阮蓁相識,也是事實。


    慕玖行事一向無所顧忌,若因著阮蓁成了國公府的人,卻斷了來往反倒更讓人深思。


    因此,她這次可沒爬牆,也沒鑽狗洞。反倒是大大方方從國公府正門走進來的。


    “你怎麽來了?”


    慕玖不懷好意的笑了。她眼眸一轉,去木架上取過檀雲備好的羅裙,送到阮蓁麵前。


    “快,換上,我帶你出門。”


    說著,她神秘兮兮又道:“今兒可出了一樁趣事。”


    阮蓁半撐起身子,見慕玖笑的開懷,如被渲染般,唇角彎彎。


    一番洗漱後,阮蓁沒讓檀雲動手,她親手梳了簡單的發髻,一如既往的綁上紅色係帶。


    掛了羊脂玉,正要起身,又抿了抿唇,取出那支芙蓉玉簪戴上。


    “你這簪子倒是精美,我還是頭一次見顧淮之對除了國公府夫人和小灰以外的人花銀子。”


    慕玖比了個手勢。


    “我爹常年征戰在外,對我娘心懷愧疚,這一次迴來,事事親勞,昨日我娘的洗澡水還是他親手燒的。”


    慕將軍威嚴淩厲,阮蓁真沒想到他會為喜歡耍大刀的將軍夫人做到如此,不拘小節。


    “你怎麽知曉?”


    慕玖也不隱瞞:“我偷偷趴在圍牆上親眼瞧見的。”


    燒水的動作熟稔的很,想來以前沒少燒過。


    “誰能想到他一個大老粗,還懼內。”


    阮蓁沒忍住笑了。


    “我爹娘也算恩愛,我就想著若要嫁人也該尋像我爹這樣的男人。”


    阮蓁倒是認同。


    她聽罷,不由頷了頷首。


    慕玖看著嬌美的阮蓁,又不免一陣歎息。


    嫁誰不好呢,偏偏是顧淮之。


    若是旁人,阮蓁不願意,慕玖還能一麻袋把人套住,揍上一頓,可偏偏是……


    她不敢。


    她惋惜的歎了口氣。


    “顧淮之對你可好?”


    阮蓁還是有些記仇的:“他昨兒打了我手心。”


    “什麽!顧淮之不懼內也便罷了,怎麽還辣手摧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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