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療養院,她疲憊地迴到西橫路別墅。


    周曉雅進來抱了一會兒小玫瑰,怕打擾她休息,又很快就跟程默離開了。偌大的別墅再次隻剩下她一個人。


    下午的時候,屋外起了大太陽。舒艾見小玫瑰精神不錯,幹脆抱著他去後院散步。


    再過幾天她就坐滿月子了,因為產前調養得好,此刻倒也沒覺得不舒服。走在冬日暖陽裏,更是覺得渾身愜意。就連一向喜好閉眼沉睡不聞身外事的小玫瑰,也好奇地睜開了眼睛東張西望。


    舒艾便耐心地跟他講,“小玫瑰你看,這是爸爸親手種的玫瑰花田,等到今年四月,玫瑰就會陸續開花,到時候整個後院紅豔豔的,可好看了!對了,你的小名也是因為這個而起的。”


    “還有那座小木屋。是你爸爸特別為我們修建的,等你再長大一點,就可以去木屋旁邊蕩秋千了……”


    小玫瑰不會說話,著急地看著自己的媽媽,又看看小木屋和秋千,吚吚啞啞地揮舞起手臂。


    “你想和媽媽說啥呢?”舒艾看著他逗趣的模樣,不禁眉開眼笑,忍不住逗他道:“今晚你一個人睡在小木屋好不好?今晚媽媽不陪你睡了。”


    小玫瑰終於嗚哇一聲哭了起來。


    張阿姨一直在兩人身後遠遠地跟著,咋聽小玫瑰哭得這麽響亮,嚇得趕緊跑過來,“剛還好好的,咋哭了呢!是不是噓噓了啊?還是餓了?讓張阿姨看看……”


    舒艾把小玫瑰遞給她抱,笑著解釋道:“沒事,我隨口逗了他幾句。”


    張阿姨怕他吹多了風感冒,叮囑了舒艾幾句早點迴屋休息,就抱著小玫瑰進屋了。


    舒艾走近小木屋,伸手推開那道雕刻了各種可愛小動物的木門,走了進去。


    木屋雖然就隻有三十多平方米,一室一廳,家居擺設卻一應俱全,還帶有簡單的廚房和洗手間。臥室裏放著一張雙人床,和一張嬰兒床,都已經鋪好了柔軟的床褥。


    湯伯說的沒錯,權仕衡真的是每一天都在期待著她們母子迴家,所有一切都是精心準備好、就等她們入住的模樣。


    舒艾心裏酸澀,再不敢多看一眼,匆匆關上木門,離開了花田。


    張阿姨見她迴來,氣色不太好,就哄她道:“小玫瑰一直吵著要媽媽呢,哭鬧得不像樣,我給放在三樓讓他先自己玩玩具,你得空就趕緊上去哄哄他吧!”


    舒艾迴來這幾天,一直不願意踏入三樓嬰兒房,怕觸景傷情。這會兒無奈地走進去,剛抬頭看了一眼,腳步頓在門口,呆了很久。


    嬰兒房的三麵牆刷了溫馨的粉色,正對門口是一道落地窗,此刻冬日暖陽正從窗外灑進來,落在房屋正中間的嬰兒床上,看起來很是舒服。


    而在床的四周,堆滿了各種各樣的玩具、公仔、模型……可以看出來,權仕衡在那段時間裏瘋狂地采購了一批給寶寶用的東西,凡是他能想到的,他都買了迴來。


    舒艾捂著嘴,不讓自己哭。


    她想象著他那樣一個三十多歲、每天商業場上風風雨雨、雷厲風行的大男人,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是一副多麽溫柔的神色和姿態。


    她仿佛能看見此刻他就在屋裏,揚著一臉溫暖的笑容,靜靜看著嬰兒床上的寶寶,他的寶寶。他會耐心地一遍遍抱著他哄他入睡,每天給他念睡前故事,他會小心翼翼地學著給他洗澡、喂奶、換紙尿片……


    有時候,舒艾在做這些事時,會情不自禁地想象他就在自己身旁,陪著她一起……


    她就這麽靜靜地站在門口,想了很久,直到小玫瑰發出一陣愉悅的笑聲。


    小玫瑰不知道在玩著什麽,笑得特別大聲。


    舒艾走過去,他的注意力立刻轉移到媽媽身上,揮起小手要抱抱。


    舒艾不禁莞爾,將他抱起來,哄他入睡。


    嬰兒的旺盛精力來得快去得也快,不一會兒,小玫瑰再次陷入沉睡。


    舒艾將他抱下樓,迴到二樓大臥室,和他一起躺在床上睡了過去。


    接下來幾天,胡醫生每天過來給她定時做產後檢查,並叮囑她一定要好好休息,不能再外出亂跑。


    張阿姨也到了結束工作的時間,跟舒艾道別。舒艾本想把劉嫂請迴來,卻得知她早已去英國給女兒當陪讀,隻能又把張阿姨請迴來。


    後來,舒艾又給權汝明打了個電話,後者正在美國陪蘇明梅做心理治療。雖然蘇明梅瞞著他給他扣了一頂綠帽子長達二十幾年,但畢竟念著半個世紀的夫妻情份,他還是選擇原諒了她。權汝明答應等蘇明梅狀態好一點後,他再迴國看望孫子。


    舒艾就這麽在西橫路別墅窩了兩周時間,期間權宇集團的事務都交給程默去打理,也再沒有發生股東鬧事的事情。


    直到半個月後,劉誌佟一個電話打過來。


    “一審敗訴了!”隔著電話,劉誌佟的聲音都透出一股濃濃的失望,“法庭認為任嗣嘉這麽做的動機不足……”


    舒艾沒了辦法,隻能安慰他,“還有二審,胡律師有什麽想法嗎?要不要聯係一下胡律師?”


    “好。我不會放棄的。”劉誌佟說罷,匆匆掛了電話。


    那時候舒艾根本沒想到,這個電話,預示著一場更加詭譎的陰謀,拉開了序幕。


    三天後,《禁忌之戀》首映,二十四小時內票房大賣,穩居當前院線第一。柳箏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演員,一躍而成為國際大牌明星,不久後,柳箏和摩爾先生就宣布了婚訊。兩人二十八歲的年齡差距,當即成為媒體津津樂道的新聞爆點。


    日子似乎就在這麽平穩的節奏中度過了。


    所有人都得到了他們想要和不想要的結局,隻有劉誌佟,還在為楚薇的庭審疲於奔命。


    這天下午,他再次從胡律師辦公室出來,準備趕去療養院照顧楚薇。一個多月以來的勞碌奔波,讓他原本保養極好的麵龐出現一絲褪容,兩鬢也漸漸有了白發。


    他煩躁地啟動了車子,手機卻在這時震動起來。


    陌生的號碼,讓他猶豫了片刻要不要接聽,對方卻不依不饒地一直響鈴,似乎篤定他一定會接聽這個電話。


    過不了多久,他就要變得一無所有了,他還害怕什麽呢?


    劉誌佟歎口氣,摁下接聽鍵。


    電話那頭傳來陌生低沉的嗓音,透著一絲冷酷的諷刺笑意,讓人聽著渾身不舒服,無法控製地感覺一股厚重的壓力。


    劉誌佟瞬間坐直了,他知道,來者不善!


    “你想救楚薇?”對方直接一語道破他內心所想。


    劉誌佟沒吭聲,冷靜地聽著。


    “我可以幫你。”那人也沒有廢話,很快續道:“但是作為交換,你也得幫我一個小忙……”


    “你想要什麽?!”劉誌佟皺眉,壓抑著心頭的緊張感,“我和楚薇已經什麽都沒有了,恐怕給不了你想要的……”


    “不要緊張,你當然可以,這個小忙一點都不難。”那邊低笑一聲,沉沉的,像一口冰冷的水井,“我就要幾份數據。權宇的數據。”


    劉誌佟頓時心裏一驚。


    “不需要找人調查我,我很快就會迴國。”聲音的主人用一種漫不經心的語調道:“順便告訴你一聲,我有權宇集團的繼承權。所以,不管你幫不幫我這個忙……權宇遲早都是我的。隻不過,我耐心有限,希望能再快一點。”


    “給你兩天時間考慮。兩天後,庭審提前。我一向說到做到。哦對了,忘了告訴你,我姓靳。”


    聽聞這個陌生的稱唿,劉誌佟非但沒有獲得半分心理安慰,反而更加緊張。


    他掛掉了電話,一路坐立不安地來到了療養院。


    楚薇依舊呆滯地躺在床上,讓每一個看到她的人不自禁地想要歎氣。


    她曾經那麽美,那麽高高在上,擁有別人羨慕的一切,如今卻隻能毫無反抗之力地躺在這裏,等著一群冷血無情的人對她進行審判。


    劉誌佟漸漸握緊了拳頭。這一刻,他心裏做出了決定。


    他走出病房,撥通電話。


    響鈴三聲後,舒艾詫異的聲音傳了出來,“這麽晚了,什麽事?”


    劉誌佟輕聲笑道:“我想向楚薇求婚。無論她答不答應,我也會娶她為妻。舒艾,你能幫我嗎?”


    三天後,劉誌佟在病房單膝下跪向楚薇求婚。出乎意料的是,楚薇當即答應了。


    療養院的護工集體出動,就在療養院的病房裏給他們舉行了簡單的婚禮。


    楚薇全身裹著繃帶,卻不妨礙她成為當天最美的新娘。她的手指也被繃帶裹住,劉誌佟就把戒指穿在銀鏈上掛在她脖子上。


    柳箏趕迴來給她當伴娘,這兩個曾經在娛樂圈鬥來鬥去的女生,這一刻終於冰釋前嫌。


    壓抑了這麽久悲傷的情緒,舒艾今晚終於舒心地笑了一迴。


    酒後,眾人離開病房,在療養院外臨時搭建的小木屋裏小聚聊天。


    柳箏端了一杯酒,過來給舒艾敬酒,“沒有你,就沒有我今天的成就,舒艾,這一杯敬你。”


    許是酒意上來了,舒艾也沒多想,直接問她,“你和摩爾先生,你們是真心決定在一起得嗎?”


    柳箏笑了笑,“真心與否有什麽關係嗎?我隻知道他能幫我,我也能幫他,這種關係難道不比虛無縹緲的愛情更可靠嗎?”


    舒艾一時無言。


    柳箏一直很現實,從她之前為了搶電影資源主動接近權仕衡就能看出來。


    權仕衡身邊來來去去那麽多女人,有的是被他魅力所折服,有的是因為青梅竹馬,隻有柳箏,純粹就是為了要借權仕衡的背景勢力上位,一點感情成分都沒有。


    柳箏說完了該說的話,卻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將杯裏的酒一飲而盡,然後定定看著她,冒出了一句話,“我總覺得……權總沒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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