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新任的不良帥?”馬元贄有些詫異,他不知馬植為何竟會想到此人。


    但旋即,馬元贄的臉色大變,道:“若真是他的話,那麽這幕後之人......”


    馬元贄沒有說下去,而是看了看大明宮的方向。


    馬植的臉色也瞬間麵如死灰,盡管隻是自己的猜測,但根據刺客精於用劍的特點,似乎也隻有不良人了,而且也隻有不良人有這個能力。


    但若果真如此的話,那幕後之人也便隻有一個了。


    當今天子。


    想至如此,馬元贄竟是不由朗聲大笑。


    馬植滿臉不解地望著馬元贄,道:“阿兄因何發笑?”


    馬元贄卻是搖了搖頭,笑道:“倘若此事真是那嚴恆所為,那你我還擔憂什麽呢?”


    顯然,馬元贄說言頗有幾分道理,若真是李忱在幕後指使的話,那麽足以說明李忱並不願意看到馬元贄被仇士良拖下水,畢竟馬元贄統領神策軍多年,無論威望還是經驗都是出征河西的最佳人選,所以麵臨無將可用的李忱必須要留著馬元贄。


    馬植自然明白馬元贄的意思,但仍是不無擔憂地說道:“但這僅僅是咱們自己的猜測而已!”


    “所以我們現在所要做的便是來證實這個猜測!”馬元贄笑道。


    ......


    李宅。


    寒夜如刀,殘月似鉤。


    孤亭之內,一人一劍。


    人是少年,劍是男人。


    “為何叫不自在?”蕭良看著亭子門楣上的三個字,皺了皺眉頭。


    “人生在世,處處不自在!”李湞斜倚在亭子最外側的一根立柱上,抬頭望著天空,臉上笑著。


    “馬煜該死!”蕭良的話鋒轉移得很生硬,完全沒有任何過渡。


    “何止該死,挫骨揚灰亦不為過!”李湞點了點頭道。


    “那為何如此?”蕭良問。


    遠處。王紹懿牽著趙婉的手,二人遙遙望著不自在亭。


    “阿姊,那人是誰?”


    王紹懿很好奇地問道。


    因為李湞很少引人去那亭子,但凡去過的無一不是絕對信任之人。


    比如嚴恆、嚴恆和嚴恆。


    甚至鄭從讜、鄭顥與劉瑑三人都不曾去過那亭子。


    “他是親人!”趙婉笑答。


    “那......我算是阿姊與阿兄的親人麽?”王紹懿又問。


    趙婉白了一眼王紹懿,道:“你覺得呢?”


    王紹懿曾無數次去那亭子玩耍,甚至三天前還在那亭子的每根柱子上各撒了泡尿。


    想念及次,王紹懿不由訕訕一笑,道:“我覺得算是吧!”


    “日後再說這般蠢話,就讓你阿兄把你趕迴河北去!”趙婉笑道。


    “我不想迴去!”王紹懿一撇嘴說道:“不過......過幾日卻真的要迴去一趟!”


    最後這句話,王紹懿說得極輕,以至於趙婉完全沒有聽到。


    亭內。


    “明日是該讓吳總管好好打掃一番了,這裏總聞著有股尿騷味!”李湞起身,捂著鼻子說道。


    蕭良看了李湞一眼,道:“你還沒迴答我!”


    李湞想了想後,道:“看了蕭叔真的不適合走仕途這條路!”


    “其實很簡單,因為活著的馬煜比死了的更有用!”


    蕭良點了點頭,似懂非懂,但卻沒有再追問下去,也許是懶得問,也許是不屑於問。


    見蕭良不再問,李湞也未再有過多解釋,因為他了解蕭良。


    “你似乎從沒問過李漠的消息!”蕭良的話題再度轉移。


    “二郎跟著蕭叔,我不需要多問!”李湞答道。


    “他的刀練得很好!”蕭良說。


    李湞看了看蕭良腰間的劍,訝異道:“蕭叔為何不教練劍?”


    “他更適合用刀!”蕭良答。


    “可我從未見蕭叔用刀!”


    蕭良看了李湞一眼,淡然說道:“沒機會用!”


    李湞看了看天空,眼前出現了一道壯碩的身影,手中舉著一隻銅鼎。


    “我想二郎了!”


    “還不是時候!”蕭良說道。


    “明日我便要迴去了!”


    李湞點了點頭,道:“嗯,阿姊告訴我了!”


    “待你出征河西之時,便是李漠迴來之日!”


    說罷,蕭良轉而望著李湞,“希望你能活著見到他!”


    李湞聞言不由苦笑,“蕭叔還真是會聊天!”


    ......


    白敏中接過了一顆山芋,燙手的山芋。


    他知道自己根本查不到任何有用的線索,即便如此,但他卻無法拒絕。


    相對於李忱登基之初,白敏中身上的恩寵早已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李忱臉上的厭煩。


    白敏中也很有自知之明,所以在朝堂之上也變得很少說話。


    少說話則少犯錯。


    但這一套今日突然變得不靈了。


    “舅父,這可如何是好,馬煜的屍首早已下葬,根本就是一樁死案!”


    說話的是劉括,相對於白敏中的冷靜,劉括還是太嫩了些,盡管白敏中沒有任何頭緒,但至少看上去要冷靜得多。


    “慌什麽!”白敏中嗬斥道,而後站起身子,將襆頭摘下輕輕置於案上。


    白敏中在屋內來迴踱著步子,步伐緩慢而矯健。


    “陛下知道老夫根本查不到什麽的!”白敏中沉吟道。


    “知道?那為何......”


    不待劉括說完,白敏中一伸手阻止了其繼續說下去。


    “禍從口中!”白敏中壓低了聲音說道。


    劉括用力地點了點頭,低聲又問:“那為何陛下還讓舅父去查?”


    “或許......陛下正是不想查到什麽,才讓我去查!”白敏中說道。


    聞言之後,劉括一臉懵逼地望著白敏中,心中頓時湧出無數個問題,但卻完全不知從何處問起。


    “也許......”白敏中的聲音變得更低了一些,道:“陛下根本就知道誰是兇手,甚至......”


    “甚至什麽?”劉括忙問。


    “甚至馬煜之死便是陛下所為!”白敏中的聲音幾乎微不可聞,但卻讓劉括頓時大驚失色。


    “為......為何?若......若真是如此,那舅父豈不是注定要無法交差了?”


    與其說劉括在擔心白敏中,倒不如說擔心白敏中倒台以後會直接影響到自己。


    所以他根本不在乎這其中隱藏著多大的陰謀,幕後指使又是何人,他關心的隻是白敏中究竟有沒有一個萬全之策來化解此次危機。


    白敏中沉思片刻,而後緩緩說道:“倒也不至於完全沒有法子,隻是......”


    “隻是如何?”劉括大喜。


    “隻是需要先探一探陛下的口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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