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刑部、禦史台和大理寺給出的人選為監察禦史李景莊、刑部員外郎裴田、大理評事鄭林充任“三司使”前往江陵府審理此案。


    白敏中對此很滿意,李德裕奏請三法司會審,自己卻偏偏派了三名無足輕重的官員前往,而且依然是頂著“三司使”的名頭,隻不過是級別低了許多的“三司使”,即便是誰也挑不出什麽毛病。


    ......


    江陵,李德裕府。


    “使君,此事下官依然覺得有些疏漏,若那白敏中將那奏疏攔下的話,豈不......”


    李承業還未說完,便隻見李德裕擺了擺手笑道:“子允近來連日登門,老夫也已說過許多遍了,此事老夫自有安排,難不成老夫還能將皇子至於險地麽?”


    李承業聞言更顯焦躁:“既然如此,那麽就請使君如實相告,說句大不敬的話,青鸞不僅僅是皇子,也是下官之子,整整十一年,豈非僅僅是君臣那麽簡單!”


    “嗬嗬,我知子允之心,但子允卻不知我意,老夫答應你,不日三司使抵達江陵府之時再仔細說與你聽也不遲!”


    李承業聞言麵色一變,道:“三司使?難道陛下不準備讓青鸞去長安?”


    李德裕故作神秘地笑了笑:“你且來看,這一切盡在老夫預料之中!”


    李承業又一次無功而返,當其垂頭喪氣地走出李德裕府邸的時候,卻沒注意到不遠處的街角處隱藏著的那道窺探的目光。


    ......


    州獄。


    “蕭叔,你說我們會死麽?”


    李湞雙手托著下巴望著蕭良輕聲問道。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這便是命!逃不掉,也掙不脫!”


    這是蕭良入獄後第一次迴答李湞的話。


    “我不想死!”李湞搖了搖頭緊接著說道。


    “李漠喝的那壺酒,是你做的手腳?”蕭良突然問道。


    李湞點了點頭。


    “你為何知道我會跟著你?若我沒有跟去的話,你必死無疑!”蕭良又問。


    李湞聞言咧嘴一笑,問:“李漠何時醒來的?”


    蕭良先是微微一愣,但旋即恍然大悟,道:“辰時,你早已算準了李漠醒來的時間?!”


    李湞又笑,卻沒有說話。


    言罷之後,即便一向冷靜的蕭良都不禁暗暗咋舌,這一切竟都在李湞的算計之內。


    當日即便自己沒有在第一時間跟去,那麽當李漠在辰時醒來的時候自己也有足夠的時間趕往北山,如此一來既避免了李漠的涉險,又保證了其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得到自己的保護。


    蕭良抬起頭如同看待怪物般地望著李湞,饒是他跟了李湞十一年,此時此刻還是覺得眼前這少年是如此陌生,一名年僅十六歲的少年人竟心思縝密到如此地步,任誰聽了都不得不感到害怕。


    “蕭叔在想什麽?”李湞笑問。


    “我在想你究竟是誰!”蕭良答。


    “是啊,蕭叔,我究竟是誰呢?”李湞反問道,眼神中閃過一絲狡黠。


    蕭良微怔,隨即閉口不言。


    “嗬嗬,蕭叔,我知道自己恐怕並非阿耶親生,我也猜到了自己的身世怕是沒那麽簡單,我失去的是十一年前的記憶,但我卻並不傻,若我沒有猜錯的話,蕭叔的任務便是保護我的周全吧!”李湞起身緩緩說道。


    蕭良表麵雖不動聲色,但心中卻是為之一驚,李承業說的不錯,李湞已經長大了,而且還擁有著令人難以想象的心機,通過此事他也應該猜得到這一點,但自己依舊還是不能說。


    “蕭叔不說想必有您不說的理由,青鸞不問,但卻還是要謝謝蕭叔這十一年來的護佑!請受青鸞一拜!若有來生的話再報蕭叔護佑之恩!”說罷之後,李湞竟雙膝跪倒在地,而後衝蕭良頓首而拜。


    “唉!”蕭良見狀輕歎一聲,起身將李湞扶起,“說到底這也是我的職責所在萬萬不敢受此一拜,你死不了,至少有我在此沒人動得了你!也沒人敢動你!”


    “蕭叔此言當真?”李湞瞪著一雙大眼眨呀眨地問道。


    蕭良點了點頭。


    “哈哈哈!我就說嘛,我就說老子千辛萬苦來到這大唐豈能說死便死的!哈哈哈!”


    李湞頓時一躍而起,抑製不住地仰天狂笑,而後轉身奔出蕭良的牢房,衝門外大喊一聲:“獄卒何在?!老子要喝酒,老子要吃肉,老子要玩女......呃,不,老子要見人,嚴恆、劉弘、李漠那幫殺才全都叫來,還有趙婉,對了,將阿姊也叫來!老子死不了!老子死不了!哈哈哈......”


    蕭良怔怔地望著狀若瘋魔的李湞,臉色頓時由青到白,由白到紅,最終又由紅到灰,一臉懵逼地自顧在獄中淩亂,唯一慶幸的是此刻獄中無風。


    在這一刻,蕭良不禁暗暗發誓,此生此世再不與這貨多說半句!太傷人了!


    而對於李湞來說,他並不關心自己的身世,況且能夠請得動蕭良這樣的高手做自己保鏢的人家,想來也絕對是個權勢滔天的人物,他所關心的隻是自己能不能活下去,能不能繼續自己混吃等死的美好生活。


    至於自己給誰當兒子,這事兒真沒那麽重要。


    李湞這一喊卻將獄卒嚇得一驚,而後趕忙跑了進來,見李湞手舞足蹈地在牢內既喊又跳,又看了看蕭良那鐵青的臉色,戰戰兢兢問道:“蕭侍衛,這......”


    許久,蕭良才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馬上、立刻給我換一間牢房!”


    ......


    李湞發了話,獄卒不敢不聽,不消半刻的功夫便隻見李漠、嚴恆、劉弘以及江陵府眾紈絝子弟齊聚牢房。


    隻見李湞虛軟無力地躺在床榻之上,雙臂半垂,甚至就連睜眼都變得異常困難,口中唿吸儼然出多進少的一副模樣。


    “獄卒,給老子滾過來!”嚴恆咬著牙說道。


    “少郎君有何吩咐?”獄卒慌慌張張地來到嚴恆跟前。


    隻見嚴恆一把揪住獄卒衣衫,口中罵道:“你這殺才究竟如何虐待我兄弟,怎麽竟變得如此模樣了!是不是劉括那狗奴讓你做的手腳?!”


    獄卒聞言百口莫辯,支支吾吾地說道:“少郎君明鑒,便是給小的千萬個膽子也不敢動此念頭啊.,而且方才......方才還像個瘋猴子,呃不,好端端的,怎麽......誰知道.......”


    正在此時,隻聽李湞有氣無力地睜開雙眼,說道:“嚴恆吾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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