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雪彩哭喪著臉包紮傷口的時候,左揚東終於聯係上了左多。


    兄弟倆平日就不說廢話,此時將情報交換一通,正帶領著負傷警察在廢墟附近搜查的左多大概明白了‘喪衝’的意圖。


    “不,不是這個意思。”


    左多打算聯絡其他組員去接應左揚東,左揚東聞言隻是皺眉,並且阻斷了左多的話。


    “你誤會了”


    左揚東說:“近藤村雨的目的並不是對城市發動襲擊”


    左多聞言,交代了方才接應他的六組成員後,這才走到一旁問道:“現在情況緊急,既然知道是‘喪衝’的責任,那隻要把他抓起來就好了,等到事後你再跟我們解釋”


    “軍隊的調用許可”左揚東的聲音淡漠得如人工合成音:“調用權限你申請了嗎?”


    “剛開始申請不過,現在這件事已經定性為恐怖襲擊,正經由衛星發往...”


    “直接聯係父親”左揚東打斷他說:“把總部的六組成員和所有的六組成員都召集過來”


    六組成員各自有各自任務,這樣一來,有一些組員原本在執行的任務肯定會暴露,身份一旦被人識別,很多事情就會前功盡棄。


    這一召集命令隻有身為重擊六組真正掌權人左紡做到。


    他比了個手勢,讓那年輕人去聯係左紡。


    這個對於自己十分不友善的弟弟,左多對他一直都抱著極為強烈的信任感,特別是在那一次醒來之後。這裏頭有些彌補虧欠的意思,但是,就算拋開這點不說,在這種情況下的左揚東所做出的判斷,往往都是最優選擇。


    所以,左多不得不知道理由。


    “五年前那件事”


    左揚東不想浪費時間,隻是從一個最為關鍵的點切入。


    “新能源研究所的恐怖襲擊裏流失的文件,是關於新能源開發的。五年前新能源研究所曾經發過調查報告,解釋自己的實驗為什麽會產生不可控的原因,那一次事件導致了一間臨時搭建的工坊的消失”


    “以熔化的形式。”


    左多聞言,莫名其妙的想起了孫逸軒,在與尤尼康達成協議後,他得知了孫逸軒與尤尼康的交易,但卻不清楚交易的貨物是什麽,現在經左揚東這麽一講,他才恍然大悟。


    很有可能就是這一信息。


    那尤尼康要這東西有什麽用呢?


    他交代左揚東小心後便掛斷通訊,站在原地沉默不語。


    指揮完救援事宜的小青年走過來想要報告,看他這樣便知他在考慮什麽,隻是一旁靜站,沉默不語。


    左多忽得深吸一口氣,渙散的目光重新聚集,打開通訊器。


    “聯係上我父親了嗎?”


    “聯係上了,請求也發出,他需要你做解釋”


    左多接過他的通訊器,卻發覺被剛才那衝天藍光影響的電波又是時斷時續,頗有些急躁的左多將自己的通訊器遞給那人,交代他去聯係總部,發出隱形衛星的征用以及軍隊的調用請求。


    “是我,理由是什麽?”左紡的聲音平淡如常,但和左揚東的機械無情不同。


    “我已經將方才發生的爆炸數據傳過去了,我們認為,這件事和新能源研究所當年消失的數據有關係,至少在破壞程度上,考慮準備時間和準備影響,設施破壞程度和溫度,加上事件發生附近的其他類似的痕跡,與新能源有關”


    “我們,是誰?”


    “我...和揚東”


    沉默持續了大概十秒,通訊器的那頭唿了口氣,左紡頗顯疲倦的聲音才響起來。


    “批準,務必穩妥處理此事,要兼顧其他社會輿論影響,還有”左紡長歎一聲,“麻煩你了。”


    左多眉頭微微皺起,也是歎了一聲:“是,父親。”


    得到軍隊的征用請求後,左多聯係軍隊負責人,直接劃分數量,分為大概二十個小隊,負責鎮壓依底安市內各類暴行,並以特殊專線接通依底安廣播電視分局,宣布避難指令,同時聯係手忙腳亂的依底安政府,發布‘6.1特大恐怖襲擊緊急方案’。


    將手上的權限力量全部使了出來,左多像是被抽幹了體力一樣的渾身乏力,即便是在生死中徘徊過的他,對於這樣的事情也是第一次經曆。


    “還有三十分鍾左右第一批武裝直升機才會到達鎮壓點”年輕人向左多報告,並且將茶水遞給了他。


    左多還沒來得及喝,通訊器的聯絡音便響了起來。


    “是我”左揚東的聲音響起,“第二位接應我的六組成員是田水哲,我讓保護雪彩,和你的計劃是否衝突?”


    左多搖頭,愣一會才說道:“不會”


    “那我現在過去與你們合流,我會盡快到,你們小心”


    “好,我們在襲擊現場,要小心”


    通訊器的那頭跑動的聲音忽然停下,難得表現出焦急感情的左揚東對著通訊器喊起來:“不對,不是那裏”


    “什麽?”


    “是碼頭!”


    接到消息的年輕人不管左多與誰在通話,隻是急急說道:“第一批鎮壓的軍人已經提前到了,他們報告說‘明宮’集團的大樓以及近藤的住宅沒有任何人在,一些重要器材和文件也全部消失,而且,根據隱形衛星傳迴的報告顯示,從昨天開始,近藤便消失在一片雲量很厚的區域,蹤跡不明”


    左多自然知道所謂的反監察係統是什麽意思,而電話那頭的左揚東也聽到了他的話,直接嚷了起來:“調用衛星,查現在哪裏能量最高”


    左多下達命令,約一分鍾後,年輕人報告。


    “是廢棄碼頭!”


    一瞬,左多立馬切斷通訊,隻留下少數警察尋找生者,將趕來的六組成員全部調往碼頭。


    左揚東聽到通訊被切斷,搖搖頭,正打算往碼頭趕,卻聽得哪來的腳步聲,他轉頭望去,隻見一個走得晃晃悠悠的人影。


    他似乎捂著手臂一樣,看起來如同受了什麽重傷,走得十分緩慢。


    左揚東本想離開趕往碼頭,但在對方看到自己後卻停了下來。


    巷道裏傳出一聲冷哼,左揚東感覺涼意的瞳孔忽得縮起,雙腿發抖。


    巷道裏藍光閃動,左揚東隻覺什麽東西將自己掀翻在地,一個滿身是血的人影在他前麵滾過幾圈後撐起身體,一道藍光隨即從巷道中射出,輕輕點在身後建築物上。


    一瞬,巨大的爆炸和足以將人燒焦的溫度在背後的牆麵展開,左揚東掙紮起身卻因身體乏力而速度不快,那滿是是血的人見狀一把衝了過來,又是一掀將他扯上後背,如同背麻袋一樣的朝前踉蹌跑去。


    左揚東這才發現,這雙目帶紅咬牙切齒的人是前些時日給自己添了麻煩的江橋,他迴頭看去,建築如同被火熱熔漿包裹,鋼筋和水泥都在高溫中顯出成淺紅色,一顆一顆的鐵水泥漿都在往下滴落。


    忽得,他看見舉著漆黑手臂的人從巷道中走出來,他一喝“小心”,江橋卻如同沒聽到一般直接往前跑。


    左揚東倒吸一口涼氣,在他看去,江橋目光渙散,似乎連意識都不具備,完全是在身體的驅動下朝前,他掙紮著要下來,但江橋擒他的手臂卻如同鐵銬,完全掙脫不得。


    那人的掌心閃了一下,左揚東已經認命,下一瞬,他和江橋就會被可以融化鋼鐵水泥的火球燒成焦炭。


    藍色如拇指大小的藍球從沉默的江橋前方一米處飛過,頭發燒焦的味道都被左揚東聞到,那光球砸在極遠處的電線杆上,直接將一切化為烏有,又往後飛了不知多遠在傳出爆炸的聲音。


    就在這一過程裏,毫無動搖甚至看起來根本沒察覺到這一發攻擊的江橋,已經背著吃驚的左揚東逃進了巷子裏。身後惡毒的罵聲一直持續,而江橋就像是聾了和瞎了一樣,自顧自的繞過兩圈,到了隱秘的地方,用那把不知為何銳利到能夠劃開井蓋的小刀將井蓋直接破壞,眼中的光芒這才聚了起來。


    “沒想到會這麽再會”


    江橋撓了撓頭,發覺劉海被燒糊了一部分,便拿刀把那部分割了下來。


    左揚東看著這種情況還有閑情逸致修整頭發的江橋,覺得仿佛剛才那些高溫和生死之間隻是玩鬧而已。


    江橋似乎和來串門的時候的他不大一樣,但好像又沒有區別,左揚東說不出來。


    他跟江橋並不是很熟悉,甚至有些反感,但不知道因為是被他救了還是被他這沒有懼色的態度感染,此時的他,莫名覺得江橋這人有些許說不出的地方。


    令人在意的地方。


    “那小子是個弱智來著”


    江橋搓著削好的劉海:“威力大但隻會瞎丟瞎射”


    “你下去下麵躲著,如果感覺到太熱就躺水溝裏,不過髒就髒了點了”


    “那你呢?”


    左揚東看著一臉‘我很有經驗’的江橋,反問:“你不下來嗎?你在做什麽?”


    “我?我要殺了他”


    江橋說得十分平淡,如同在說自己最喜歡吃烤雞翅膀。


    “你有槍嗎?”左揚東問。


    “沒有”江橋答得爽快。


    “那不可能,你靠近不了他”


    “但我得殺了他”江橋說。


    “他是誰?”


    “吳希凱,那個把我弄進牢裏的”


    “如果是報仇的話”


    左揚東壓低聲音,他似乎感覺到有什麽人靠近了:“我建議你擇日,最好有把槍。這裏距離事發現場不遠,那裏有很多警察,就現在爆炸聲響了,他們也應該快趕過來了”


    聽完左揚東的話,江橋才說:“不是報仇,但我必須殺了他。而且換你是警察,你來啊?”


    左揚東沉默,搖頭。


    江橋看他,又是說道:“你別看我報仇報仇說得這麽快樂,我也不想殺人被判刑坐牢,現在這麽亂,我殺了他,然後把他的屍體砸爛,這樣說不定就會變成事故死,我也就不會被抓,豈不是美滋滋”


    左揚東一愣,看著他這笑容,甚為少有地感覺到有些不暢快。


    “我幫你吧”


    然後他做出了完全違背理性和當前目的的決定。


    江橋覺得這場景有些熟悉,強裝淡然地笑了一笑,苦澀的心情就湧上喉頭了。


    “那就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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