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希凱這些日子心情都不是很好。


    本以為與三浦新一會過一麵時把‘明宮’實力展現了一番,對方應當知難而退才是,便大搖大擺的讓躲起來的‘破和’人迴去原先的駐地看看,這不看還好,光是溜迴去原來的地界就被打得頭破血流,有幾個還被直接送進了醫院。


    三浦新一的人就待在那裏什麽也不幹,一雙眼睛就直接盯著巷道兩側,一有他們認為判斷時‘破和’的人露頭,手上的碎磚就直接招唿過去,聽吳希凱說這兩天還誤傷了一些平民,弄得這處地方是再也沒有人敢路過。


    看來這三浦新一是鐵了心的要和‘明宮’作對,對此,‘明宮’這邊卻毫無主動出擊的意思。無論吳希凱如何添油加醋,‘明宮’裏那位時常給他幫助的人一直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而問及‘喪衝’,就連收了吳希凱不少好處的親信也會露出十分自然的不能理解,直道不清楚那人去哪了。


    一定要說的話,‘喪衝’就如同人間蒸發一樣。


    即便這些事與吳希凱有關,但作用在他身上的方式卻是間接的,更讓他煩心的,是在獄中的江橋的事情。


    無論是他安插進去的黑拳高手反饋迴來的報告還是從姓曾的警察得到的口信都顯示江橋絲毫沒有鬆口的意思。照片上的江橋比他剛進去時瘦弱不少,傷口淤青多得讓人膽寒,但就是這樣的他,在經曆了長時間的睡眠不足後,已經失去了防禦後再反擊的靈動,隻能以防禦過活,而幾乎是將大部分局裏警力調動起來的循環審訊組也起到了一開始預料的效果,江橋的表情和姿態越發疲乏,看起來就像在崩潰的邊緣一樣。


    那可不是,有意關照過的房間,有意關照過的飯菜,有意關照過的審訊人,這些都花了吳希凱不少功夫。但就算有過如此強大的花費,他也隻是拿到了意料之中的效果而已,但期望的結果還沒有出現。


    江橋不認這罪名。


    這種否認太過徹底、堅決,以至於吳希凱有時候也會考慮起對方到底是否是殺害自己弟弟的兇手來。他也調動起自己那些還能調起來的力量,委托‘明宮’的人幫忙來查找當日的信息,十分意外,沒有任何人找得到江橋殺人的證據。


    他找上了那幾個當時被打的學生,問及情況威逼利誘其透露真話,卻發現除了一個看起來腦子被打壞了的家夥一口咬定江橋殺人之外,其他幾個都不約而同的說江橋在事發當天早上把他們打了一頓。


    就現在出現的這些證據,幾乎可以斷定江橋並非是殺人兇手,這點也讓吳希凱十分惱火。他雇了幾個偵探尋找兇手的同時,也進一步的搜查江橋可能作為犯罪理由的證據,但找來找去,卻找到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這麽放過江橋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不管吳希朗是不是江橋殺的,他的那顆眼珠確確實實是被江橋打瞎的。作為哥哥的他見到心髒還能跳動的吳希朗的最後一麵是在被推出的手術車上,被打了麻醉的吳希朗一動不動的被推迴病房,吳希凱聽著一旁醫生滿帶歉意的解釋一隻眼睛會什麽會因為另一隻眼睛而發生不可逆轉的損害,大腦空蕩得像是什麽都沒有的儲蓄罐,怎麽搖晃都響不起任何聲音。


    就算沒有吳希朗的意外死去,江橋這個人也是非死不可。


    後來得知這一情況的江橋覺得自己冤得很,畢竟這壞了的眼球不摘等著當醃菜的行為顯然是醫療事故,隻是吳希凱又聽不懂也懶得去查這些,前段時間醫院提出要摘眼球,吳希凱想也沒想就給否迴去了。


    人這種東西,一般都不會認為自己的好意會有什麽惡果,比方說對於別人行為的指指點點,如果實現了某人的願望卻會給這人帶來毀滅性的結果,那大多數情況,人類會將這樣的責任歸罪於存在或不存在的第三方,而有一半責任的江橋作為哥哥的愛的替罪羊,著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這般考慮起來,吳希凱就覺得該下點狠手,便問了一下這幾天行蹤詭異的黃毛什麽看法。黃毛小哥想來是有過一段十分扭曲的童年,想都不想的便給吳希凱推了一個看似可行而且十分狠辣的計策:派人假裝把江橋救出來。


    俗話說得好,沒有槍沒有炮,敵人給我們造,既然這邊直接找不出江橋的證據,那不如就引誘江橋出現馬腳。隻要花大價錢,願意把命留在拘留所的人還是不少的,加上吳希凱萬般欺騙,說自己定會想方設法的把他保出來,那人財迷心竅,竟當真去做了。


    吳希凱就連收買的巡邏警官都準備好,隻要江橋出現在房間以外的地方就直接扣下以越獄的罪名起訴,不料得來的,卻是灰頭土臉的男人對於江橋話語的傳達。不聽還好,一聽這吳希凱戶忽得有些害怕,這江橋的行為舉止已經不能用正常來形容,簡直就是個瘋子。


    姓曾的警察剛到咖啡廳,便見得身著正裝人模狗樣的吳希凱在朝他招手。


    落座,兩人寒暄一番,姓曾的警察假意勸他珍重身體,對方裝出一副十分感動的模樣,連連稱謝。虛偽的演技沒有進行的必要,吳希凱與熟悉的老板搭上話,對方便心領神會的將內室的鑰匙遞給他,吳希凱便帶著姓曾的進了精致隔音的包間裏。


    這處地方姓曾的來過一次,就是那次吳希凱找上他要求他讓江橋認罪那次,那時這裏頭還有幾個衣著暴露的姑娘,細腰細腿,摸起來手感柔軟,叫起來的聲音也好聽,弄得他這次還有些興奮,隻可惜這次除去沒有溫暖的死物之外其他什麽都沒有。


    空蕩的房間沒有脂粉味,姓曾的也能感覺得到吳希凱的嚴肅,對方話還沒說,直接將一打字典厚度的紙鈔擺了起來,姓曾的雖是見錢眼開,但對於如此直接的方式還是地第一次接觸,本能的覺得收取現錢有所不妥,便要推脫一番,卻隻聽得吳希凱歡聲笑語:“多謝曾老對我朋友在獄中的關照”


    這麽說起來,姓曾的就覺得越奇怪了。吳希凱並非是第一次找上自己讓自己辦事,但這卻是第一次以現金的形式作為報償,雖然兩人沒有約定,但這吳希凱精明得很,每一次都以貴重物品作為報酬避免被人查出,這次怎麽就這麽個模樣?


    仔細的考慮在對方拿出的一疊又一疊的現金裏沉淪破碎,他看著這越疊越高的現金堆,裝出的笑容裏有著無法抑製的衝動:“小凱,你這是…”


    “上次我弟弟住院了,您不是借我挺多錢嗎?”


    吳希凱這般說著,姓曾的有些愣了,他還以為這人要以什麽理由解釋,誰知隻是這麽敷衍起來。他眼珠一轉,倒也是順著對方的話說起來:“沒想到你這麽快就把錢籌齊了”


    “是呀,雖然我弟弟已經,去世,了”這話的斷句顯然有著不可多言的深意:“但對於您的恩情可不能就這麽忘了”


    這般提示著,姓曾也就知道他想問什麽了。


    “節哀”姓曾的抿了一口高腳杯裏的紅酒:“這件案子恰好是我在負責,嫌疑人很倔,依舊死不承認。”


    “證據方麵如何呢?”吳希凱盡可能地讓語氣緩和。


    “證據不足”姓曾的也正煩心這事。在那一次審訊過後,每一次見到江橋,對方那天真無邪的笑容以及眼中顯露出來的各種情感在每個睡夢之中都會呈現,如同夢魘俯身。他恨不得早日將這件事解決,再也不要看到江橋那表情。


    “我弟弟確實是被他殺的,沒曾想奈何這人犯罪技法著實高明,就連警察也找不出他的證據來”


    兩人裝模作樣長歎一聲後,吳希凱問:“能否從別的角度入手將其定罪?實不忍此等畜生危害社會。”


    “這…”姓曾的聽得出話中有話:“你有別的證據?”


    吳希凱點頭,表情凝重,將放在椅子旁邊的資料遞了過去。姓曾的翻動起來,倒也清楚這是個怎麽迴事:“想不到這小小年紀還服用過禁藥”


    “服用禁藥大致能判多久?”吳希凱詢。


    “十年左右”姓曾早就忘了法律是怎麽規定的,隨意估了個數,又怕他要細問,便連忙接上:“但那是證據確鑿,如果證據不夠,也判不得那麽久”


    吳希凱點頭:“我有把握他身體裏還有殘留,隻是就算判上十年,也難解我心頭之恨”


    姓曾的倒是點起頭來:“那家夥著實惱人,十年對於他來說還是太輕”


    說罷,便又說道:“你可知市立第一精神病院?”


    這家醫院臭名昭著,時常被黑邊上的人譽為‘第二監獄’,隻因警察局判定的精神病嫌疑人都會被送往這處地方,之後就再無消息。


    吳希凱聽得姓曾的知道自己的意思並主動提起,笑容便不由自主的掛了起來,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銀行卡,放在桌上,以手指慢慢推向了姓曾的警察:“那這裏就交給你了。”


    姓曾的卻是一副拒絕的作態:“不不不,小弟可高看老哥了,哪有這種本事”


    吳希凱見他這邊拒絕也不惱怒,隻是笑起:“老哥放心去做,需要什麽支持隻管來找我,畢竟是我拜托的你,這筆人情終會還給你。”


    在他們商量著整人大計的時候,江橋依舊因為被打和沒法睡覺而度過了愉快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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