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總兵查驗了令牌後,急忙準備親自下城迎接皇上的隊伍,負責傳旨的傅山與其耳語幾句後,總兵心領神會的點點頭,立刻傳令下去:“此乃宣化府兵,來大同…交流學習,放行吧。”說罷有些不自信地看看傅山,心裏直嘀咕:這詞兒怎麽那麽怪異??


    朱由校梳洗完畢後,在軍營裏接見了大同總兵,按照慣例勉勵其,再接再厲努力工作為國爭光後,便對總兵說道:“朕這次來大同,不希望被人關注,你且找一些尋常人家的衣物來。還有,這封書信裏,有朕想要知道的一些東西,你去準備吧。”


    一臉狐疑的總兵領命而出後,傅山實在憋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皇上,您要查詢三十年來,大同軍隊裏的升遷記錄和軍糧使用情況,還有那啥曆年來蒙古人入侵記錄和邊關戰損情況。看來,總兵和他手下的幕僚,這個星期都別想出門了。”


    朱由校嘿嘿一笑:“朕要的就是他們這個星期出不了門。朕要把大同的一些情況摸清楚,不希望有外力幹擾。猛如虎他們估計也已經準備妥當,走吧,我們出門,去看看大同風景。你可是山西人,就帶朕在這大同府轉轉吧。”


    傅山走到門前,雙手搭在門把上卻遲遲不拉開門,猶豫了片刻後,還是轉過身拱手說道:“皇上,微臣乃山西太原府人士,對大同府知之甚少。但曾聽聞此地的代王朱鼐鈞,殘忍暴虐,民間怨憤極大。皇上如此微服出行,恐有不妥,是不是做好萬全準備再出軍營?”


    朱由校聞言淡淡一笑,將身上的士子青衫整理了一下說:“傅山,你的好意朕心領了。朕不止相信你,也相信衛隊的所有人。你們足以保障朕的安危,切勿多慮。


    大同乃大明之要地,咽喉之所在。此次能否將其內部梳理幹淨,關係到日後很多計劃的推行。但朝廷的可用官員實在太少,朕因此才決意親赴大同。至於那個什麽代王,朕還沒放在眼裏。一個七十多的老頭了,還能怎樣?


    這次草原之行後,朕發現,朝廷的命令到達地方後,往往就被打了折扣。魏忠賢去年末自山西歸來,朝廷早就嚴令片瓦不得出關,可結果呢?這一個月,我們僅在草原就攔截了上百支商隊。運送的物品種類之齊,數量之多,比起京城也毫不遜色。


    朕將今後要推行的計劃,絕對不允許再出現這種情況。因此,必須先拿幾個人開刀。既然大同的商人、官員,甚至可能包括那個代王,都被豬油蒙了心。那,朕就不介意,用軍刀來告訴他們,這是朕的領土,不是他們以為的山高皇帝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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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說起來,朱由校穿越到明朝後,幾乎天天過著,從皇宮到科學院兩點一線的生活。除了上次在京城放風了半天外,還真沒有正兒八經的體驗過,明朝民間的生活及風俗。此次正好借機遊覽一番。氣氛沉重壓抑的皇宮,從來就不是他喜歡的地方。


    朱由校一行人從軍營後門悄悄溜出來,又轉過幾個街角,便來到了大同府主街之上。雖然繁華程度不能和京城相比,但是作為軍事重鎮和邊貿興盛之地,更多了一些別樣風味。


    此地軍人之多,遠遠超出其他地方,隨時都能看見一隊隊士兵魚貫而過。不像其餘地方,百姓看見士兵路過就跟耗子見了貓,不是站在一邊議論紛紛,就是縮著腦袋躲到街角。


    大同市民對此見怪不怪,甚至還有菜販提醒士兵別踩了早上才摘的蔬菜,士兵嘴裏嗬罵兩句,腳底下卻熟練的繞過菜攤,然後順手撿兩個棗子往嘴裏一扔。


    菜販也不以為意,大大咧咧地對路人說:“客官,瞧見沒有,這裏的軍爺每天路過都得嚐兩個,就是因為咱的棗子香甜,要不您買幾斤迴家逗逗孫子?”


    路人哈哈一笑,掏出幾個銅子往菜販手裏一放:“就你會說話,來三斤棗子,可得把斤兩秤足。”菜販一邊賭咒發誓,一邊把包好的棗子往路人手裏一放,又忙著招唿下一個客人。


    朱由校啞然一笑,對著傅山說:“都說山西老西兒會做生意,看來此言不虛。我聽說山西的麵條不錯,你帶我去嚐嚐。”


    傅山看了看四周,有些局促地小聲說道:“皇上,您剛才好像用了‘我’字…”


    朱由校擺了擺手道:“既然出來了,就別講究那麽多。這麽著,待會兒你們叫我大公子。都記住了啊,別動不動就說那兩個字,我心煩的很。”


    猛如虎現學現賣,立刻拱手道:“大公子,我們是不是早點離開。某觀此地不宜久留。”


    朱由校奇怪地問道:“這是為何?你難道發現了什麽?”猛如虎隨即輕咳了兩聲,用眼睛示意了一下四周,然後一副忠心護主的模樣,準備隨時突出重圍。朱由校轉頭一看也愣住了,周圍不知何時站滿了一堆小媳婦兒和大姑娘…


    朱由校原本就是個帥哥胚子,以前在京城之時,無論走到哪兒去都是招蜂引蝶的角色。在經曆了草原風吹日曬幾個月後,原本白淨的臉龐,變得更加棱角分明。一雙細長的眼睛中,黑白分明的眸子炯炯有神,深邃的眼神裏,還隱隱有一絲憂鬱閃過…


    經過幾個月的鍛煉,朱由校身上的肌肉也漸漸隆起,達到了身上有肉,穿衣顯瘦的境界。而挺拔的身姿,健康的小麥色肌膚,讓他更多了幾分活力。


    渾身上下淡淡的貴族之氣,加上嘴角邪魅的笑容與身上儒雅的士子青衫。竟然讓朱由校多了一分濁世佳公子的味道。這讓見慣了粗漢子的大同女人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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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說朱由校心裏不得意那是假的,但麵子上還是得裝一裝,他故作冷酷地輕咳一聲:“猛如虎,前麵帶路。”沒想到那些大同女人竟然寸步不讓,還對著猛如虎怒目而視。尷尬的猛如虎隻好用眼神尋求皇上的幫助。


    這時,人群中之中忽然響起了一個嘶啞的聲音:“喲,這是哪來兒的兔兒爺啊,讓我瞧瞧。嘿,這模樣還真他媽的是個兔兒爺。”一個身材隻能用短小精悍來形容的年輕人,邁著鴨子步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周圍的女人,如同看見一坨大便,紛紛避開閃到了一邊。


    猛如虎正要發作,卻見朱由校輕輕搖了搖頭,隨後傅山上前一步道:“敢問,來者何人?”同時示意人群中其餘衛隊成員,做好準備。


    年輕人依舊邁著鴨子步,圍繞著朱由校轉了兩圈,上下打量了一下:“我說,你們是外地來的吧,進了這大同府就得知道這裏的規矩。我王大個今天就告訴你們,每人二兩銀子的買路錢,就是皇上來了也得交。”


    朱由校眨巴眨巴眼睛,把王大個也打量了一下:“你是王大個?大個在哪兒呢,我咋沒看見?你別是蒙我吧。”


    一番哄笑頓時爆出,王大個的臉上立刻泛起了一層豬肝色,氣惱不已的指著朱由校道:“你…你…敬酒不吃吃罰酒。好,你等著。”說罷,王大個打了一個響亮的口哨,十多個地痞從人群外閃了進來,手裏提著長短不一的木棒,眼色不善地看著朱由校。


    在一群女粉絲關切的眼神中,朱由校背負雙手傲然而立,瀟灑的模樣幾乎引發了現場粉絲的尖叫。他淡淡一笑道:“看來你們還真是不知道,‘王法’二字是怎麽寫的。要不要朕…正兒八經地學一學啊。”


    王大個像是聽到了什麽最好笑的事,哈哈笑個沒完,然後擦了擦眼角道:“王法?看來你這小子還真是不知道啊。你也不打聽打聽,我族叔是誰?說出來嚇死你,那是萬曆朝有‘身曆七鎮,勳著邊陲’之稱的兵部尚書,王崇古。隻有皇上才能管得了他。怎麽樣,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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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王大個失算了,朱由校臉色如常,波瀾不驚,依然一副淡淡的笑容。王大個正在納悶之際,朱由校也在不斷提醒自己:


    我那知道王崇古是誰,要是現在有度娘幫忙就好了。現在可千萬不能露陷。嗯,有句老話說得好,不知道答案的時候,就看著問話的人微笑。表示一切盡在掌握中…


    王大個見朱由校非但沒有被族叔的名字嚇住,反而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心裏一下也沒了主意:這人到底是誰?怎會如此淡定。往常這招可是一用一個準啊,這如何是好,難道真要打上一架?這些地痞可是早就說了,收錢嚇唬人可以,打架另外收費啊…


    見王大個一副下不了台的模樣,朱由校心裏也是了然:這又是一個拉著虎皮當大旗的家夥。他正要命令猛如虎好好收拾這家夥時,卻見人群中出現了一個圍著頭巾,蒙著麵紗的窈窕身影。


    那年輕女子一雙明亮的杏核眼中,露出一絲現在明朝女子中很少見的傲氣。她將朱由校打量了一下後,便走到王大個麵前,輕聲說了幾句話,就轉身離開。剛才囂張無比的王大個立刻縮成了一個球。老老實實地跟在女子身後,也撥開人群而去。


    猛如虎和傅山送了一口氣,正要詢問皇上是否再去遊玩之時,卻見朱由校的眼珠子一動不動,嘴裏還念念有詞:“這種禦姐的眼神,可不多見啊,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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