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靜忠也看出了李亨對高力士的厭惡,說話更加沒有顧忌了。


    “高力士此賊倚仗陛下的信任,平素裏無法無天,不將任何人看在眼裏。現在更是憑著自己在宮內的權力,控製著陛下的一切生活起居。好像就他一個人關心陛下,連殿下向探望自己的父親都不給。”


    李靜忠說這話不可謂不誅心。


    對於高力士,這個奇醜無比的太監,心中充滿了怨恨。


    李靜忠早年雖比不上高力士得寵,卻也憑借出色的腦袋,在宮內如魚得水。


    眾所周知,這個時代的內侍太監是最富的。


    高力士自不用言,其餘孫六、楊八、牛仙童、劉奉廷、王承恩、張道斌、李大宜、朱光輝、郭全、邊令誠等人一個個都有著萬貫家財。


    京城中最豪華的宅第,京畿內最好的田產、果園、池苑,宦官就占其中一半。


    李靜忠相信自己原本就是其中一列,但便是因為高力士,一切都不一樣了。


    高力士舉薦他為十王宅的管事,負責管理十王宅一切事物。


    這表麵上是管理,其實就是監視,做皇帝的眼線,負責看著諸多皇子跟那個大臣走得近,那個皇子有謀反之心。


    這種情況,人人皆知,隻是無人敢說而已。


    十王麵對李靜忠就如狗屎一樣厭惡。


    十王身份不一樣,李靜忠也不敢為難十王,這一幹五六年,給人嫌棄了五六年,半點油水都撈不到。


    李靜忠自然將一切過錯都推卸給了高力士,現在有給高力士上眼藥的機會,一點也不含糊。


    李亨得李靜忠如此一提醒,心底也博然大怒,說道:“父皇生病,我這個兒子焉能無權侍奉左右?”他說的好聽,心底卻是在想“要是能讓父皇,見到我的孝心,豈不就不在考慮,而是直接下詔了?”


    “高力士!”


    “裴旻!”


    “此二人,實乃心腹之患!不可不除!”


    李靜忠亦道:“屬下也由此感想,隻是高力士權傾內宮,宮裏之事,他的話比皇後還管用。而宮外,裴旻身為六部之首,內有輔宰之權,外還有河西、隴右、西域之兵護航,實在不好對付。”


    李亨怔怔的看著李靜忠,突然雙手一拍,大喜笑道:“靜忠無愧是本王的福星,你提醒我了!高力士算什麽,他不過就是一個閹豎而已。他有今日,全靠父皇的寵愛,一但父皇去了,他算什麽,狗都不是。我們一直忽略了一個人,一個沒有權,實際上有著最大權力的人。”


    “皇後!對,王皇後!”


    他說道這裏,激動的來迴渡步:“父皇的那點屁事,天下人都知道。王皇後名為國母,卻跟冷宮妃子一樣,也沒有多少人在意關注。所有人都忽略了她的存在,包括本王。可是一旦陛下去了,新君繼位之前。這個國家,說話最有份量的人就是皇後。”


    “父皇在,無人敢將皇後當做迴事,可父皇一旦不在,就沒有人敢將國母不當做迴事!高力士就讓他囂張一迴,精忠去給我準備厚禮,我要去拜會皇後。要讓她知道,她雖膝下無子,我李亨,就是她的兒子。”


    他說這話的時候,一點也不害臊,這心黑之人,臉自然是厚的。


    解決了高力士的難題,李亨心情大好,但想到裴旻便不由的一陣心煩。


    裴旻內是輔宰,外有兵權,內外皆強,絕不是高力士這種宦官可以相比的。


    “殿下,其實靜忠有一計,可以殺殺裴郡王的氣焰。”李靜忠在一旁輕輕的說著。


    李亨直視李靜忠。


    李靜忠說道:“裴旻之強,不在於外握兵權,也不在於內是輔宰,而是非凡的人望。他就如昔年的周公、薑子牙,大權在握,而上下不疑。這是他最可怕的地方……要是曆史上周武王疑心薑子牙,薑子牙憑什麽掛帥伐紂?如果薑子牙懷疑周公的忠心,周公又憑什麽定三監之亂,執政大周,輔助周成王穩定周朝?”


    “裴旻內是輔宰,外是封疆大吏,符合一切造反的基礎。可偏偏無人覺得他會造反,無人懷疑他對唐王朝的忠心,這一點是致命的。也是老奴以為,裴旻最強的地方,他得民心得人望……”


    “陛下為何在這關鍵時候,召請他入朝?十有八九,是打算在自己百年之後,任命他為輔政大臣,輔佐新君,穩定王朝局麵。陛下如此信任裴旻,老奴以為殿下要做的不是限製他的權力,說實話,做不到。”


    “可殿下可以向辦法戳破這一切,讓世人見到一個不堪的裴郡王……就如東北之事,裴郡王強行插手東北之事,東北的張守珪要是知道,他會如何反應?將相不和,敗壞國事的例子,也不少見。”


    李靜忠帶著幾分語重心長的說著。


    李亨不屑一顧的撇了撇嘴說道:“就張守珪,他也配與裴旻叫板?不過……”


    他話音一轉,說道:“你說的也有道理,裴旻的人望太重。作為三省之末的尚書左仆射,他竟然力壓門下省的侍中與中書省的中書令,這可不是好兆頭。一但他真的控製了廟堂,內外合一,就算我即位,怕也會如昔年漢宣帝一樣,受他牽製。”


    在他心底自己已經是未來的唐王朝皇帝了。


    “張守珪不是裴旻對手,我可以幫他一把。這手上沒有兵權,真要跟裴旻到了撕破臉的時候,也沒有底氣。若是能夠將張守珪收為己用,也是一手王牌。”李亨低聲嘀咕著,念及於此,他當機立斷,派出了心腹前往遼東,告訴張守珪,就說裴旻已經差遣監察禦史往遼東暗訪了,讓他們多加小心,以表態度。


    李靜忠迴到了自己的府上,沒有任何猶豫,走進了偏房。


    一個頗為魁梧的壯漢在房中耍著大刀,將李靜忠到來,將大刀收起,笑道:“內侍勿怪,某是個粗人,無聊的時候,就愛舞刀弄槍。沒嚇到內侍吧……”


    李靜忠不動聲色的說道:“迴去告訴你們大人,就說事情成了,忠王願意於他結盟!”


    壯漢立刻喜道:“劉駱穀代替我家節度使,感激內侍大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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