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神威抽出了裴旻胳膊上的銀針。


    公孫幽滿懷關切的看著,迫不及待的問道:“感覺如何?”


    裴旻微微移動著右臂,笑道:“手臂裏有一股癢癢的感覺,暖乎乎的,很是舒服。至於效果,又不是靈丹仙藥,哪有那麽快見效。不過比之前應該好了很多,盡管一樣聚不了勁力,卻可以自如的抬起來了,沒有那點點針刺的感覺。”


    劉神威最近一直負責裴旻手臂的治療,對於裴旻手臂的情況一直跟進,了如指掌。


    此刻聽他敘述情況,劉神威感慨道:“這草蠱效果神奇,依我原本預算。國公手臂在過十日,方有今日效果。這首次治療,便有這般奇效。唉,隻恨世人不知個中神妙,將之視為陰邪之物。若能為世人接受,將會為更多人免除病痛之苦。”


    梨老笑道:“劉師兄過謙了,這效果亦比我想象中的好一些,足見師兄的針灸之術,直追孫師當年。”


    聽著他們的吹捧,裴旻道:“各有千秋,皆是當世聖手。或許世人不能夠理解蠱術,但我相信,隻要蠱術不失傳,隨著時代的進步,一定會為世人認可接受。”


    他這話說的是真心實意。


    後代確實科技發達,文化科學都較之古代有著天壤之別。


    但是可以肯定一點,沒有古代就沒有現代。


    世界的發展進步是承前啟後的。


    沒有中國的道家煉丹學說,就沒有唐朝的黑火藥,沒有唐朝的黑火藥,西方就不可能根據黑火藥來發明熱兵器。


    沒有古代積累下來的知識,就不會有後來進步。


    對於有用的東西,都應該好好的承傳下去,發展演化成更新的東西。


    就算現在不為世人接受,將來一定會造福後人。


    目前裴旻改變不了現狀,但若是有可能,他會讓世人理性的看待巫蠱術。


    就如中醫一樣,中醫有救人的良藥,一樣有害人的毒藥;巫蠱術固然有致人死地的毒蠱,同樣有可以救人的草蠱。


    發展好的,擯除壞的,才能進步。


    梨老意外的看著裴旻道:“真難得,這世上還有如孫師一般開明的人物,小夥子真心不錯!”


    裴旻笑道:“前輩過獎了。”


    劉神威怔了怔,突然道:“師妹還不知國公的身份吧?”


    梨老驚訝道:“不會是真的國公吧?還以為國公是字呢,你們中原人不是不喜歡叫姓名,特別取個字來叫的,哪有那麽年輕的國公……”正說著,她突然打了個激靈道:“裴國公,兩鎮節度使的裴國公?”


    梨老有些頭暈目眩,她一口一個少年郎,一口一個小夥子,大有倚老賣老的嫌疑,卻不想對方才是真正的大佬。


    梨老在與世隔絕的鳳凰山裏,不曾聽過裴旻之名,但是她來到長安後,尋找兒子、徒孫的下落,在長安也呆了月餘。


    這三十餘日,不止一次聽過裴旻的名號。


    但她哪裏想到大名鼎鼎的裴旻竟然就是麵前的這個少年郎小夥子。


    想到自己兒子的愚蠢行徑,忍不住驚唿道:“我的天,那逆子到底在幹什麽,他想讓整個苗寨都為他的愚蠢陪葬嘛!老婆子失禮了……”


    梨老還真不是危言聳聽。


    假若廖家十虎真的得逞,裴旻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幕後黑手自然不會放過,但是真兇十虎,也定要為之償命。


    苗寨護短,他們要是包庇十虎。


    裴旻就算發動戰爭,也要達成目的。


    不過十虎在公孫姐妹的雙劍合璧之下,便如十隻病貓,根本奈何她們不得。


    事情也都在可以收拾的範圍之內。


    裴旻搖頭道:“前輩又不是我的部下,無需如此多禮。再說尊敬長者,本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在我看來,前輩還是值得尊敬的。隻是初次見麵的時候,過於嚇人了一些。”


    梨老也笑了起來,一臉無奈的道:“其實蠱術隻是傳說中的那麽玄妙,控蠱傷人,需要苛刻的條件環境,講究虛張聲勢。先唬住你們,讓你們心底膽怯,才能趁虛而入。隻是你們的實力太嚇人了,這大晚上的都唬不住你們。要是白天,更別說。”


    她一臉的慶幸,事情沒有鬧大,帶著幾分慚愧的道:“關於他們,不知國公如何處置?”


    裴旻也沒有說話,而是望向公孫幽。


    在此事上,他隻是打手智囊,真正做主的是這位青羽盟的隱盟主。


    公孫幽豪爽大度,道:“就算不打不相識吧,令郎也是給幕後之人蒙蔽的。事情過去了,追究無異。隻是廖家十虎,已有兩人死於我姐妹之手,還望前輩諒解。”


    梨老微微一歎道:“他們自己利欲熏心,即便全讓姑娘殺了也是罪有應得,權當教訓吧。”


    古代人命本就不值錢,苗寨人更是好勇鬥,輕生死。


    他們自己人都會打的難舍難分,更何況是外人?


    梨老固然深受孫思邈“人命至重,有貴千金”的影響,卻也改變不了整個苗寨的情況。


    廖家十虎也就涉世未深的廖晴鳳手上稱得上幹淨,其他人不說是罪有應得,卻也沒有什麽好抱怨的。


    見公孫幽如此爽快,梨老頗為頭疼,無奈道:“犬子的死,是他利欲熏心,咎由自取。但他終究是我兒子,不想他死的不明不白。別看我這一把老骨頭,手段可是不少,關鍵的時候,還是能抵些大用的。”


    裴旻、公孫幽相視一笑。


    現在敵暗我明,很多事情都是一團迷霧,想要撥開雲霧見青天,隻有剝絲抽繭將一切細節都掌控起來,慢慢整理。


    廖家十虎與梨老身在局中,他們的存在是誘餌,又是極其不穩定的炸彈。


    能夠幫著他們找到幕後黑手之餘,又有可能傷著自己。


    對於他們這夥人,要不離的遠遠地,要不是完全控製在手上,別無他法。


    在這方麵他們是地頭蛇,占據著主動權。等的就是梨老乖乖的湊上來,聽他們支配。


    裴旻道:“冒昧的問一句,那幾頭小貓可聽您老的安排嘛?”


    梨老一時為反應過來,頓了頓才醒悟他說的是十虎。也不覺得裴旻說法有誤,在裴旻這樣的大人物麵前,廖家十虎?那就是十頭貓咪,還屬於病貓的那一種,根本翻不起大浪,苦笑片刻,肯定的道:“在湘西苗寨,我老婆子雖無權無職,卻也沒人敢不聽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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