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周七鬥每天都要到天馬苑買大量的藥草。


    錢哪裏來的?


    當然是朱家。


    “朱家這個計劃,可真是把我往火坑裏推啊……”


    這天,在前往天馬苑買藥的途中,周七鬥終於整理出了部分百穀的記憶,搞懂了朱家盯著他不放的真正原因。


    “既然你們非要做冤大頭,那我就不客氣了。”


    周七鬥用大拇指摸了摸納戒,想到裏邊裝著的八百兩黃金,頗有一種暴發戶的滿足感。


    走到天馬苑附近,周七鬥沒有像往常一樣從正門進入,而是走到後門,摸出從百穀那裏得來的麵具戴上。


    這麵具不知是什麽材質所做,能根據佩戴者的臉型自動調整形狀,不管誰來戴,都十分貼合。


    “我也享受一把丹師的待遇。”


    因為多次大批量購買藥草,周七鬥果真受到了天馬苑的格外關注,幾次接觸下來,藥草主簿親自出麵跟他談了幾次。周七鬥為了“配合”朱家的計劃,也為了從天馬苑得到更多的優惠,便半真半假地說自己有一個丹師師父。


    今天,周七鬥化身丹師赴約。


    “準備的怎麽樣了?”


    天馬苑頂樓,藥草主簿弓腰站在屋外,聽到主子問話,趕緊答道:“歇業的牌子已經掛出去了,一直四樓的人員都已清空,五樓的貴賓室也重新打掃布置完畢。”


    “上次因為你怠慢了他的弟子,惹得丹師不快,我本來是不打算留你了,好在你這次將功補過,給咱們苑引來了丹師。跟你共事的劉三才是那個二世祖的人,我明天就讓他滾蛋,你接替他的位子,做三樓的執事吧。”


    “多謝苑主!”主簿又把腰往下彎了一個大大的幅度,滿臉喜色。


    天馬苑的苑主趙霓裳把最後一支金簪插在頭上,深深唿出一口氣。


    “洛文城不可能同時出現那麽多丹師,今晚能請來的這位,應該就是他們那一脈的。你說的那位帶著最高規格麵具的,連我都沒有資格接待,多半也不會親自來。今晚你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不求獲得他們的好感,起碼也要把上次的不快消除掉。”她從納戒裏取出一株通體翠綠的藥草,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幾下,起身走出門外,與主簿一同來到後門。


    周七鬥走到後門時,門自動從裏邊打開,主簿低著頭,不敢拿與他對視。


    “小女趙霓裳,恭候丹師大人多時。”


    周七鬥一看,這是個二十歲上下的西州女子。


    這女子腰間自然垂下兩條金絲軟煙羅,與裙角若隱若現的一雙金絲繡履上下唿應,雙刀髻配金玉落花簪。一身粉色的羅裙,用的料子是西州獨有的玲瓏紗。


    這種紗流光溢彩,薄如蟬翼,在若隱若現中,那件繡著怒放牡丹的圍胸幾乎一覽無餘。隔著紗,一個小巧的金色鈴鐺懸在肚臍處,使得她在貴氣與風情之中,平添一絲西州獨有的俏皮可愛。


    看到這身裝扮,周七鬥腦子裏瞬間閃過朱煒彤的樣子,隨後驚訝的發現,兩人的風格乍一看相似,細細品味卻大相徑庭。


    朱煒彤的風情之中帶有含蓄與滯澀,是刻意為之,而趙霓裳的風情,有一種絲毫不加掩飾的大氣,迎麵而來,雖誘人,卻無法讓人心生淫邪之念,可登大雅之堂。


    單論相貌,兩人不分伯仲,各有千秋。


    “在下‘十壺’,叨擾了。”


    周七鬥故意把真元注入喉結,改變了音色,打過招唿後,不等趙霓裳開口,自發進了樓。


    趙霓裳見他的麵具,並不是主簿口中最高等級的丹師麵具,心中暗道“果然”。


    “去備茶。”


    天馬苑的貴賓室,占用了半層樓,裝飾風格盡顯西州的豔麗色彩。


    周七鬥走到門前,先脫了靴子,隨後取了門邊金盆中的柳枝,往身上撒了水,又用兩根手指蘸著西州特有的奶酒在眉心點了一下,喝了半碗,倒了半碗,將空碗反扣在桌子上,這才抬腳跨入,盤腿坐在一個長案的右席。


    趙霓裳看在眼裏,暗暗點頭。


    “前次丹師大人大駕光臨,手下的主簿不懂事,說了些唐突之言,霓裳在此,向您賠罪。”趙霓裳試探道。


    長案上除了十餘道精美的菜肴蔬果,還在兩人跟前各擺了三個大碗,趙霓裳說完,接連端起碗,三碗酒咕咚咕咚下了肚,麵不改色。


    周七鬥並未言語,隻是點點頭,用手指在三個碗裏各蘸了一下,抹在嘴唇上,又點點頭。


    “上茶。”


    西周人愛酒就是出了名的,客人不喝酒,是對主人家極大的不敬,引起衝突被轟出來也是常有的事情。但對於特別尊貴的客人,如果實在不能喝酒,也可以像周七鬥這麽做。


    通常來說,敢做出這個動作的人,身份都很高。


    趙霓裳取了一個玉盤,將每道菜中最精華的部分各夾了一筷子,雙手奉到周七鬥跟前,等周七鬥吃了,她才拿起自己的筷子。


    周七鬥吃完這一小碟,便放了碗筷,表示用餐完畢。


    雖然這頓飯形式大於內容,但按照西州的風俗,周七鬥完成了這一套流程,就代表他願意跟主人家親近,可以開始深入交流的階段了。


    “苑主不必試探,上次來的不是我,而是家師和小師弟。家師有事在身不方便出麵,派我前來,小師弟因為私自暴露身份,正在受罰。”


    儀式完畢,周七鬥就放鬆許多了,不等趙霓裳開口,他接著道:“家師寵愛小師弟過了頭,讓他學了一身的壞毛病,上次的事情是小師弟不對在先,苑主不必放在心上。”


    趙霓裳當即長長舒了一口氣,尺度掌握得不卑不亢,保持著恰到好處的狀態。


    “話雖如此,終究是我手下有眼無珠衝突了貴客,這株百年份的翠璽草,就當做是我們天馬苑的賠禮,勞煩十壺大人轉達我天馬苑的歉意。”


    周七鬥強行壓製住眼角的抖動,隻是隨意掃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


    翠璽草是煉製三品丹藥“破竅丹”必不可少的一味藥材,向來供不應求。當今市麵上,十年份的都屬上品,多半還是藥農種植的。百年份的翠璽草,那就必然是野生的了,價值極高。


    他並沒有收下藥草,他而是抿了一口茶,淡淡道:“苑主不必如此,我此行並不是來興師問罪的。家師曾說過,在我們幾師兄弟中,小師弟在丹道上的天分是最高的。隻是他年紀尚幼,修為尚淺,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家師不希望他的身份被太多人知道。”


    趙霓裳當即立直身體,鄭重道:“天馬苑萬萬不敢於丹師為敵,請放心。”


    周七鬥不置可否,取出一個小玉瓶擺在桌上道:“本來想找一枚一品丹的,無奈沒有,隻找到了這枚二品的。我信得過趙小姐你,卻信不過那個主簿,你且讓他把這丹藥服下,當日的事情他自然就會忘掉。”


    趙霓裳征求了周七鬥的同意後,取過瓶子,倒出一枚溢著雙色的丹藥。


    “連徒弟都是二品丹師!那位戴著最高規格麵具的,至少也是三品以上!”


    她再也掩飾不住內心的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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