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李夢龍預料不到,他好端端的坐在亭子裏玩賞風景,竟然會惹出禍事來。


    城西圍觀斬首行刑的人散去後,李夢龍並沒有離開亭子,又找茶棚老板要了些花生,在亭子裏看著風景,吹著微風,最後更是躺到亭子長廊上,懶懶的睡著午覺。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李夢龍耳朵動了動,聽出有許多人朝亭子湧來,起初他並沒有太過在意,直到——一夥人將他團團圍住。


    他睜開眼,亭子裏多出數十個身穿號衣,頭戴紅纓帽,手持牛尾刀的捕快。當先站著的人,戴著亮藍頂子,拖著花翎,穿了一雙抓地虎靴子,紫呢夾袍,天青哈喇馬褂,手中把著一把雁翎刀,正是午時押送犯人的戈什哈。


    而亭子外邊,數十個穿著,布滿泡釘,繪著五顏六色圖案的布麵甲,頭戴大笠帽,手持火槍的兵丁,正將槍口牢牢對準李夢龍。


    那名戈什哈朝李夢龍上下掃視一眼,朝亭子外問道:“就是他麽?”


    一名身穿綢緞袍子,頭戴瓜皮小帽,肥頭大耳的老頭正諂笑著點點頭:“沒錯,大人,就是他。”


    李夢龍看過去,那老頭自己曾在酒樓見過,酒樓掌櫃的對他很是恭敬,好像是酒樓的東家。


    “拿上來。”那名戈什哈朝身後叫了一句。


    身後一名捕快遞上來一個包袱,那戈什哈接過包袱,丟到李夢龍身前石桌上,冷笑道:“你昨日到方府行竊,今日還敢到富貴酒樓吃飯,真是好大的膽子。”


    李夢龍認出那包袱,正是自己放在客店中的行李。


    “剛才富貴酒樓的方東主來報案,認出你就是昨晚在方府行竊的賊人,府尊簽發了牌票,先到你落腳的客店搜查了一番。”戈什哈指了指包袱。


    又道:“方東主指認包袱中的綢衣、玉佩,都是昨晚被竊之物,府尊著我來拿你,你還有何話講。”


    李夢龍聞言差點沒笑出聲來,這群王八羔子演的真像,十有八九是自己出手大方,又是外鄉人,所以被他們盯上了,想要在自己身上炸出些油水來。


    隻不過就這寥寥數十名爛番茄臭鳥蛋,他動動手指就能將他們摁死,李夢龍倒也不急,正好沒事,陪他們玩玩也無妨。


    李夢龍笑笑:“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既然這樣,那就請吧!”那戈什哈朝旁邊兩名捕快使個眼色,兩名捕快走上前來,一人抓著他一隻胳膊,李夢龍不反抗,任他們將自己抬了起來。


    一群人簇擁著戈什哈與李夢龍,走過一條條街道,往府衙行去,途中許多人對著李夢龍指指點點。


    安州府衙很快就到,跨入放著一麵牛皮大鼓的衙門大門,映入眼簾是雕著神似麒麟的怪獸——“犭貪”的照壁,穿過百米長的甬道,便來到審案的大堂。


    大堂正麵立一海水潮屏風,上掛“明鏡高懸”的金字匾額,木製的高台上放著三尺公案,公案上置文房四寶和令箭筒,桌後放一把太師椅。


    公堂很是肅穆,頭頂著“明鏡高懸”匾額,端坐在公案之後的知府老爺卻打著哈欠,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知府劉麻子見人犯被帶到,強打起精神,驚堂木一拍,喝到:“升堂——”分列兩邊如狼似虎的衙役,用手裏的水火棍有節奏的敲打著地麵,喊道:“威武——”


    李夢龍身邊的富貴酒樓東主,與那戈什哈猛的跪下叩頭,嘴裏大喊:“拜見知府老爺。”


    李夢龍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見人升堂,覺得特別有趣,興致勃勃的左瞧右看,那劉麻子見他有恃無恐的樣子,心裏有些打鼓。


    平時被到這堂上的人,莫不被堂威嚇的屁股尿流,隻有那些有些身份,趾高氣揚的旗人,才有這等做派,不過說他像旗人倒也不盡然,首先他沒有辮子,再者他要真是有些身份的旗人,隻怕還不等帶到堂上就嚷開了:“老子爺爺的爺爺是某某親王某某貝勒,老子叔叔的伯父的大姨子的姐夫是誰誰誰……”


    劉麻子念頭轉了轉,實在猜不出他的來頭,不過轉念一想,心道即便你有來頭,你不說我就假裝不知道,要是真有,現在也沒真個得罪你,最多事後打發兩個錢了事,要是沒有,那你小子還跟我裝大尾巴狼,說不得要把你的屎都打出來。


    劉麻子懶洋洋的問道:“堂下所站何人,見到本官為何不跪?”


    “區區李夢龍是也。”李夢龍好整以暇的吐出幾個字。


    “哦?李夢龍,李夢龍……”


    劉麻子將這名字念了兩遍,沒有任何印象,微微提起的心放了下來,不過緊接著一股無名怒火又湧了上來。


    他冷笑道:“好一個李夢龍,你可有功名在身?”


    “沒有。”


    “李鴻章大人是你親戚?”


    “嘿,他倒是想。”


    “啪”驚堂木一響,劉麻子大怒:“區區一名山野刁民,見到本官不僅不跪,而且口出狂言,如此猖狂,真是不知死活!”


    “來呀,左右,給我先打上兩千板子,要是沒死,再站籠站起來。”


    旁邊背後插著扇子的師爺忽然低聲道:“大老爺,身份來還沒問出呢,打的這般快,待會他死了,那銀子可就得不著啦。”


    那師爺眼珠子賊溜溜一轉,又道:“不如先問出他的姓名籍貫,等下便是將他打死了,也能去找他家人索要贓物,這就叫死得了和尚死不了廟,老爺您看……?”


    劉麻子聞言一愣,頓時朝堂下揮了揮手,止住想要上前的衙役,朝李夢龍說道:“你既然不跪,我今天就讓你站著迴話。我來問你,那包袱可是你的?”


    旁邊衙役又把包袱呈到李夢龍眼前,李夢龍看都不看,就點了點頭:“不錯,這包袱是我的。”


    “嘿,你倒有些膽色。”劉麻子笑笑,朝師爺使了個眼色。


    那師爺捧著一張紙張攤到李夢龍眼前,劉麻子繼續道:“今早方東主前來報案,說昨晚府中失竊,師爺手上便是失單。今天中午方東主再次前來報案,說昨晚行竊的竊賊膽大包天,居然跑到富貴酒樓大吃大喝,要我主持公道,我差人去你住的客店查找,果然找到贓物,如今證據確鑿,你還有何話說。”


    李夢龍拿過失單看了看,上麵寫著什麽玉獅子,玉佩,惠州端硯,白銀千兩,綢緞若幹,他拿手指輕輕蹭了蹭白紙上的字跡,手指頓時沾上一片墨跡。


    李夢龍笑笑,用好奇的語氣道:“天氣這麽炎熱,早上寫的失單,到現在竟然墨跡未幹,真是好生奇怪呀。”


    劉麻子與師爺臉色頓時陰沉下來,還沒等他們發作,李夢龍又道:“我聽說知府大人有個外號叫劉麻子,但大人臉上的麻子好像也不很多。”


    “除非,除非,你劉麻子臉上的麻子長到了眼睛裏,要不然怎麽會連早上寫的失單,與剛剛寫的失單都分不清呢?”


    “你!你!”劉麻子被氣的臉色發白,戟指指向李夢龍,連句整話都說不出來,拿起驚堂木,“啪啪啪”連續在公案上拍響。


    “來人呀,立即給我拉出站籠站死!記住別讓他死的太快!傳話出去:誰要來替他伸冤求情,就是得賄的憑據,不用上來迴,就把這伸冤求情的人也用站籠站起來就完了!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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