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澤生問,“記起來什麽了嗎?傑米斯是怎麽辦事的……遙遙,是不是記得車禍了?是不是害怕了?”

    麥遙攥緊了拳頭,低著頭,努力的將說話的語調保持平穩,一字一頓的說,“不是那事,爸,我媽,是叫尹娜嗎?海納東泰的尹娜,尹泰的妹妹,尹娜!”

    尹西往的小姑姑,尹娜。

    ——

    麥澤生看了她半晌,想著她要是恢複記憶了便不會問這樣的問題,悄悄在心裏舒了口氣,“是誰有什麽關係呢?”

    “有關係。”麥遙的眼圈漸漸泛紅,“有天大的關係。”

    麥澤生見她如此模樣心生疑惑,“誰和你說的?”

    “這不重要,爸爸,快告訴我。”她已經沒有耐心了。

    他凝視著她,表情再沉重不過了,當他大腦快速思考該怎麽對她說之際,突然想到在療養院碰到尹西往那次,他怎麽說來著,他說他和麥遙四年前就在一起過。

    “是因為尹西往?”

    “對,所以我要知道,我們是不是該死的什麽兄妹。”她急切的說。

    麥澤生突然有些生氣,“我說過不要和尹家扯上任何關係!”

    “不就因為那場車禍嗎,又不怪他,失控的是小貨車。”麥遙也生氣,她從來不覺得麥澤生是不講道理的人,偏偏對此事莫名的執拗。

    “這些都是他和你說的?”麥澤生眯了眯眼睛,冷哼一聲,“你什麽都不知道,我們兩家的事情哪有這麽簡單。”

    “你不說我能知道什麽?你什麽都不告訴我!”麥遙猩紅了眼,卻倔強的不流一滴眼淚。

    麥澤生閉了閉眼睛,慢慢開口道,“告訴你尹家那隻手遮天的老頑固怎樣千方百計阻止我和尹娜在一起?告訴你他瞧不起我覺得我對他們家另有所圖?告訴你他在冰天雪地中將懷著孕去求他原諒的尹娜趕出家門?還是告訴你尹娜想偷偷見見尹西往卻被那小子的車壓死?”

    麥澤生一口氣說了這麽多,也不管麥遙能不能承受得住,直到最後一個字說出去他才後知後覺的感到後悔。

    這些話告訴她幹什麽,徒增煩惱罷了。

    但說出去的話,沒有收迴的權利,隨著他話音的落下房間陷入了死一樣的沉寂。

    麥遙蒼白著一張臉不可置信的看著他,直到他想過去做些補救或是安慰的時候,她猛地向後退了一步,顫抖著說,“騙人。”

    麥澤生也滿是無奈,歎了口氣語重心長的說,“沒騙你,遙遙,不要再和尹西往來往了,尹娜是他的姑姑,也是你的媽媽。”

    麥遙深唿吸了幾下後,再次說,“你騙人!”

    “你知道我說的都是真的。”麥澤生狠心的說,“當年她離開尹家,在冰雪裏走了兩個多小時導致早產生下了你。”

    她一直盯著麥澤生的眼睛,想從他眼中探究到任何惡作劇的眸光,即使她知道他從不開玩笑。

    壁爐旁邊的大型鍾表滴答滴答的走動,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麥遙終於失力的坐到地毯上,“你們太過分了,真過分。”

    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該怪誰,也不知道過分的是誰,總之,就是覺得必須怪點誰,這樣才能找到那個抒發情緒的出口。

    ——

    一個無眠的夜晚,睜著眼睛從黑夜到清晨,這一天還是來了。

    本該是高高興興去見他家人的一天。

    如今卻成了她抗拒又難過的日子。

    天剛蒙蒙的有了一絲亮光,她摸索到電話打給了尹西往。

    他似乎還在睡,聲音沙啞的性感極了,麥遙小聲問,“我打擾到你休息了嗎?”

    “……六點了,我該起床了,你是一宿沒睡嗎這時候打電話。”他的聲音在朦朧的早上迷人悅耳,沙啞的似耳語般的嗓音就如他在身邊正與她耳鬢廝磨一樣。

    “是啊,想了你一夜。”她鼻子酸酸的哼哧了一聲。

    他笑,以為她在開玩笑,“男人晚上睡不著覺都是因為想女人想的輾轉難耐,原來女人也有這個毛病。”

    “是啊,往往,我真的好想你。”她低低的,隔著電話說著自己的思念之情。

    照常理來說,他說這種話後,她會嬌嗔他一句流氓之類的話,可今天倒是出奇的柔順,“怎麽這麽乖呢?”

    “一直都這樣。”隨即她又問,“今天上班嗎?”

    “嗯,要去的,又不是周末。”

    “可是我今天不上學。”

    “你今天有一上午的課。”她的課程表,他記得比她還清楚。

    “不想去了,往往,我們去約會吧,我們還有錢沒揮霍呢。”第一次學習打麻將的時候,鍾瑞放水給她,她贏了一袋子錢,給他又不要,隻說以後有機會揮霍掉。

    她一直記著呢。

    ——

    他從來都是無條件答應她任何事的,包括這種‘恃寵而驕’的無理要求,不讓他上班卻讓他陪著去遊樂場,二十四孝好男友表示這完全沒問題。

    天氣陰沉沉的似乎要下雨,再加上不是周末,所以遊樂場的人不多,兩人買了兩張通票進去,他打趣道,“這些錢夠我們玩一輩子了。”

    “怎麽這麽便宜呢?”她翻看著門票,發現隻有六個場館,“唔,太小的原因吧……”

    “以後你多給我生幾個寶寶,我給你們建個大型遊樂場。”他說這話的時候雖說沒多認真,但也不全然是開玩笑。

    她吸吸鼻子,笑嘻嘻的鑽進他懷裏,“你說的,我可記住了,規模一定不能小於迪士尼,設施也要豪華有趣。”

    她知道這事永遠實現不了,所以怎麽說都可以。

    “好。”他給出承諾,伸手摸著她柔軟的發,“麥遙,你今天很黏我。”

    非常非常的黏他,就連走路都要雙手摟住他的胳膊。

    “是嗎?”她眨著眼睛抬頭看他,“你不喜歡呀?”

    他搖頭,隻是覺得她有點不對勁罷了,不僅纏人的厲害,連眼神都舍不得從他身上移開,“是不是緊張?怕我家裏人不喜歡你?”

    她搖搖頭,還沒說什麽,眼神就被旁邊一個女孩手裏舉著的堆的高高的五彩冰激淩吸引過去,“哇,往往,我要。”

    他故意假裝看不到那支冰激淩,進而曲解她的意思,“想要也不能在這,晚上迴家的。”

    瞧瞧,這個人多壞,表麵看起來有多正經,內心裏就有多不正經。

    就這麽壞的人,可偏偏,喜歡的要死。

    ——

    為了哄女友開心,他多給了雪糕車一倍的錢,讓那大叔能搭多長搭多長,失敗了一次後,雪糕車的大叔才做出了比別人都要長的五彩冰激淩。

    麥遙小心翼翼的接過去,隨即立刻驚悚的叫道,“我覺得要歪了,往往,快舔掉那個尖尖,快點。”

    他一口咬掉一大塊後,麥遙這才後知後覺的可惜道,“啊……草莓味道的都讓你吃了。”

    他聳聳肩,那雙漂亮的眼睛似乎在說,這有什麽問題,隨即湊上前對準她的嘴,將自己嘴裏融化了大半的冰激淩一口一口用舌尖度給她,直到一點不剩,然後問道,“好吃嗎?”

    她點頭,笑靨如花。

    似乎是迷失在她的這個笑容裏,在嘴裏沒有冰激淩的情況下他忍不住再次吻了過去。

    ——

    “帥哥,你們的超長冰激淩要掉地上了。”旁邊有路過的女孩忍不住出聲提醒。

    雖然天氣還不熱,但冰激淩在他們的一個長吻的時間內也要融化了。

    麥遙聽到別人提醒的聲音近在咫尺,害羞的輕推他,他倒是氣定神閑,將冰激淩拿到眼前,也不在意周圍觀望的眼光,淡定自若的問,“還想吃什麽味道的?”

    “香草的。”

    “除了香草的呢?”

    “沒有了。”

    因為香草的在最下麵,最後,他吃了上麵的六種味道,吃到舌頭發麻才終於讓她吃到中意的香草味,她邊拿著甜筒舔著邊說,“沒見過這麽慣人的,簡直沒有底線。”

    “我願意!”

    他說的不是輕聲的我願意,而是四聲的我願意!

    麥遙聽到他這樣孩子氣的語調,突然覺得偽裝不下去了,猛地伸手摟住他,將臉埋在他脖頸上,“還說我傻,最傻的就是你。”

    聲音低低悶悶的,很好的掩藏了哽咽,隻是忍的辛苦,忍的輕輕顫抖。

    似乎察覺到她的不對勁,拍著她的背輕聲問,“怎麽了?”

    她搖頭,“想到都要和你訂婚了,感覺很幸福……抱一會兒……”

    ——

    兩人玩到下午才迴家,麥遙從家裏拿出了給尹家老爺子老太太買的禮物放到他的車上,“你先幫我給他們,晚上我過去的時候就不用拿了。”

    他看了看兩個盒子,笑道,“媳婦兒破費了。”

    麥遙從未覺得‘媳婦兒’這個稱唿如此動聽,動聽到他喊一聲就會讓她鼻頭發酸。

    “快走吧,我要迴家收拾收拾。”她推著他上車,催促他離開。

    他開了車門坐進去,隨即轉頭看她,“有什麽好收拾的,這樣就很好。”

    她轉身朝家走,“不行,得莊重點。”

    “那你快點,直走第二個路口右拐,第三家。”他說著發動了車子,後來還是不放心的加了句,“算了,你去的時候給我打電話,我出來接你。”

    “知道啦,尹婆婆你話好多。”說著她走進自家院子,關了大門。

    ——

    外麵響起車子離去的聲音,

    麥遙背靠在大門上慢慢的滑坐在地上,臉埋在兩腿之上無聲的啜泣,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聽到外麵傳來車子的聲音,她猛然起身,擦著眼淚向屋裏走去。

    身後的大門緩緩打開,麥澤生的車子開了進來,路過她身邊之際,麥澤生滑下車窗問道,“剛迴來?和他說了嗎?”

    “沒有。”她頭也沒迴的說,“不過我不會再見他了。”

    之前保證過不會和他說分手,隻要她不說,便不算食言吧。

    麥澤生心道,隻怕他會來找你,“出國散散心吧,我放賈貝妮的假,讓她陪你,玩個半年一年的。”

    她拿出手機,按了關機,對麥澤生的建議沒有任何意見,隻嗯了一聲表示同意。

    見她這麽乖巧,麥澤生也沒什麽好說的,看著她匆匆的背影,雖覺得有點心疼,但轉念又覺得小孩子談戀愛沒那麽難舍難分,便也釋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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