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琴自也是跟隨玉磯而來,家易尋到她:“母親,其他老師都不在這棟樓裏,我都見過了,好著呢。蔡老師就住在這幢樓裏,我卻沒有找到,陪我一起去找吧。”


    家易腳底上步伐不慢,腦中的思念慢慢展開。


    “他太調皮了,如今磕破了頭,該會收收心。老母雞補血,給他買隻燉了吧。”隻是淳樸的關心,還有一些恨鐵不成鋼。家易喜食雞,正是從此開始。平淡一語,影響甚大。


    “好好,這道題隻有一個人做對,你們認真再想想。”蔡老師臉上並不沮喪,反而看著家易的眼神有鼓勵與欣喜。所以,家易敢逆流而上,別人不說,不敢說的,他卻敢說。正能量的種子越早種下,就越容易長成參天大樹。


    家易和文琴走入臨時信息中心。


    “媽!”一位中年婦女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哭不止。她丈夫立馬蹲下身子,把她抱在懷裏,安慰她。在這樣的地方,沒辦法使人不泛起悲傷之情。


    家易眼眶微紅,將恩師名字報上。


    “沒有!”巨大的恐慌湧上心頭。“你別急,興許是還有信息沒有來。”


    不可能了,信息沒有來就是還被困在裏麵,還被困在裏麵的話還有什麽希望。這是家易的第一個想法。


    “我竟來晚了。”……


    “不,你說的是誰?哦,在最早的一張名單裏。因為隻受了輕傷,所以最早送走了,我們沒太在意。就在巽東醫院。”


    家易緩緩跪了下來,文琴知其意,不打擾。


    這是成年之後,家易第三次下跪。第一次,是見紫龍現世,眾誌成城,不得不敬仰;第二次,是在家中,那絕不是一個玩笑或者手段,他是真真正正欠父親一跪。第三次,是為了悔恨而跪,“晚了”這句話,不是說今天來晚了。而是說,為什麽自己不能早幾年就迴來。若能多迴來看看,珍惜一些時間,現在也不至於如此。


    原是生離,今若死別,令人無法接受。“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飆塵。”人常說,生離比死別更令人經心。死別往往一慟而絕,生離卻是要用一生去懸念。但如果生離的這種懸念都沒有,那還叫什麽生離。


    這也是《古詩十九首》永遠能感動人的地方,曆萬古而不變。物同此理,人同此情;人之常情,最是動人。《古詩十九首》無須翻譯,淺白如話,卻每一句都深入人心。若通讀她,必有一句話會讓你熱淚盈眶。


    普通人看《古詩十九首》,幾乎都是悲從中來,不可斷絕。而家易相反,正是因為“思君令人老”、“年命如朝露”,所以在相聚之時、青春之日才更要珍惜。


    還好,上天給了家易這個機會。許久,家易站了起來,臉上露出了笑容。


    “笑了,你看。”不少人捕捉到了這個笑容,都報以鼓勵的微笑。這個笑容仿佛是一顆星辰點亮了那個黑暗的地方。


    雖然笑了,但家易並沒有笑出聲。周圍如此凝重,若自己的老師沒事就笑出聲來,這對周圍的某些人也是一個不小的刺激。家易不可以如此做,總覺得會違背些什麽。


    兜兜轉轉總算來到了巽東醫院。


    “蔡老師,我來了,你有沒有傷到哪裏?”家易眼中滿是血絲。


    蔡老師從病床上坐了起來,反複確認了好久:“真的是小易啊!好多年沒見你了,這是小易媽媽吧。誒喲,這兵荒馬亂的,你們怎麽找來了?”


    “您這裏缺了些什麽嗎?我什麽都沒帶,怪不好意思的。”家易有千言萬語,皆堵在心頭,說出口卻是這一句。


    蔡老師介紹了自己的丈夫,抬了抬自己被包紮的右手:“什麽都不缺,你別忙乎了。我們老倆口住的比較低,隻受了點輕傷,不礙事。”家易與文琴自加入護工隊伍不提。


    ……


    巽皇親自到來。


    “各位老前輩,事情已經查明,請各位看一看吧。”巽皇幻出龍吟刀,以龍吟天幕,將事情原委重演了一遍。巽皇本就是一位文科教授,稱這些老師為老前輩,恰如其分。


    “元兇首惡滿門,我都都已經讓他們死於紫火之下,自食其果。但這麽做顯然還不夠,我一定盡自己的全力做好善後工作。此外,朕還有一個請求。”巽皇恭敬拱手,尋求原諒。


    退休的老司長葛老師代表眾老師迴答:“您說吧,我們都知道錯不在您。可憐我的李老弟,他剛退休,卻遭此橫禍,清福都沒怎麽享。”


    巽皇語氣平穩:“朕必須要隱瞞此真相,還望諸位答應。”


    家易先忍不住了:“為什麽不能公布真相?如此大禍,民眾連個真相都要不到嗎?”


    巽皇也不生氣:“易兒,你思考的方向不對。各位老前輩。朕心所計,乃為天下教育大業。若真相公諸於眾,師道尊嚴何在?今日如此宵小就敢做出這樣的事情,他日誰還尊重老師?誰還願意做老師?此事既是宵小所謂,朕更不欲為其揚名!”


    眾人看向葛老師。後者眉頭深鎖,緩緩道:“好,如此就讓此事,成為一個秘密吧。近幾年,海上教育發展太快,是有些地方應該緩一緩了。”


    巽皇明白葛老師的意思:“海上教育,今後再也不是零拒絕。為了讓孩子得到更好的教育,為了讓老師們得到更好的教學環境。我們一定硬性地拒絕一些人。請小女立紫晶神龍杖於學府門口,以文心通查眾學子資質、心性。不同的學生,自有不同的去處。”


    戚繼輝提著傳說霸王槍走了進來,槍上本有厚重的血漬與血腥,但都被戚繼輝衝刷幹淨。先對各位老教師一拜,再看向巽皇:“巽皇,我去了一次燒餅國,將地獄犬門滅了。這樣的宗門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巽皇嚴肅道:“這件事,並非如此簡單。這些宵小,若不是被人當槍使,怎麽可能接觸到這詭異的紫火。”


    “我已經留了地獄犬門的少門主半條命,相信他會給我們揭示真相的。”戚繼輝目光灼灼:“隻是這樣隱瞞真相,巽皇恐怕要蒙受不白之冤。”


    巽皇並不將此事放在心上,豁達道:“無妨,還有九年,至尊天幕自會為朕昭雪。屆時,海上教育的轉型早已完成,成果也必定展現,朕無愧於天下。紅玉……”


    林紅玉對眾人一禮。隨即祭出紫晶神龍杖,龍晶上散出柔和紫光,沒入眾人,在談及此事真相時會自動提醒眾人封口。獨家易未受影響,紅玉看向家易,有嗔怪之意。家易忙解釋道:“我身上有青龍魂,故不受紫龍影響,我不會說出去的。”


    “若得閑暇,與我一戰。”紅玉眉毛一挑,算是下了戰書。


    家易直冒冷汗,從小見這位大人,心中就直打鼓。忙應:“小的不敢呐,我可是要加入這海上教育係統的。直擊教改前沿、力求教育發展、學習教學方法。在您手下做事,又怎敢跟您動手。”


    “你敢再說一句試試!”紅玉一臉嫌棄。


    家易暗忖:果然學文的脾氣都很臭,還是我們學詩的脾氣好。


    ……


    火災頭七,是海上很多民眾自發來祭拜英靈的日子。因為巽皇沒有公布真相,所以依然疑竇重重。有很多民眾,甚至用孝布包著魚鱗來祭拜,暗指巽皇名諱:林嘯。


    “你們說,老子放火,女兒救火。林嘯玩得一手好牌啊,把入學權都收在囊中。”


    “是啊,那神龍杖也不知道靈不靈。本來我關係都托好了,兒子穩進一中,現在前途未卜啊。”


    民間不知道有多少繪聲繪色的版本。


    燒餅國發出強烈譴責:地獄犬門所在地區是燒餅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神龍國鐵鯊軍肆意踏入他國領土,並無聲無息屠滅一個門派,其行徑無異於入侵。


    神龍國迴應: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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