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暴雨洗劫了戰場。

    不知是血溶於水還是水溶於血,它們朝著長江的方向不分彼此流啊流。雨似乎恨不得把堆積如山的死屍裏所有傷口上的血都衝刷幹淨,甚至把整個戰場上炮火留下的傷痕都抹掉。可是血流啊流,沒有盡頭------

    一具快要被雨水淹沒的屍體動了一下。一個霹靂在樹梢上炸開了,耀眼的光芒中,這具屍體又動了一下,無力地眨了一下眼。

    原來這戰場上還有一個死而複生的人!又一個閃電劃過——原來是多災多難的小賽q——他的軀體還活在人世!

    小賽q本人也對這一戲劇性的結局深感驚訝。抓了把臉,不錯,是自己的;摸了摸盒子,不錯,也是自己的;不行,還得試試,他突然記起自己是被擊中頭部後才失去知覺的,於是當頭就是一掌,天呐,他痛得差點又昏厥了過去,看來毫無疑問,頭也是自己的了!

    小賽q證明自己不是鬼是人而且是蔡子“死”了以後剩下的那個蔡殼,於是謝過佛祖之後,被血水推著向遠處慢慢爬去。

    等小賽q再次醒來,已是雨過天晴。一束陽光斜射在窗台上的花蕊中,幾隻蝴蝶圍著花兒飛來飛去。四處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小賽q以為自己來到了極樂世界某個專門供神仙修身靜心的地方。

    “咚——”

    “咚——”

    “咚——咚——”

    是鍾聲!

    清脆、悠遠、飄逸,像一陣暖風緩緩拂過麵龐似的令人心曠神怡。

    “阿彌陀佛,施主醒了?”一個老和尚站在小賽q麵前。看到小賽q驚愕的表情,老和尚解釋道,“老衲法號慧能,是本寺的方丈,施主無需緊張。”

    小賽q想,看來老和尚好像識破了自己的身份,於是問道:“大師,我怎麽會在這裏?”

    慧能方丈道:“阿彌陀佛,一個遠行歸寺的弟子在城外救了施主,——雲戒,過來見過施主。”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施主無恙,小僧就放心了。”叫雲戒的僧人對小賽q行了個禮。

    “謝謝雲戒師傅救命之恩。”小賽q抱拳還禮道。

    雲戒把碗中的藥遞給小賽q。方丈做了個手勢,雲戒退出房門。

    慧能方丈:“施主的傷不是一天兩天就好得了的,就在本寺安心養傷吧。”

    小賽q:“大師,聽您的意思,我是在城裏——是南京城嗎?”

    慧能方丈:“不錯,南京城。”

    小賽q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慧能方丈:“雖然是南京,可你在我的寺裏,安心休息吧。”慧能方丈話中有話,好像不僅知道他的身份,而且還有保護他的意思。

    小賽q還是不放心,他試探道:“大師,恐怕留在寺中會給你帶來很多麻煩,我還是走了為好。”

    慧能方丈:“現在全南京城都在搜捕國民黨的殘存勢力,你出去恐怕不是明智之舉。”

    隱瞞身份已經沒有什麽必要了。小賽q直截了當地問道:“大師,共軍是什麽時候占領南京的?”

    慧能方丈:“昨日下午。”

    小賽q:“唉,恐怕南京的百姓又遭殃了。”

    慧能方丈:“施主錯了,對百姓來說現在比戰時好多了。”

    小賽q:“共產黨沒有燒殺搶掠?這倒是奇怪了!”

    慧能方丈:“我沒有聽說,也沒有看到——其實共軍沒有你想象中那樣可怕。不過,這段時間最好還是不要露麵,現在有人蓄意搞破壞,敗壞共產黨的形象,擾亂和平過渡,局勢還是很亂。有些話,以後再說吧——哦,對了,你的東西我會為你保管好的。”

    小賽q的傷勢漸漸有了好轉。頭上卻留下一塊碗口大的傷疤。時至今天,他還是搞不清自己是被什麽擊中的。這倒不是因為他生就沒有記性,確實他根本就沒有弄明白。對於這問題,他問了替他療傷的慧能方丈。慧能方丈一臉驚訝:“用槍柄砸傷的,施主不知道?”

    原來是這麽迴事,小賽q終於明白自己九死一生,僥幸活下來的原因了:一定是自己因為保護橡膠盒子左衝右突時被身後的長官誤認為是有逃跑動機,想開槍,可人多怕傷及他人,於是衝上來照他腦袋上就是一槍柄。

    “感謝佛祖再次救我。”小賽q跪地向佛祖叩拜道。

    慧能方丈:“阿彌陀佛,原來施主也是信佛之人?”

    於是小賽q把一家兩代人雖然不知佛祖為何物,但每求於他都如願化險為夷,因此對其推崇至極的陳年舊事細細對方丈說了。

    方丈肅然起敬:“阿彌陀佛,我佛慈悲隻佑慈悲之人,我佛佛法無邊隻度善心無邊之徒,豈莫善哉,豈莫善哉!”

    小賽q又向慧能方丈詳細講述了自己受高個子和連長之托,一心相遂友人之宿願以及一次次死裏逃生的神奇經曆。

    心如止水的慧能方丈一臉驚愕。

    小賽q以為慧能方丈不相信自己,於是要求慧能方丈把橡膠盒子拿過來看看。

    紙被血水浸透了,水分蒸發後幾行字躺在一片汙漬之中,依稀可見。

    慧能方丈老淚縱橫,雙膝跪地失聲道:“請蔡施主受老衲一拜。”

    光陰似箭,小賽q在寺廟裏一呆就是七個多月。現在身體完全康複,外麵的風聲也稍稍平靜下來。應該離開了。

    他向慧能方丈說明了自己的意思。方丈沉吟半晌,捋著長須說:“蔡施主,老衲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小賽q:“大師有什麽話盡管說。”

    慧能方丈:“時運興衰乃天定,躲是躲不過的,施主說呢?”

    小賽q:“方丈的意思我懂,可是——”

    慧能方丈:“俗語雲‘鳥擇良木而棲,人擇明主而事’,依老衲看,蔣先生也沒有什麽可留戀的,他倒是遠逃台灣,卻不顧大家死活——共產黨這邊我有幾個熟人,要不老衲去走動走動?”

    小賽q:“多謝大師一番美意,在下感覺太累了,冀中的事辦妥後,隻想隱居山林安度晚年,無心過問世間的是是非非。”

    慧能方丈:“現在到處是被國民政府遺棄的殘餘分子,他們占山為王,落草為寇,十分猖獗囂張,哪裏還有地方可隱居------”

    小賽q:“剛才大師說和共產黨的人熟,他們這些人怎麽樣?你看讓他們來治理國家,會比黨國強嗎?”

    慧能方丈:“他們的將軍都很體貼民情,士兵也紀律嚴明,根本不像土匪、豪強。至於將來怎麽樣,那可隻有佛祖知道了。但願不要再發生什麽內戰,百姓再也受不起折騰了。”

    小賽q沉默不語。

    慧能方丈眉頭一舒:“蔡施主,願做佛門弟子否?老衲以為等入了佛門再去也不遲,施主意下如何?”

    小賽q明白慧能方丈的良苦用心,恐怕這是自己在眼下這種時局順利到達冀中平原並盡可能躲開禍事的唯一可行的辦法。其實他早就想到這一招了,可話到嘴邊又吞了下去,他畢竟是軍人,不可能提出這種無禮的要求。而且世事難料,萬一哪天連累到這些善良的僧人,那自己不將懊悔終生?

    小賽q故作輕鬆道:“謝謝大師,在下一生逢兇險總能化吉祥,雖然我不是佛門弟子,但佛祖一向恩寵有加,不會有事的。”

    慧能方丈是個聰明人,他聽得出小賽q是不想連累他及眾僧人,於是竭力說服小賽q:“阿彌陀佛,佛祖創佛為的是普度蒼生苦難,更何況施主為國為民為友為義殫精竭慮,現身陷困境,我等若袖手自保,那豈不違了佛祖的意願?蔡施主就不必再推辭!”

    小賽q推辭不過,隻好同意。於是方丈選了個良辰吉日舉行隆重的儀式,正式收小賽q做他的關門弟子,取法號為無累。

    小賽q陪伴師父敲了幾天木魚後啟程了。慧能方丈怕他一個人路上遇到土匪無法脫身,於是叫幾個身懷絕技的武僧護送他。小賽q依依不舍地拜別恩師,慧能方丈再三叮囑:“如若有一天俗心泯滅就迴來吧。”

    小賽q一行人風餐露宿,不日走出江蘇境內。小賽q發覺一大群和尚走在路上目標太大,於是打發他的師兄們迴去了。

    很快,小賽q進入茂密的森林。這年頭在這樣好作案的地方如果沒有土匪出沒的話那倒是件稀奇的事,不過小賽q相信對一個出家人,他們是不會感興趣的。為了以防不測,小賽q把一百個銀元粘貼在背上,包裹裏隻裝些經書、袈裟飯缽等物。

    果然不出他所料,一路上他遇到了三四夥強盜,一見是個和尚,罵幾句真晦氣,偏偏是個要飯的窮禿驢之類的氣話也就罷了。

    這一天,小賽q進入深不可測的森林腹地,他坐在一棵大樹下休息,想養足精神,一口作氣走出這個是非之地。

    突然一陣風聲掠過頭頂,幾個麵黃肌瘦的土匪用槍抵住他的胸口大叫:“不許動!”

    “阿彌佗佛,放心,槍抵著我,動不了。”小賽q平靜地說。

    一個臉上有塊牛蹄形傷疤的土匪結結巴巴地說,“少——廢話,站——站——起來!”

    小賽q一臉無奈地說:“我是想站起來,可我能起來嗎?”

    一個隻有左眼的年紀較大的土匪給了疤子一記耳光,聲音十分響亮,如同一枚炸響的爆竹。等迴聲消失後,他才大聲喝道:“把槍收起來,對出家人要以禮相待,一點都不懂規矩!難怪被委員長拋棄在這片深山老林裏!”

    挨打的疤子把槍收起來,結結巴巴地小聲囔道:“你——還不是——被拋棄了,以為自己——還是——什——麽狗屁——連長,神——氣個——屁!”獨眼龍瞪了他一眼,他不敢說了。

    獨眼龍和藹可親地和小賽q套起近乎來:“師父可有法號?”

    小賽q:“小僧無累。”

    疤子忍不住笑了:“像個——老冬瓜似的,還自稱小——小——小僧。”

    獨眼龍對疤子無視他的權威很不耐煩:“結巴,你這雜種再多嘴多舌,老子把你閹了!”

    獨眼龍繼續不厭其煩地纏住小賽q:“無累師父,您老人家欲望何處?”

    “出家人四海雲遊,居無定所。”

    獨眼龍又文縐縐地肉麻了一句:“師父好瀟灑,令我等好生羨慕。”

    被獨眼龍稱為結巴的家夥捂住嘴巴偷笑。

    獨眼龍麵對著小賽q不好轉身,於是側過身用他那隻幹癟了的左眼餘光向疤子示威,仿佛他那隻眼根本就沒瞎,而是躲在眼眶裏監視著疤子令人厭惡的一舉一動。

    “我——牙——痛,哼——哼——不——行嗎?”結巴對著一棵樹一邊撒尿一邊忿忿地說。

    獨眼龍沒有時間理會結巴,他認為現在沒有什麽比感動這個出家人更為重要了。

    因為一開始,他就發現了小賽q身後那個包裹,之所以費盡心思討好小賽q也就是為了這個包。他想,自己是軍人,不是一般的土匪強盜,搶劫和尚畢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獨眼龍笑眯眯地沒完沒了:“出家人是不是以慈悲為懷?”

    小賽q有些不耐煩了:“貧僧要趕路,失陪了!”

    說完,小賽q站起來準備要走。

    獨眼龍趕緊拉住小賽q說:“我們是黨國的軍人,在南京被俘後冒死逃出來,幾個月以來一直被困在這深山老林,無處可走,無處可求。好不容易今天遇到有人路過此地,不想是高僧您老人家,不是萬不得已,我們是不會麻煩出家人的,請您救救我們兄弟幾個——”

    小賽q苦笑道:“阿彌陀佛,你們就打開包裹自己看看吧。”

    獨眼龍向結巴使了個眼色,抱拳對小賽q說:“得罪了!”

    結巴慢慢地把東西一件接一件地往外掏,獨眼龍心花怒放:“哇,好一件袈裟,我正愁晚上天寒沒有一件睡衣呢!”

    “經書,——很好,兄弟們餓肚子時可以拿出來念念經,這樣好打發時光!”

    “飯缽?留給高僧自己用吧——看看還有什麽東西?”

    結巴把包裹裏麵夾層翻給獨眼龍看。獨眼龍不禁歎了口氣:“唉,原來和尚也和我們一樣窮——你走吧------”

    小賽q正待要走,結巴攔住他的去路,在他身上亂摸。小賽q心裏一涼,因為結巴的手觸到了他的背部!獨眼龍趕緊出來阻攔:“結巴你這狗日的,放他走——”

    “看——看吧,這是——什麽東——西?還——放——不放——他走?”結巴拿起一個大洋放在耳邊用手指輕輕敲打著,對獨眼龍一臉的挑釁。

    獨眼龍火了:“出家人居然誑起人來了,真是豈有此理!老子乃是國軍第三十八軍第二十四師第五十四團三連連長,豈容你一個禿驢戲耍,來人,把身上的大洋搜出來,拉到那邊草地裏——砍了!”

    “蔣——委——員——長一走——就——投——投——降了,還好——意——思提。”結巴把小賽q背上的大洋一塊塊取下來,小聲罵道。顯然這次獨眼龍沒有聽見。他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地上那小堆胖乎乎的大洋,嘴裏數著:“一塊、兩塊、------一百塊,哇,運氣真好——”

    好半天他才迴過神來,手一揮,結巴和其他幾個人拖著小賽q就往草地裏走。

    “慢著,我有話說。等我說完了,要殺要剮隨你們便!”小賽q大聲吼道。

    獨眼龍示意放開小賽q。於是小賽q把自己曾經身陷鬼子大牢,高個子舍生相救,並托自己為其女友修墳,自己為了完成囑托如何在南京郊外的決戰中死裏逃生到此地的經過詳細說了一遍。為了盡量讓這些失魂落魄的軍人相信他說的是真話,他把最富有傳奇色彩的部分省略了。

    “哪有這麽好的鬼子,純屬扯蛋!”獨眼龍冷笑道。

    “兄弟——們,你們——相——相信這個——和尚——的話——嗎?”結巴臉紅筋脹地問道。

    “不相信!”眾人異口同聲地迴答道。

    小賽q想,自己雖然把最精彩的部分省略了,不過這足以讓所有人笑掉大牙——在所有中國人眼裏日本軍人全都是禽獸、畜生,事實上也是如此;不過良心未泯的那個卻讓他碰上了,這也是事實。

    他知道自己反而把自己套住了,有口難辯,一時不知該怎樣解釋。

    獨眼龍舉起手,這次他的表情又多了幾分鄙夷。

    看來再不想辦法,不僅即將實現的心願將功虧一簣,而且小命也將絕於此。小賽q靈機一動:“你不是說你是第五十四團第三連的嗎?”

    “不錯!這和你無累和尚有什麽關係?”獨眼龍披著袈裟頭也不抬地問道。

    “關係大著去了!你認識二連連長馬老三嗎?”

    “當然認識,他是五十四團出了名的人物。”獨眼龍談到馬老三,不由得豎起大拇指。

    “馬老三手下有個神槍手蔡殼,聽說過嗎?”

    “聽說過——他是個瘸子。”

    小賽q走了兩步路:“我就是蔡殼!”

    獨眼龍和他的手下將信將疑。

    “你說——你是——蔡——蔡殼——如——如果——你能——打中——草地上——那飯——缽,我們——就相——信——你沒——有說——謊!”結巴把小賽q的飯缽放在一百米開外的草地中央一塊大石頭上,半天才把意圖表達清楚。

    獨眼龍點點頭。結巴把槍遞給小賽q。

    小賽q舉槍瞄準,砰的一聲,飯缽碎成幾片。

    獨眼龍和他的手下駭得目瞪口呆,特別是結巴,頃刻之間,汗流滿麵。小賽q把槍丟給獨眼龍,問道:“這迴信了吧?”

    獨眼龍說:“信了。”

    小賽q發覺有把槍抵住了他的腦袋。是結巴!

    說是遲那是快,獨眼龍一個箭步跳過來用槍頂著結巴的頭,大聲吼道:“結巴你這雜種,自己人你也要動手,把槍放下!”

    結巴氣急敗壞地把槍甩在地上,說:“老大——和尚——不是——自己人,他——會——出賣——我們的!”

    獨眼龍把銀元還給小賽q,說:“你走吧。”

    小賽q拿出五十個銀元給獨眼龍,說:“暫時解一下燃眉之急吧。”

    獨眼龍不知說什麽好,發現袈裟還穿在自己身上,於是解下來,說:“路上冷,拿去吧。”

    小賽q說:“山裏晚上冷,你留著吧。”

    那隻幹癟的眼眶裏冒出幾滴澀澀的水來。

    獨眼龍掂量了幾下手中的槍,然後把它遞給小賽q:“兄弟,你雖是佛門中人,但而今世道險惡,把槍帶上,如果路上遇到什麽不測,可以一用。”

    小賽q推辭道:“我已皈依佛門,不能用兇器。”

    獨眼龍:“兄弟牙呀,心誠則靈,心誠則靈嘛,非常時期,佛祖不會怪罪的。這槍是打台兒莊時李長官嘉獎給我的,上麵刻有兄弟我的名字。你我弟兄一場,也許再也沒有見麵的機會了,留作紀念吧。”

    小賽q推辭不過,把槍塞進包裏,心裏感到很沉重:“老兄,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獨眼龍:“兄弟請講。”

    小賽q:“據說共產黨對待百姓還算不錯,你還是給兄弟們想想出路吧,這樣堅持下去恐怕不是長久之計呀。”

    “兄弟,沒有迴頭路可走了,戰一打就是幾十年,我們都是些無家可歸的人,過一天算一天,現在弟兄們都是這樣想的——你放心去辦你的事吧。”

    小賽q想忍住淚,但還是流了下來:“那你們好自為之吧------”

    他一路走一路想,如果老巴還活在世上,他會不會也像獨眼龍他們一樣在某個山頭活一天算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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