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帶著高緯來到正房床榻,她一邊主動為皇帝解衣一邊吐氣如蘭道:“皇帝衣著太厚,不便施展,須褪去外衣方見奇效。”


    高緯不置可否,笑而順從。


    解寄繚綾小字封,探花筵上映春叢。黛眉印在微微綠,檀口消來薄薄紅。緶處直應心共緊,砑時兼恐汗先融。帝台春盡還東去,卻係裙腰伴美雪騸。


    隱藏在房頂暗處孟贏溪無不關注著事情的進展,當她聽到脫衣的聲音,高懸的心頓時落了地,因為馮小憐的按磽案杌手法十分了得。


    妖精幹娘暗想:“身體的接觸既已開了頭,小憐她肯定不會放過眼下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接下來當是自然而然地步入到交歡的境地。哎呀!這個我可受不了,春聲聽了是會走火入魔的。不行,我得遠走規避!鉿”


    孟贏溪不願再多耽擱,她本想就此離開皇宮,但還是隱忍了,隻是悄悄地移身到別的院落。


    妖精知道她自己的輕功很好,身法非一般地快,可白日間畢竟太招眼,萬一不小心被侍衛們發現,必定會被誤為刺客。後宮要是起了亂子,淑妃曆盡千辛萬苦捕來的希望也會隨著“捉刺客”的喊叫聲而破滅,實在是得不償失。


    皇帝他才剛一爬下,玉手便輕輕捶上來,在淑妃熟練的槌、擂、扳、擔手法之下,高緯快意無比。


    此時他有兩種奇妙的感受:一是身體的筋骨麻麻酥酥,舒暢萬分;二是鼻孔裏鑽入了莫名的幽幽香氣,叫人魂走花海,魄行情河,整個是骨癢心撓。


    高緯產生此番飄飄欲仙的感覺,除了得力於淑妃那獨特而又嫻熟的按磽案杌技巧外,另外很關鍵的一點,那便是要歸得於孟贏溪。


    是孟贏溪她幾日的連續就寢,無形中將自己身上的特殊體香浸透到了被褥之中,雖然體香的數量和濃度極其有限,但因為房間內無風,人又麵部朝下地緊貼著被褥聞嗅,所以這便足以叫皇帝蝕心蝕骨了。


    玉樓冰簟,粉融香汗流山枕。


    簾外轆轤聲,斂眉含笑驚。


    柳陰煙漠漠,低鬢蟬釵落。


    須作一生拚,盡君今日歡。


    她在白日的光亮映射之下顯得豔麗無比,馮小憐既知足又心慌心跳地閉目享受著這一切。


    鸚鵡出深籠,麒麟步遠空。拂牆花颯颯,透戶月朧朧。


    暗度飛龍竹,潛挨舞鳳桐。鬆篁搖夜影,錦繡動春風。


    遠信傳青鳥,私期避玉童。柳煙輕漠漠,花氣淡濛濛。


    小小釵簪鳳,盤盤髻綰龍。無言欹寶枕,赧迴對銀釭。


    姑射離山闕,姮娥降月宮。精神絕趙北,顏色冠蒲東。


    密約千金值,靈犀一點通。修眉蛾綠掃,媚臉粉香蒙。


    燕隱凝香壘,蜂藏芍藥叢。留燈垂繡幙,和月簌簾櫳。


    弱體花枝顫,嬌顏汗顆融。筍抽纖玉軟,蓮襯朵頤豐。


    笑吐丁香舌,輕搖揚柳躬。未酬前恨足,肯放此情鬆。


    幽會愁難載,日盡意未窮。錦衾溫未暖,玉漏滴將終。


    *結束,淑妃馮小憐意猶未盡地側臉看著滾落去一旁喘息的心愛意愛之人,腦海中騰現出自己所掌握的貂禪之技,苦苦練習了這麽久,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她媚色道:“皇帝好生威武,叫賤妾魂飛天外,愛深情濃。但皇帝不可因此過多操勞,接下來,便由賤妾來潛心服侍皇帝。”


    這番閨中私話聽上去很是美妙,高緯聽了很是受用,哪個男子不希望自己的女人讚威武。


    他自是以為淑妃要再續按磽案杌,於是淺淺地笑了笑,“那好,朕便舍身以待。”


    戲調初微拒,柔情已暗通。低鬟蟬影動,迴步玉塵蒙。


    轉麵流花雪,登床抱綺叢。鴛鴦交頸舞,翡翠合歡籠。


    眉黛羞頻聚,朱唇暖更融。氣清蘭蕊馥,膚潤玉肌豐。


    無力慵移腕,多嬌愛斂躬。汗光珠點點,發亂綠鬆鬆。


    方喜千年會,俄聞五夜窮。留連時有限,繾綣意難終。


    慢臉含羞態,芳詞誓素衷。贈環明運合,留結表心同。


    啼粉流清鏡,紅燈繞暗蟲。星光猶閃閃,曉月漸曈曈。


    警乘還歸洛,吹簫亦上嵩。衣香猶染麝,枕膩尚殘紅。


    冪冪臨塘草,飄飄思渚蓬。素琴鳴怨鶴,清漢望歸鴻。


    海闊誠難度,天高不易衝。行雲無處所,蕭史在閨中。


    皇帝擁有數百個妃嬪,可她們人人皆是處子之身,所以必然都是些沒有技巧,行事被動的女子,凡事都由皇帝來掌控,感受絕不及淑妃的百一。


    淑妃也是處子之身,可她的技藝源於勾欄,甚至還達到了鎮齋花魁的造詣,這樣一來,高緯皇帝徹底栽到了她的手裏,整個被降伏。


    這一日對於高緯來說是刻骨銘心,無比的酣暢淋漓。


    天生麗質難自棄,一朝選在君王側。


    迴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侍兒扶起嬌無力,始是新承恩澤時。


    雲鬢花顏金步搖,芙蓉帳暖度***。


    ***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承歡侍宴無閑暇,春從春遊夜專夜。


    後宮佳麗三千人,三千寵愛在一身。


    金屋妝成嬌侍夜,玉樓宴罷醉和春。


    緩歌謾舞凝絲竹,盡日君王看不足。


    從開始到結束,這一切行為都與當初的貂禪是那麽的雷同,唯一有區別的地方僅在於她們各自懷揣的心理:一個是因恨無奈而為,一個是因愛索欲而行。


    微月透簾櫳,螢光度碧空。遙天初縹緲,低樹漸蔥蘢。龍吹過庭竹,鸞歌拂井桐。羅綃垂薄霧,環佩響輕風。珠瑩光文履,花明隱繡櫳。寶釵行彩鳳,羅帔掩丹虹。言自瑤華浦,將朝碧帝宮。


    妖精幹娘孟贏溪趁著夜色離開了皇宮大院,而趙公公一行不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事,一等便是遙遙無期,從日高等到日落。月亮爬上來了,他們等得是幾乎要昏厥過去,趙公公很想邁腳進去探個究竟,可皇帝的聖旨是叫候著,他又不敢擅自作為,腹內怨聲載道,心中萬分地惆悵。


    【後記】身體的臣服就代表著人與心的臣服,自此以後,高緯完全神魂顛倒於馮小憐,他立刻將她的淑妃之名升格為左道皇後,坐則同席,出則並馬,甚至願生死一處。


    皇帝實在是丟了魂,即使是在跟大臣們商量要務,他也常常將馮小憐擁在懷裏,或是把她爬放在膝上。親密之事怎能示人?議事的大臣們常常羞得滿臉通紅,說話語無倫次。


    皇帝原先的專寵曹昭儀刹時便被冷落至與穆皇後一樣的境地,甚至還不如她,因為皇帝現在開始偶爾去探訪一下穆皇後,盡管他不留宿。


    穆皇後終於被自己精心獻奉給皇帝的馮小憐續了命,時運一轉,她便借機用厭蠱術之名,以三尺白綾將暗中整治自己和馮小憐的曹昭儀和趙公公賜死。


    左道皇後馮小憐移居到最為奢華的隆基堂就住,侍女也猛增至近百人。因為隆基堂本來是曹昭儀所居住的地方,所以馮小憐嫌惡它不吉利,她不但命人將生活物件全部更換掉,就是連地磚也都全部換了一遍。


    如此大動幹戈地折騰下來,馮小憐還是覺得不舒服,就悉令更換住地的名字。妖精幹娘雖然無故地銷聲匿跡,但其大恩與功德浩蕩餘存,於是她感念地啟用了幹娘名字的諧音,命其居所為“迎曦堂”。


    北齊後主高緯的思想和性格有些怪癖,覺得一人獨樂不如眾樂。他認為像馮小憐這樣可遇不可求的人間***,隻有他一個人來獨享她的美豔風情未免暴殄天物,如能讓天下的男子都能欣賞到她的天作之美豈不是件美事?


    如何想就如何做,於是高緯做了一件破天荒的事情,這便是曆史上極其著名的“玉-體橫陳”。


    馮小憐雖心有不甘,卻也無可奈何,再則皇帝說過觀者所奉送的賞金全部歸她,於是她才狠狠心,咬牙同意了這次荒唐的展示。


    此番視覺盛宴雖然不是免費的,需千金方可一睹,但朝中大臣們依舊紛紛排著長隊,拋出千金來一覽秀色,場麵甚是熱鬧。


    歸根結底,這一切因果皆因孟贏溪而起:若不是她的傳授技藝,北齊後主高緯也不會如此寵幸馮小憐,更不會導演出這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鬧劇,而至於馮小憐……她也許將永遠地被埋沒在冷偏宮裏,直至芳華褪盡,孤獨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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