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雨,把檀香點上。”悅清院內,吟簫在房間裏的書桌上抄莊子的《南華真經》,可是心總是不能如以前跟師父一起時那麽平靜,遂命絲雨將檀香點上,以求心靜。

    “夫人,平常不是不愛點香嗎?”絲雨有些好奇地看著她,見她不語,便望了望坐在旁邊椅子上繡花的碧雲。碧雲看了看吟簫,又轉頭看了看絲雨向她努努嘴,示意她點香。

    “把香爐放到窗邊吧。”吟簫頭也不抬地說道。

    絲雨乖乖地把香放到書桌旁的窗邊,站著看吟簫在宣紙上執筆寫著,她卻不識幾個字,不認得在寫些什麽,隻靜靜地站著看。吟簫寫到《德充符第五》惠子與莊子的對話,剛剛抄完便覺得有些沉悶,見絲雨一絲不苟地盯著她的字看,便笑道:“瞧你,看得這麽認真,看得懂麽?”

    “奴才是不懂,就是覺得夫人的字寫得好看。”絲雨認真地說道。

    “你這丫頭,整日裏變著法子哄我開心,好了,我也寫累了,陪我出去走走吧。”吟簫聽了心裏好笑,擱了筆,掩了書將那剛寫好的宣紙用硯台壓著抬頭對絲雨道。

    “碧雲姐姐也一起去嗎?”絲雨聽了滿臉地興奮,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的碧雲。

    吟簫見她這幾日總是對著那繡品忙個不停,便笑道:“你碧雲姐姐最近瘋魔了,別理她,讓她一個人在屋裏捂著吧。”說著對碧雲笑了笑帶著絲雨出去了。

    “夫人,走了這麽久,怪熱的,不如到前麵的聽雨榭歇一會兒吧。”絲雨跟在吟簫的後麵熱得滿麵通紅,實在走不動了。

    前麵的吟簫隻是臉微微泛紅,倒不曾出汗,見她這般便點了點頭,轉身便往池子中央一座小亭子走去。隻見聽雨榭四麵環水,池子四周種著垂柳,現已近黃昏,夕陽的餘輝輕輕地給它們披上一層金色,天邊的晚霞映著池水,池中零零落落的睡蓮漸漸地閉上了花瓣。

    “夫人您瞧,這蓮花開了一天也累了呢,它們是要休息了。”絲雨走上前來,伏在聽雨榭的欄杆上指著那睡蓮道。

    “嗯,想必你走了這麽久也累了吧,再看一會便迴去吧。”

    “絲雨不累,這麽走走出出汗也好,夫人的病剛好,正好四處走走。”絲雨一邊說一邊揀起地上的一塊石頭輕輕拋入池中,隻聽“咚”的一聲,便沉入池中,在池麵上激起一層層漣漪,慢慢地漾開。

    “鬼丫頭……”吟簫見她調皮的樣子不禁笑道,也四周找尋起來,不一會便在旁邊的花叢中找出幾片瓦礫來,拿在手裏俏皮地笑道:“丫頭,今兒個讓你看看本夫人的厲害。”

    絲雨聽了,忙盯著她看,隻見她略一側身,手裏拿著瓦片,輕輕地貼著手水麵擲了過去,就見那瓦片擦著水麵飛了起來,時而輕輕掠過水麵激起水花,跳躍著直往對麵去了。“真是太棒了,夫人好棒啊!”絲雨見狀不禁拍手叫道。

    吟簫聽了抿嘴一笑,直將手中的瓦片一一擲了出去,惹得絲雨在一旁大叫不止。

    寧王最近總是被茗香纏著脫不開身,她現在有了身子反倒變得脆弱起來,整日裏患得患失的,非得要他陪著才安心,弄得他有點不耐煩了。這不,她剛喝了安胎藥睡下了,他於是抽了個空出來散心,剛踱步到池邊就見對麵池中的聽雨榭站著兩個女子,定睛一看原來是吟簫她們。這幾日吟簫麵上一直淡淡地,見了他也隻是禮貌地問候幾句,比起以前倒更為生疏了,這讓他有些不解,隻覺得近日來陶醉在將為人父的喜悅中似乎有些忽略她了,他這樣想著便心生愧意,便抬步要往那榭中去,忽見一片瓦礫擦著水麵向岸邊飛來,驚起一陣陣水花。這本是尋常的玩法,隻是這瓦片不是沿著直線,而是轉過池中的睡蓮直奔對岸,所過之處並沒有碰著那些蓮花,可見玩者定是有些功夫底子的。他心中一驚抬頭看著池中央的身影,那拍手笑的是絲雨沒錯,那隨即又連發了幾片的身影怎麽看都是吟簫,他不禁心中疑惑起來。

    想當初他懷疑碧雲會武功,於是試她一試卻發現她沒半點功夫底子,今兒個看來那日飛身救絲雨的蓮青色身影定是她沒錯了。想她自嫁入王府這段時間時,竟給他帶來這麽多驚歎與疑惑,他望著池中央亭子裏的那抹淡綠的身影不禁深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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