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恩侯太夫人語重心長地勸慰她:“我知道,那女子已經懷胎七個月了,你有所擔心也是人之常情。我現在可以向你保證你,若她生下的是個男孩,自然去母留子,不會讓她威脅你的地位。”

    說到這裏,延恩侯太夫人的聲音顯得有些陰冷。

    “反正孩子隻比你腹中的孩子大幾個月,等他出生了,我們就瞞著。等你腹中的孩子出生之後,我們再說出去。對外,就說你的孩子是先出世的,庶子是後出世的。反正不能讓庶孽占了嫡長子的名頭。”

    庶虐二字咬德特別緊,以至於她的表情有些猙獰。

    延恩侯太夫人頓了頓繼續道:“若她生下的是個女孩子,那就更簡單了。孩子留下來,至於那女人,我會安排人給她灌藥,絕了她的生育。”

    延恩侯太夫人嚴肅的臉上閃過一絲狠厲:“這樣品行不端,勾引爺們的女人,根本不配進我們延恩侯府的門。我能留她一條命,已經是格外開恩了。重陽,這些個妾室,沒一個好東西,我比你更恨。”

    延恩侯太夫人說這話的時候,麵冷心冷,顧重陽雖然解氣,但是也生出幾分戚戚焉。

    延恩侯太夫人這個人最是古板,最看不得人行為輕佻,言語不端,這一點顧重陽深知。

    所以,那個外室還沒進門就被延恩侯太夫人判了死刑。

    就是因為如此,顧重陽就放了心,聽了延恩侯太夫人的話,接了那外室進門。

    第二天的黃昏,一頂素色小轎從後門悄無聲息地抬進了延恩侯府。

    顧重陽穿著代表正室的大紅遍地金對襟羅衫,金枝線葉沙綠百花裙,梳著翻疊圓鬟髻,戴了金鏍絲童子戲珠釵,鬢帶一朵杯口大的紅花。

    整個人打扮的嬌如春花,麗若朝霞,不僅漂亮,還有通身的氣派。

    兩個婆子扶著一個大肚子的婦人緩緩走了進來。

    她穿著玫瑰粉的對襟圓領褙子,豆綠色的挑線裙子,梳著彎月髻,髻上簪著一個鏤空金簪。

    雖然大腹便便,然行動時腰間秋香藍絲絛迎風搖擺,依然有幾分風姿。

    顧重陽見了她嫋娜的樣子,手指不由狠狠地掐入手心。

    那人已經低下頭去,勉強跪拜:“見過夫人。”

    顧重陽一怔,這聲音好生耳熟!

    “你身子不便,起來吧。”

    底下那人就盈盈站了起來,眼睛朝顧

    重陽一望,輕輕喚了聲:“姐姐!”

    顧重陽如遭雷擊,臉色大變,聲音尖銳又高亢:“柴惜月,怎麽會是你?竟然是你!”

    她貼心的好姐妹居然背著自己跟丈夫勾搭到一起,還在她之前懷了孩子,如今甚至要登堂入室要與她分享丈夫。

    顧重陽心如刀絞,不敢置信卻又不得不信,她的世界在那一瞬間傾塌了。

    她可真是傻!

    真是傻!

    “姐姐,對不起。”柴惜月雙眸含淚,說不出的哀婉可憐:“請你原諒我這一次。”

    說完,她再次跪下去,苦苦地哀求:“都是我不好,姐姐不要生我的氣。從今以後,我們姐妹兩個一起服侍侯爺,我一定時時處處以姐姐為尊。”

    “姐姐,不要生妹妹的氣好不好。你向來疼我,從不舍得生我的氣的,我們還跟從前一樣,好嗎?”

    跟從前一樣,怎麽可能跟從前一樣。

    從前自己與她是再親密不過的好姐妹,她們一起分享喜怒哀樂,她對賀潤年有好感,柴惜月還幫著自己出主意,還有一次,柴惜月還幫她將香囊送給賀潤年。

    柴惜月明明知道自己愛慕賀潤年,明明誇賀潤年是再好不過的人跟自己郎才女貌十分相配……

    可笑自己幾天前還托人帶信給她,說自己懷了身孕,說她就要做姨母了,說自己身子不便,等胎坐穩了就去看她。

    枉自己對她掏心掏肺,她居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對自己。

    若是換做別人,她還不會這麽憤怒。可為什麽偏偏是柴惜月!

    她搶了自己的愛情,又背叛了她們之間的友誼。

    虧她有臉叫自己姐姐。

    她可真是好妹妹啊,跟自己的姐夫攪到了一起。

    顧重陽又恨又惱,淚水迷蒙了雙眼,隻有親身經曆過才知道那有多痛。

    可現在不是哭泣的時候。

    顧重陽擦幹眼淚,望向柴惜月:“惜月,你真心當我是姐姐嗎?”

    “真的,真的。”柴惜月忙不迭地點頭,眼中全是自責:“姐姐對我好,一直照顧我,我都知道。這件事情的確是我的不是,我已經知道錯了。求姐姐原諒我,我以後一定老實本分,安分守己,服侍姐姐。姐姐,你別生我的氣。”

    事到如今,居然還想欺騙自己。她柴惜月但凡有一絲一毫的良心,都不會幹出這樣無恥

    的事。

    亂家的種子,沒廉恥的畜生!

    顧重陽臉上閃過一絲冷笑,瞪著柴惜月的目光如刀子一般,她那個時候隻想認真地看一看,看一看這個人到底是如何的狼心狗肺。

    “你敢以你肚子裏的孩子保證嗎?”顧重陽麵色冷峻地望著她:“隻要你以肚子裏的孩子保證,說你剛才所言都是真心實意,若有半句假話,你就天打雷劈,你腹中骨肉就化為血水,我就相信你。”

    “柴惜月!”顧重陽冷冷地喚著她的名字:“我願意你相信你,你敢發這個誓嗎?”

    柴惜月臉色發僵,嘴唇發抖,額上冒出點點汗珠。

    “姐姐……”她聲音發緊,磕磕絆絆道:“你也是要做母親的,何必要如此咄咄逼人?”

    “是我咄咄逼人還是你自甘下賤?”顧重陽霍然起身,緊攥著雙手憎恨地看著她:“從前我顧重陽識人不清,被你耍得團團轉,從今以後,你我恩斷義絕!”

    “姐姐。”柴惜月也站起來,目光冷清地望著顧重陽:“你說的是真的嗎?”

    二人四目相對,好似是頭一迴看清彼此。

    顧重陽上前一步。

    啪!

    清脆的耳光聲落下,柴惜月的臉立馬紅腫了一片,她不敢置信地望著顧重陽:“姐姐,你……”

    “我打你了。”顧重陽神色不動,眉眼間卻全是輕視:“怎樣?”

    柴惜月的手緊緊地攥著裙子,臉色發青。

    顧重陽打了她!一個被她指使的團團轉的人居然敢打她!

    柴惜月恨得咬牙切齒,顧重陽打了她的臉,同時被打落的,還有她的自尊心。

    她又惱又恨,卻不敢翻臉。

    看了看左右的仆婦之後,柴惜月低下頭,小聲地抽泣起來:“姐姐,若是打我你能消氣,你就打吧,縱然被姐姐打死,妹妹我……也無怨無悔。”

    你以為我不敢!

    顧重陽二話沒說,再次揚起巴掌,重重地落在柴惜月臉上。

    柴惜月的目中的兇光立馬就露了出來:“你……”

    可她到底生生忍住了心中的氣,依舊做出逆來順受的樣子,默默流淚:“姐姐,這是我欠你的。如今你打也打了,罵也罵了,氣該消了吧?”

    顧重陽眼底就露出幾分的嘲諷,她這樣說,是怕自己繼續打她吧。

    裝

    模作樣,口蜜腹劍,這才是柴惜月的真麵目吧。

    可笑自己從前竟從來不曾看清過。

    “不要叫我姐姐。”顧重陽昂起頭,不屑地睥睨著她:“你不配!”

    “夫人,柴姨娘的茶還沒敬呢。”

    “不用敬了,讓她自己喝吧。”

    顧重陽揚長而去,屋裏的人麵麵相覷。

    從那之後,她跟柴惜月你來我往,表麵上雖然平靜,可是她心裏卻恨死了柴惜月了。

    當然,柴惜月也記恨上了顧重陽。

    想起往事,顧重陽心中舊憤難平。

    她真是瞎了眼,才會跟柴惜月做姐妹,還讓柴惜月叫自己姐姐。

    在延恩侯賀府,柴惜月每叫自己一聲姐姐,就是提醒她是多麽的蠢。

    這一世,她再也不要做柴惜月的“姐姐”了。

    她的手緊緊攥成了拳頭,耳邊卻傳來柴惜月的歉意中帶著委屈的聲音。

    “四表妹,我說錯了話,是我不對。你要是生氣,打我罵我都行,千萬別不理我……”

    顧重陽抬頭,正對上柴惜月飽含委屈的臉。

    “顧重陽!”顧重珠大喝一聲,替柴惜月打抱不平:“惜月表妹已經道歉,你還要怎麽樣?”

    “這些都是小事。”顧重陽壓下心中的情緒,微微一笑道:“我已經不記得了,惜月表姐也別自責了,這本就沒什麽。”

    “我以為四表妹生我的氣了。”柴惜月破涕而笑:“四表妹不生氣,我就放心了。”

    “我們四妹妹年紀雖然小,卻是個寬容大度的人。”大姐姐顧重華道:“惜月表妹快別這樣,要不老太太還以為我們欺負了遠客了呢。”

    柴惜月又是一噎,她正欲說話,顧重華卻又道:“這會子該擺飯了,咱們快去老太太那裏吧。”

    顧重陽立馬笑盈盈道:“大姐姐說的是,這半天我都餓了。”

    說完兩姐妹當先走了出去。

    顧重陽看了一眼大姐姐,越發覺得她行事穩重,不驕不躁,說話一針見血,不愧是京師貴女中的翹楚。

    再過一年,她就要參加蕊珠書院的入學考試了,她會在考試的時候大放光彩,成為名震京城的才女。

    在她在蕊珠書院讀書的這幾年,提親的人幾乎沒把慶陽侯府的門檻踏破,她卻誰也不嫁。等她從女子書院肄業,她選擇了帶

    發修行。令整個京城嘩然。

    不知道前一世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令她了卻塵緣,寧願青燈古佛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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