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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唐二次出討高麗時,太常卿韋挺負責海運,崔仁師是韋大人的副手。


    這二人各領一支龐大的船隊,源源不斷往軍前輸送物資。


    皇帝的旨意是:幽、營等州負責軍資大部,但天下各州按著份額、也要各負少量。


    各州按著期限,將這些軍資運至登州,然後再由韋挺和崔仁師督促著、裝船運到前線。


    皇帝讓各州共同籌措物資,並非是前線必用,而是意在申明:大唐對外生戰,乃是舉國共責,而且各州所擔的軍資數量也不多,意在是個體麵。


    不要以為高麗方麵的戰事,隻是東北部寥寥幾州的事情。


    隻不過,凡事有一利、皆有一弊,這樣在舉國範圍內零零碎碎地籌集,哪有個不耽誤!太常卿韋大人也正是這麽按著聖旨、一絲不苟做下來的。


    而崔仁師卻認為軍情緊迫,而那時正是海情不穩的季節,台風多發、巨浪頻仍,如若各州輸送的物資再有遲廷,肯定會誤了軍情大事。


    因而這位崔大人自作主張,不再等遠處的州縣物資,而是以臨近州府的租賦充抵軍資,都讓他直接送到前線去了。


    後來韋挺因為運送軍資拖期,被除名為民。而崔仁師則因輸送軍資及時,由時任的中書舍人升職至鴻臚少卿。


    但褚大人一去中書省,立刻便有人奏報皇帝,說新任的中書崔侍郎在知海運的時候,曾有征夫逃走數十人,而崔仁師隱瞞未報。


    皇帝下令徹查!!


    隨即,崔仁師違旨發船一事也就露出來了。


    皇帝大怒,將出任中書侍郎才幾天的崔仁師罷了新職,發配到龔州去、做了一名不入流的記帳文吏。


    這件事情從表麵看,是崔仁師舊過偶然暴露,但怎麽就這麽巧?偏偏是褚大人到中書省之後便被立刻翻騰出來?


    兵部侍郎李士勣再一次了解了褚遂良,此人嫉賢妒能,看來是假不了的,以前在侯君集犯事時,這個姓褚的便衝在前麵,添油加醋唯恐其不倒。


    前不久太子中庶子劉洎倒掉,有風聞說也與褚遂良有關。


    這次,崔仁師在中書省連座位都沒焐熱就滾蛋了,能說與褚遂良無關?


    李士勣暗道,褚遂良誌不在小啊。


    中書令是皇帝近臣不假,但將來的皇帝必是太子無疑,他打壓太子身邊的近臣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英國公看看不動聲色的高峻,他猛然電光火石地想到,尚書令高峻突然說到什麽《武德實錄》和《貞觀實錄》,絕不是說說而已!


    出自於太子身邊、以右庶子身份進入中書省、到褚遂良身邊做副職的許敬宗,同樣也是以文采著稱於官場,那麽他八成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難道高峻在短短的時間裏,已經窺到了其中的微妙?


    李士勣派出去的親信迴來後,已經向他稟報了唐季卿、許昂的近日動向,不見這兩個家夥拿槍執杖尋高峻的晦氣,而是去了宜春院。


    真是有出息的可以了!


    但宜春院那名姓呂的“內人”,因為與黔州刺史高審行的一段關聯,用她的這個身份來羞辱尚書令,不得不說太陰狠、太給力,但也太容易招致高峻的猛烈反擊了。


    脈路仿佛一下子就清晰了起來!


    李士勣看此時的高峻不露聲色,但已經像一個包藏禍心的、手法純熟悉的獵夫,七拐八拐地布好了機關,正等著許敬宗上門了。


    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這個道理英國公比誰都懂,他總該以個什麽辦法提醒一下許大人。


    一念剛至,尚書令的目光便瞧到他身上來,他目光平和,臉上掛著與往常並無二致的笑容,又讓李士勣暫時放下了這個想法。


    他怎麽去與許敬宗說這件事?


    讓許敬宗小心一點穿什引線、令其一步跨入到中書省、出任機要大員的高峻?還是讓他小心一點心懷不鬼、慣常背後下黑手的頂頭上司、中書令褚大人?


    這麽一尋思,英國公就連一點想法都沒有了,這會使自己更明確地、站在同尚書令敵對的立場上去,許敬宗又會怎麽看自己?


    再說,高峻真舍得為了私忿,便不惜祭出褚大人、讓他再一次、為了謀算將來政壇上的對手而絞盡腦汁?


    褚大人總得想個理由吧?理由是什麽?


    英國公相信,尚書令絕不是普通的人精,這樣簡單單地、就拿一位與永寧坊極有淵緣的中書令作投槍使用,絕對不會是他的選項!


    尚書令剛剛看過來的那一瞥,仿佛一點不落地、將李士勣這番心思一網撈走了。


    英國公暗道,我還是不吱聲為好,難道吃得虧還小?


    剛剛發生在福王李元嬰身上的事,已經讓李士勣後悔了,現在想起來還心有餘悸。


    他真不該帶著李誌恩跑到李元嬰的府上去,如果這件事再發展一步半步,自己能不能躲在幕後、會不會被牽扯出來都說不準了。


    那麽,他還是滿懷憐憫地看著許敬宗父子的下場吧,反正功夫多的是,自己又何必急於在這一時跳出來。


    他真要點撥一下許敬宗,有的是時間。


    而且弄得好的話,還真能看到高峻偷雞不成、反蝕把米的笑話。英國公暗暗挺直了腰,事不關已,高高掛起。


    高峻此舉的高明之處,居然是沒說一句“舉薦”的話,便將許敬宗推了出來,而話都是太子李治說的。


    尚書令說過的唯一的、也是與許敬宗有關的,就是那兩本《實錄》。


    但李士勣想,如果這是個陰謀的話,那高峻也太七拐八拐了,勝於精密且隱晦,但失於時效。


    向來與人報怨,講究的是現世報,這樣才出氣,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話,那也是當時沒什麽辦法的托辭罷了。


    高峻這樣放置了一道曲折折的絆索,雖然不著聲色,但一隻兔子跳過去也可能觸廢了機關,從而讓他真正想要的獵物逃脫。


    到那個時候,恐怕真正笑到最後的就是許敬宗父子了,不但許敬宗進了中書省,許家大公子許昂,也子承父位進入了太子東宮。


    再是這道借刀殺人之計再讓褚大人也識破了,那麽尚書省和中書省的兩位主官就也有嫌隙了——高峻的鼻子還不得氣歪了!


    此時李治又問,“不知趙國公對寡人這個提議有什麽補充?”


    長孫無忌這些日子真是心力交萃,堂堂的一品上公,居然給他的老兒子長孫潤打起短工來!


    疲勞,卻快樂著!


    長孫潤從尚書令的手裏接了任務,要建五座中牧,眾多的人事選派就先是一件頭等大事。


    高峻自己不動腦筋,一骨腦的都壓到了馬部郎中的身上,馬部郎中也有他自個的辦法,就是去壓他老子。


    長孫無忌的任務就是仔細挑選出人員來,給麽子作參考。


    這是長孫潤在長安官場大露頭角的機遇,營州野牧、海上射賊,已讓長孫潤大大的露了臉,有時候趙國公都不大相信,這些事居然出自麽子之手,但又都是真的。


    這是中書令和長孫潤共同負責的大事,趙國公豈有不認真對待的道理?


    他深知,這也是個鞏固關隴方麵力量的大好機會,將來,經長孫潤提名、而出任各個中牧官員的人,豈不對麽子感恩戴德?


    但另一方麵,趙國公覺得也不能太過分,自高峻到長安之後,江夏王李道宗對自己所表達的善意顯而易見。


    他在五座中牧的主管人選建議中,專門挑出兩個名額,給了山東一派,並授意長孫潤專門拿著、去請教江夏王的意思,以示後輩辦事穩妥。


    這也是很明顯的示好之意,因為李道宗對長孫潤大為讚賞。


    有一次在候朝時,江夏李王爺當著眾臣和趙國公的麵,很真誠地誇獎了馬部郎中。


    江夏王與高峻的交情也同樣不淺,長孫無忌隻給自己的人留了兩席。


    另一個中牧牧監的名額,趙國公打算給個既不屬關隴、又不屬山東派李道宗的人,但他同樣會歸到麽子的旗下,這樣就周全了。


    五牧的各位大牧監定下後,事不算完,他們底下的副職,更要有一大批人員去填實。


    已有幾位知交偷偷地攜重禮、到趙國公府來拜訪。他們的言辭和來訪的借口各異,但目的一樣,委婉地托付趙國公,讓他在恰當的時候給馬部郎中推薦一下自己的人。


    這迴也就明白,趙國公因為什麽累了。


    昨天未朝,尚書令高峻帶著樊夫人到趙國公府上拜望,長孫無忌十分高興,簡直是大排宴宴,四位夫人全都出來作陪。


    席間,長孫大人特別提到,牧場人選之事不能隻讓馬部郎中一個人來做,他太年輕了,總得總牧監親自過問才行。


    高峻不接趙國公的茬兒,淨說些閑話,那就是不改初衷、一切都放手讓長孫潤去做,趙國公把心就放下了。


    高峻一邊喝著酒,一邊也說到了這兩部《實錄》,此時他又在朝堂上提出來,趙國公以為他是真看進去了,也沒多想。


    不過對許敬宗這個人,長孫大人真不看好。


    許敬宗貪圖左監門大將軍錢九隴的豐厚財物,將自己的小女兒嫁給他,也無可厚非。錢九隴的出身是皇家的奴隸,這也沒什麽,英雄不問出處嘛。


    但錢九隴的年紀比許敬宗都大了七八歲,做許敬宗的大哥都行了,這就太為人不恥了。不知道他們是翁婿的,還以為許敬宗的五叔叔上府了。


    而且許敬宗好色無度、又治家無方。


    據說此人在自己的田莊裏,建造奢華的飛樓七十餘間,讓妓女們赤身在上麵騎馬而走,而許大人以此為戲樂。


    趙國公以為,尚書令高峻隻是無意中提及了兩部《實錄》,但一下子竟然讓許氏父子都得了好處,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但他此時不便再提什麽反對的意見,見太子問到自己,長孫無忌迴道,“殿下所議,臣沒有不同看法,細想褚大人得此良助,一定在偷著樂吧?”


    褚遂良雖有不樂,也沒什麽理由說不讓許敬宗去。


    凡是太子東宮出來的人,將來都是他有力對手,高峻剛剛提到了兩部《實錄》,李治立碼就把他的右庶子提拔上來,這便是褚大人深為忌憚的。


    皇帝一年老於一年,天下早晚是李治的。


    那麽東宮的什麽太子中庶子、太子左庶子、太子右庶子,還真夠讓褚大人煩心的。


    褚遂良以為從各方麵講,高峻都不大可能主張讓許敬宗到中書省來,因為他剛才還鄭重地、在太子和群臣的麵前、申明過中書省的重要地位。


    褚大人微有醋意地迴道,“下官能得許大人相助,那麽也可以多騰出些功夫照看一下如夫人、甚至還能在郊外釣釣魚、或者看一看藝妓騎馬了!”


    他說得輕鬆,還有些玩笑的意味,但能聽懂言外之意的人卻不多。


    李士勣聽了,也微微笑了笑,以為隻有他自己窺破了機關。


    許昂的母親裴氏很早就去世了,裴氏的婢女很有姿色,許敬宗寵愛她、讓她做了繼室,托姓“虞”。而有傳言說,許昂與這個虞氏的關係並不清楚。


    大事已定,太子再轉向了尚書令,“不知高大人夜讀《武德》、《貞觀》兩部實錄,有些什麽體會?”


    尚書令想了想,說道,“臣略輸文采,因而對有文采的人一向是極為敬重的,兩部實錄文采斐然,自不必說,但微臣最為崇拜的,卻是其中所收錄的一篇皇帝陛下的詩稿。”


    “皇帝的文采恢弘如其胸襟,一般人有文采也作不出的,”太子道,“不知高大人看到的是哪一首?”


    “殿下,微臣看到的,是陛下寫了出來、賜給尉遲國公的《威鳳賦》!此賦對仗如同列陣、齊整而無隙,氣勢宛若濤濤海浪、綿延不絕,臣一邊讀、一邊禁不住拍案叫絕!非背誦純熟而不能入寐!”


    說罷,不顧太子、長孫無忌、褚大人的驚訝神情,尚書令竟然一字不落地從頭將這篇《威鳳賦》背誦出來:


    “有一威鳳,憩羽朝陽。晨遊紫霧,夕飲元霜。資長風以舉翰,戾天街而遠翔……”


    長孫無忌哭笑不得,心說高峻啊高峻,昨天你入府來時,我還曾對你提到過這篇賦的,居然又跑到這裏來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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