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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道,“倒是貼切,不過朕看英國公的才能更重於軍旅、行武,用在兵部倒是極妥貼的,就迴兵部任個……侍郎吧,侍郎崔元禮另作他任。”


    連太子李治聽了都有一驚,英國公從原兵部尚書的任上出征高麗迴來,降為了兵部侍郎,頂了原侍郎崔元禮的位置,從正三品的職事降至了正四品下階。而且這還是高峻說了好話。


    “兵部尚書……依朕看,還得是高峻兼任為好。”


    眾人聽出來皇帝剛說的是“兼”任,趙國公問,“那陛下是想將尚書左仆射之職委於高峻了?以微臣看來,妥當。”


    江夏郡王李道宗也出班道,“微臣看,也妥當。”


    褚遂良道,“微臣看,也妥當。高大人行事不拘泥死法,靈動跳躍,但往往能出奇製勝、殊途而同歸,正可開六部之風。”


    但是皇帝說,“不,尚書左仆射之職,朕不想再設了!”


    滿堂皆驚!


    不設尚書左仆射一職了,那高峻要做什麽才兼得起兵部尚書之職?官場上一提到“兼”字,向來是任高、兼低,這是肯定的,剛才還誇呢!


    高峻臉上沒有表情,但也想到了這一層,此時皇帝問道,“高峻,你可知為什麽嗎?”


    “房大人任尚書左仆射十幾年,彪炳當世,無人出其右。陛下此舉,乃是為了牢記房大人的功勳。”


    皇帝點頭,雖然沒想過這一層,也有點意外,但是很滿意他這樣的迴答,於是嘬著嘴道,“尚書令之職,自朕早年任過之後,已經空置多年了。不過褚大人提醒了朕,尚書左仆射、右仆射各隻管三部,如何能開六部之風?高峻,你就給朕出任尚書令,賜輔國大將軍。”


    尚書左、右仆射與太子少師是一個層次,是從二品,高峻若升任此職,則隻升上去一階,但皇帝將此職空置了。


    而尚書令因為總管六部,是響當當的正二品,而且在現有的正二品職位序列中是唯一的,再沒有什麽官職是正二品了。


    本朝實行群相製,宰相是授予重要高官的一項半正式官名,以尚書省、門下省、中書省的長官被認為是宰相。


    自隋代以來,尚書省便被認為是最重要的部門,因為省內六部——吏部、戶部、禮部、兵部、工部、刑部,均是維持政權運作的頭等重權衙門。


    尚書令,管的就是這六部。


    因為以前尚書令曾由現在的皇帝出任,所以自貞觀皇帝登基之後,尚書令之職一直空缺,以示對皇帝的尊崇。


    因而尚書省的最高長官一直是兩個,即左右仆射,同時以左為大,因而房玄齡以從二品尚書左仆射的職位,一直居於宰相之首。


    後來,也有其他省的長官加入了相列,尚書右仆射也有了宰相之榮,但都高不過房玄齡。中書令雖屬第二位的宰相,但品階隻是個正三品,與六部尚書是同樣品級。


    這麽看來,在真正手握實權的高官當中,尚書令高峻,以無可比擬的正二品位置高居首位。


    這樣的人事變動不亞於一場颶風,從龍座上直接刮了下來!連長孫無忌都感到了震撼!因為高峻出任兵部尚書也才不過半年的光景。


    人們忘了對皇帝的決定作出禮節性的恭維,就連高峻一時也沒想好說什麽,他都感到了驚訝,更別說其他人了。


    因為再往上的從一品已經幾乎沒什麽人敢想了,那是專屬於太子太師、太傅、太保三個職位的,但這三個職位已經空置的更久了。當然從一品也屬於郡王爵——但那隻是爵位,而不是實職。


    皇帝道,“朕與英國公都老啦,或許缺的不是持重穩當,但說到不拘泥、靈動則談不上啊。朕認為兵事宜慎,不可輕動,正該由英國公迴兵部輔助。談到朝氣蓬勃、開六部之風,朕認為高峻最合適。”


    至此太子才知道,自己想的是真簡單了。


    他知道皇帝在今天之前還做著打算、由高峻出任尚書左仆射之職,而兵部尚書騰出來的空缺,也沒有定下來由誰出任。


    但陛下的主意這麽快就變了,到底是因為什麽?他打算抓個隻有兩人在一起的恰當時機,好好地請教一下。


    接著,皇帝突然又搬出來另一件事:他想放一批宮人出宮。


    太子暗道,還說不靈動,還要怎麽靈動?先一時還研究尚書令人選這樣的大事,然後就端上來這些婆婆媽媽的事。


    像是迴答太子心頭的疑問,皇帝道,一家一戶雖小,但遍布於四海,王者之責,便是取象於天道以順應天時。上天有星宿陳列、各循其位,下邊有三教九流以司其業啊!


    他說,這樣的道理本來很簡單,但末隋卻不知檢省,奢淫而搜求無度以致有亡國之危。自朕嗣膺大寶,常常巡顧宮廷,那些宮人過於的多了!


    “朕不忍那些正當韶華的女子幽閉的時間太久,她們遠離親族,恐怕會時時幽怨,還是令她們各歸親戚、任其婚娶罷!”


    於是,命中書省擬詔,速速頒行。


    太子心頭一顫,不知皇帝乍提此事,是不是對太子別宮有了什麽發現。


    但皇帝話風一轉,又道,“中書省……文犢之功不可輕視,褚遂良,你就到中書省,出任中書令。”


    轉眼間,皇帝說著說著宮女的事,又任命了一位宰相。


    褚遂良由從三品到了正三品,連忙謝恩。而高峻愣愣的,這才想起自己一直不知道謝恩,但此時再站出來已經有些晚了。


    他在想,陛下這樣雲遮霧罩地、東一鋃頭西一杠子,看似沒有規律可循,其實都在講一件事——規矩。


    那麽,自己初登首相之位要如何行事?聯想到方才摔英國公那一跤,高峻的臉上微微有些發紅,不由想起柳玉如的一句話,“你性子太直,不懂得隱忍……”


    正在胡思亂想,冷不丁皇帝問,“那麽高愛卿,頡利部大首領思摩陣亡一事……你如何考慮?”


    “迴陛下,微臣萬分痛心,兩天兩夜沒能合眼!!”


    李士勣暗道,怪不得滿眼的血絲。聽高峻再道,“思摩是微臣的妻兄,性情豪爽、胸懷寬廣,遠非小肚雞腸的人可以掂量!微臣傷他兄弟思拿在先,他嫁妹予微臣在後,隻此一件事,便令微臣感念不忘!他對陛下實心擁戴,不然也就不會自請去高麗前線了!”


    “嗯,這是實情。思摩故世,北方折柱,朕也很痛心……如何封賞他?誰來接替他?不可不慎啊!不知高愛卿有什麽想法?”


    高峻想了想,迴道,“陛下,因微臣與思摩的關係正該迴避此議,不好妄談。不過微臣有個建議:方才詔命放出宮的三千名適齡宮人,是否可以賜予隨思摩出征的三千騎兵?”


    剛剛決定放出的三千宮人都是二十四、五歲、容貌嬌好的女子,想來也個個懂事,未婚,但年齡都不算小了。


    她們的身份與經曆自然使眼界高過一般鄉下女子,婚事很可能高不成、低不就,萬一官配的話還指不定嫁個什麽人。


    但是有皇詔賜婚就不同了,隨頡利部首領思摩出征的三千騎兵,可都是千挑萬選的青壯勇士,而且極體麵。


    人人立刻聽懂了高峻的意思,也都奇怪他怎麽來得這樣快。他能將朝堂上所議的兩件事綜合起來,而他們的思路卻剛剛跟得上。


    這對於穩定兩日前離京的頡利部三千騎兵的情緒大有好處,也體現了皇帝的體恤和關心。


    皇帝對褚大人道,“準奏,中書省將詔書重新擬定一下。還有嗎?”他問高峻。


    高峻搖頭,對於思摩本人的封賞、和接替思摩的人選,新任的尚書令嚴格按著章法迴避了。


    皇帝感慨道,“你不說,但朕卻不能糊塗!褚大人再擬一道詔書:思摩為國捐軀,追贈兵部尚書、陪葬昭陵,為其立碑於營州殉國處。”


    高峻連忙謝恩。陛下當著現任的兵部尚書,又追贈思摩一個兵部尚書銜,足以寄托現任兵部尚書的哀思了。


    長孫無忌等人看得出來,這裏麵隻有一個人不得勁,就是英國公李士勣。


    李士勣離任於兵部尚書之職,去高麗逛了一趟迴來,高峻從兵部升職了,但兵部尚書的職位仍兼著、又追贈了思摩,卻隻給他一個兵部侍郎幹著。


    給李士勣騰地方的原兵部侍郎崔元禮出任了夏州副刺史,皇帝在說到這個“副”字的時候加重了語氣,但崔元禮的品階卻是正四品上階。


    ——夏州朔方郡是一座中州,那裏是位於河套腹地的、少有的富庶之地,有人口五萬三千多人,夏州刺史才應當是正四品上階。崔元禮頂著副刺史的銜、擁有正刺史的品階,比原來的侍郎也升了一階。


    皇帝賜遊牧於伊州以北大漠中的頡利部民眾,自即日起遷居夏州,戶部核實戶口,工部操辦擴建房廓、官給坊屋。


    對於頡利部普通的遊牧民們來說,這又是一天大利好。棄氈房而就坊居、舍遊牧而有定宅,這是身份上的華麗轉變,從此再也不是化外之民。


    褚遂良剛剛升任中書令,猜測這個正刺史的位置總不能空著,於是問道,“陛下,不知擬由誰出任夏州刺史呢?”


    “思摩的妹妹——思晴。”


    “陛下,請收迴成命,微臣四夫人這兩日悲傷欲絕,茶飯不思,我怕她乍見頡利部民眾更添悲傷,而且她在頡利部無親無故,讓她遠離長安微臣也不放心。再說她從未出任過公職!”高峻一口氣說道。


    皇帝道,“她自可在長安住著,享刺史俸祿,也不必親去夏州,而且這個刺史是替她兄長做的。夏州之事由崔元禮主持,但她任何時候,都可做得了夏州的主張!”


    高峻這次可沒忘謝恩,“雖然這次涉及到了微臣的四夫人思晴,但……陛下英明!”他哽咽道,“微臣替思摩謝過陛下!!”


    太子李治發現,高峻真動了感情。


    在一品銜中,親王隻顯其貴,不履實職——抓實權太多了,還怕被人心疑有想法。四太(太師、太傅、太保、太尉)自有唐以來就從未有人出任過。三司(司空、司馬、司徒)到目前為止,也多是賜給重臣死後的哀榮而已,申國公高儉、梁國公房玄齡死後都追贈了司空。


    目前活著的大臣裏,也隻有趙國公長孫無忌是明職的司空,其他人給一個“開府儀同三司”的待遇就了不得了——可以像三司那樣有自己的幕府、招攬自己的幕僚、謀士,而不必擔心被禦史台參劾。


    正二品的尚書令,名義上低於一品的親王和四太、三司。但按著手上實際的權力來說,高峻統管六部、親自主持兵部,即便與現職的司空長孫無忌相較起來,誰高誰低也沒人能說得清了。


    但高峻得了這樣的官職居然忘了謝恩。


    而皇帝對思摩身後事的處置,卻令他情不自禁地聲帶哽咽,說出“陛下英明”之語。


    這是李治聽過的、對皇帝最多的一句頌語當中,最真實的一次。


    看來,父親雖然去翠微宮休養了這樣久,但他對高峻的態度依舊沒變——皇帝說過,對高峻不必像對李士勣那樣,你隻要對他好就成了。


    李士勣是猛虎,得馴,馴好了可以驅使、馴不好會傷人。高峻也是猛虎,卻可以成為真正的朋友。


    難道,這就是父親為兒子將來登基、而培養的肱股之臣嗎?高峻與自己年紀相仿,都是二十多歲,他完全可以陪伴自己這一朝。


    “高峻,朕聽說,你曾當眾對頡利部三千歸兵說過,一個月內、取鐵甕城高麗守將的首級獻於思摩陵前,可有規劃?隻是連朕也覺得,這件事不大容易啊!”


    皇帝的話打斷了李治的思緒,也引起了滿朝眾臣的注意,他們都有同感。


    “陛下,微臣當時為轉移他們的視點,才臨機這麽說的。”


    “哦?”皇帝挑了挑眉毛,褒貶不明。春明門外迎軍的情況,他早在褚遂良的迴饋中知道了。高峻這樣做本有臨機應變之妙,但隻是說說拉倒的話,難免還是年輕了,但很真實。


    高峻道,“但說過的話怎麽能不作數呢,這件事是一定要落成的,雪恥與天時無關,與撤不撤軍無關。臣初步想,此事便飛鴿傳令鴨淥水那邊龍興牧場牧監魯小餘、護牧隊長高成相來完成,詳細操作方案有待散朝之後,微臣細致想過了、一並下達給這二人。”


    “今日是十月二十三……散朝!”皇帝說。7119chap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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