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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夫人到了牧場村,蘇殷長時間住在西村的公事房,麗容不好再一個人住在西州,於是也搬迴了牧場新村的家中。


    白天時,麗容和蘇殷一起去謝大家,對謝二嫂勸慰一番。謝二嫂哭喊,上吊,喝囟水,撞牆,鬧得舊村裏沸沸揚揚,她發現謝大輸得傾家蕩產時,已經太晚了。


    但一個人若是不想死時,自尋短見是死不成的。謝二嫂的路還沒絕,她還有妹妹、妹夫。


    謝二嫂這麽折騰,一部分是為了痛恨丈夫的不爭氣,但這已無濟於事,因為財產都輸出去了。另一大部分是為了引起妹夫高峻的注意。


    正是高峻昨天晚上在舊村出現過一次之後,謝大本已屬了別人的宅子又迴到了謝大手中。但高峻再也沒有露過麵,隻有他的七夫人和八夫人到了。


    謝二嫂對麗容和蘇殷說,“為什麽不讓高大人多幫我們一點兒?我和謝大奔波了大半生,除了這處院子別的什麽都沒有了。難道妹夫和你們,有謝大這麽一份窮親戚,麵上就有光麽?”


    麗容安慰謝二嫂說,這個是自然,我和蘇姐姐見到峻,一定會轉達的,我想他看在金蓮的麵上,總會管你們的。隻是一天了也沒見到他呢!


    謝二嫂心裏踏實了一些,說,那你們還不快些迴去等妹夫,天都快黑了。


    兩人被謝二嫂逐了出來,又去崔夫人的院子裏問安,一起吃了晚飯。但崔夫人那裏丫環、仆婦、孩子的,明顯再也住不下她們,於是麗容便拉了蘇殷,讓她也迴到新村的家中去。


    麗容再拉蘇殷到二樓她的房間去,兩個人躺下來說話。麗容明知故問,“蘇姐姐,柳玉如走的時候,眼睛紅紅的,不知有什麽事?”


    蘇殷想了想說,“峻不好好睡覺,也不蓋被子就在凳子上委了一宿,她是怕他著涼吧……你別瞅我,我那晚嫌他滿嘴的酒氣……”


    麗容早知道了事情的緣委,聽出來蘇殷不想說,便道,“那也不致於耍到山陽鎮去啊,這才多大的事。峻是把她慣壞了我看,她就不如蘇姐姐你穩重,也不如麗藍隨和。”


    蘇殷哦了一聲道,“我以為你一定隨她們去山陽鎮呢!”


    麗容不以為然地說,“蘇姐姐你忘了,上一次她們都去了山陽鎮,也是單單地把我們兩個留下來了。不過這樣大的房子,如果隻有我們兩個人的話也好,省得有那麽多的爛事!但峻明明知道家裏隻有我們兩個人,他也該迴來了!”


    高峻一宿也沒有迴來,當天他住到西州了。


    因為西州也鬧翻了天。頭天晚上,他把謝大嫂從牢裏放出來後,謝大嫂也沒有閑著,先去了肉鋪子沒見到謝廣,接著就去了令史家,在那裏將謝廣堵了個正著。


    謝大嫂人髒俱獲、捉奸拿雙,與謝廣及令史之女如何的互撕,就不必細說了,總之大嫂並沒占到便宜,還被謝廣惱羞成怒之下打了兩個大嘴巴。


    有了上一次的教訓,不論是西州絲絹鋪的夥計、還是肉鋪子上的夥計,再也沒有人敢給大嫂站腳助威,而陳小旺已經去沙丫城金礦了。


    她又去了大都督的府上找幫手,發現那裏人去屋空,一位都督夫人也沒在。


    當高峻騎了炭火,在西州大街上才一露麵兒,謝大嫂便飛快地從絲絹店裏跑出來,攔在高峻的馬前痛哭失聲。


    高峻吃驚地跳下馬來相攙,問大嫂怎麽沒迴牧場村去。謝大嫂道,“妹夫,我在牢裏這麽久,連半個大錢都沒,就算有錢也離不開啊,謝廣又在西州這裏亂搞,還把我打成這樣子!”連哭邊給妹夫看她腫起來的半邊臉頰。


    高峻火冒三丈,吩咐手下人去令史家捉謝廣,並對大嫂說,“要剁謝廣一根腳趾頭,再讓他四處尋腥!”


    大嫂道,“莫剁!再剁,他就剩八根趾頭了!”


    高峻道,“我怎麽從來不知,謝金蓮也從不說起……那我就沒好辦法了,又不能宰了大哥,金蓮迴來能饒了我?”


    大嫂道,“少根趾頭又不是什麽露臉的事,金蓮怎麽會說,再說你一定也沒有問過……妹夫你隻要把那個狐狸精法辦了就成,別讓她再迷謝廣了。”


    高峻道,“這於法不合呀,是大哥欺到人家裏去!你們是有身份的人物,她一個無權無勢的女子哪敢拒絕。”


    於是再一樂,附耳低聲對大嫂道,“不如我出個主意,大嫂隻須大度點,允許大哥納個側室進門,大哥豈不對大嫂心存感激?到時你坐到正位,兩個人還看不住一個大哥?且兩家之財都歸你一人保管。”


    大嫂有些心活,“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隻怕謝廣有了新歡,家中便沒有我的地位。”


    高峻道,“他敢!從我這裏就不同意。這個你隻管放心,大哥一向是個重情重義的人物,你替他著想,他豈能忘了你的好處!”


    大嫂道,“但那兩個老的,就不許她們進舊村的門!”


    高峻道,“串個親戚總還可以,但大哥事業總不見起色,與家無側室有很大關係哩!大嫂你同意是不同意?”


    大嫂道,“他那副得性,還能有什麽起色!”


    高峻道,大嫂你看,我家中有九位夫人,便做到了大都督,隻要你按我說的做,大哥識文斷字,在柳中牧場中做個入流的錄事還是綽綽有餘!


    大嫂道,那是再好不過了,但你得保證我在家中的地位,一定要坐正位的錄事夫人。不然,目前我雖無法你,但等金蓮知道就有你好看,她雖也無法你但總有法你兒子。


    高峻樂道,那是自然……


    謝廣得信,一蹦多高。而令史之女也滿懷憧憬。這麽一來,她一家搖身一變,就也成了西州大都督家的親戚了,這是多少人連做夢都不敢想的事。


    而且據謝大老爺說,柳中牧場還有一份體麵的差事等著。


    麗容和蘇殷兩個天天晚上一起在新村的家裏做伴,一連兩天連高峻的影子都沒見到。第三天,從西州方向來的官道上,吹吹打打地,一乘花轎經過西村、東村抬到了舊村。


    西州大都督手底下帶的人忙前忙後地,將謝廣的小妾、令史的女兒抬入舊村。麗容和蘇殷跑出來一眼看到高峻,但他忙得,連正眼都不看她們。


    馬上在二哥高峪的酒店大排宴席,成片的鞭炮聲中,柳中牧場錄事以上官員、四村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來出席。


    西州大都督親自主持,七夫人麗容、八夫人蘇殷、黔州刺史夫人、溫湯池子老板娘麗藍,都懵懵懂懂地成了座上賓。麗容狐疑地對蘇殷耳語,“我怎麽看峻都不懷好意,而大嫂就聽他的。”蘇殷噓她、不令高聲。


    高峻又與劉武耳語,在酒席之間,天山牧副總牧監、兼柳中牧大牧監劉武大人當眾宣布:


    貞觀二十年天氣大旱,而西州牧場規模不見萎縮、日益擴大,人是越發地不夠使了。像謝廣這樣出自名門、能詩能賦的,正該出來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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