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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才命人抬出禮物,高峻和樊鶯一見,其高同人,翅羽如生。乃是邏些城七十二名工匠日以繼夜趕製出來的。


    鬆讚道,“兄弟還不知裏麵微妙,”說著命工匠演示。


    原來在鵝頸後有片羽毛可以旋開,後麵是個機關,啟動後即能從鵝嘴中出酒如泉,鬆讚說,其中可盛美酒三斛之多。


    鬆讚命人接了兩杯,先對克瑞士底納?巴哈杜爾拉?鳥布德雅亞道,“送予唐皇的貢酒,必要西州大員驗過,王子莫怪。”


    也就是說,金鵝中的酒你不必嚐,不然是對大唐天子的不敬。


    這才舉起杯來與高峻道,“我與公主已知兄弟榮任西州都督,事務必定繁忙之至,因而兄弟為個蛇鼠小奸,就親至邏些城甚為感動。但請兄弟飲過此杯,你我兄弟兩地一心,雖少見麵,但勿忘鴻雁往來!”


    飲過酒後,鬆讚命人以燙了大首領印信的金箋封住金鵝口,隨後再交使者將金鵝裝車、帶了邏些城賀書,並以三十六人的使團,明天要與西州別駕及夫人一同上路。


    不論是王子克瑞士底納?巴哈杜爾拉?鳥布德雅亞,還是他的女友夏爾瑪,都在一邊看著兩人飲了酒,再說些祝福之語。


    泥婆羅獻給吐蕃的禮物是不足一尺的金孔雀,西州什麽沒有,而吐蕃卻獻給大唐皇帝七尺高的金鵝,啥也別說了!!


    至此,西州高別駕和他夫人數次的謙恭,便更不是卑微,而是大氣了。


    泥婆羅王子克瑞士底納?巴哈杜爾拉?鳥布德雅亞站在邊上,有些惡狠狠地盯了夏爾瑪一眼,意思是:大氣,大氣!你可懂!?


    夏爾瑪臉上極是難堪,好半天才慢慢迴恢平常。


    當她聽王子說,也要隨吐蕃使團親去長安覲見大唐皇帝時,夏爾瑪有些撒嬌地、當眾對克瑞士底納?巴哈杜爾拉?鳥布德雅亞王子道,“我也要去!”


    克瑞士底納?巴哈杜爾拉?鳥布德雅亞的這個決定是臨時的。他已充分體會到,在吐蕃的那邊還有個更為強盛的國度。


    王子對她說,“路太遠了,你還是迴泥婆羅,去修習禮儀吧!”


    夏爾瑪再次尷尬至極,而西州別駕道,“為何不叫郡主去呢?從王子和郡主的身上,我與夫人已經體察到泥婆羅國的熱情好禮、和你們兩位坦誠直率的性情,高某及夫人一見你們,雖說言語不通,但沒有什麽隔閡。”


    樊鶯也道,“既然是習禮,就該取長補短……”


    王子道,“看在高大人與樊夫人的麵子上,我就讓你去,但你到了長安要多聽多看,別再亂說話!”


    ……


    在距邏些城二百裏、農歌驛外的山道上,高峻、樊鶯兩人行一步、一迴頭,總看到鬆讚正攜著公主之手,駐足在那裏遙遙相望。直至峰迴路轉,人不得見,樊鶯在裘氅中、於駝背上、師兄懷裏肩頭聳動。


    高峻是從鬆讚的口中得知自己已升西州都督,此信如有不實,大首領絕不會輕言。隻因大唐邊疆首腦新任,長安必會照會邏些城。


    但最讓高峻感到安慰的是,鬆讚去信詢問紇幹承基下落一事總算有了個圓滿的交待。此前一來時種種的猜測和不確定,都塵埃落地了。


    而西州與邏些城的交情、自己與鬆讚的友情、與夫人樊鶯的情誼,都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


    西州。


    自別駕高大人去吐蕃不久,馬步平總算進入了護牧隊的行列,並且一上來便是牧隊七支分隊中的一個分隊的隊長。


    劉敦行自焉耆迴來後,對高岷和劉武等人說,郭大人已知此事。


    既然如此,這二人就不再說什麽,護牧隊的人選雖然一直是高峻確定,但郭孝恪既然已知,劉敦行又未說郭大人有什麽不同意見,那還說什麽呢!


    劉敦行急著安插自己人,是因為他看到了機會。在護牧隊剛剛由二百人擴充到一千二百人的時候,高峻離開了。而此時要是不抓緊些,等別駕大人迴來確定新增分隊的帶隊人選,估計怎麽著也輪不到馬步平。


    劉敦行先把人安排上,他就有九成九的把握,高峻迴來後不大會再動馬步平。一來是自己新任,高峻總要顧及一位司馬的麵子,二則他的後台是太子中庶子劉大人——他的父親,別駕在做什麽決定時,一定會想到這一點。


    以著正常的程序,擴充後的護牧隊先要進行基礎的訓練,再出去護牧一段時間,好好看看每名隊員的擅短,然後才可人盡其材、人員分撥後清楚之後,再請高總牧監定奪。


    這麽一來,高長史、劉武牧監都沒吱聲,而魯小餘又帶人去了吐火羅接蘇五一家,護牧隊裏就更沒人吱聲了。


    馬步平走馬上任,看長孫潤雖然騎射俱勝過自己,但此時仍在檢草房,連個護牧隊員都不是,他心裏終於舒服了許多。


    馬步平不知道的是,魯小餘已有打算吸收長孫潤入隊,但雖有意向,總得高總牧監點頭,所以才是這麽個結果。


    劉司馬指示馬步平,高別駕、魯隊長都不在,正該是他管管事、表現表現的時候。這天,他騎馬經過檢草房,見長孫潤在裏麵忙碌,便一帶馬韁,要往檢草房走一趟。


    此時,一些臨近鄉村中的苜蓿晾曬散戶,已經擔了草到牧場裏來交售,天山牧各大牧場都開始了檢草業務。


    長孫潤聽過魯小餘的話後雖然心中癢癢的,但他知道走哪一步不是自己著急的。從長安出來前,父親即有交待,讓他除了聽高峻的話,不得有任何想法。因而在檢草房,小夥子踏踏實實,跟著管事學習。


    馬步平進來時,長孫潤正在驗等,頭也不抬。馬步平有意把高頭大馬往長孫潤的眼前晃過去,似乎沒有引起他的注意。


    於是他便端坐在馬鞍上朗聲道,“長孫小哥,莫如到我的分隊來做我副手,總強過驗草過秤。你點個頭,我去與司馬大人講。”


    長孫潤隻顧埋頭幹活,佯作未覺。他聽說了馬步平進護牧隊的事,心裏隱有不平。但父親的話就在耳邊,他不好表現不滿。


    劉敦行什麽事都與馬步平說,唯獨沒說長孫潤的身份,他的身份連檢草房的管事都不知。馬步平對長孫潤的態度有些不滿,上次兩人比箭的事讓他自然以為這是小子不服氣。


    但這有什麽法子!你小子充其量是個富家公子哥,怎比得上我原來一個畿縣的縣尉!再說你騎射勝我,隻能做個好護牧隊員,別說你還不是。隊長……那是要把運籌、統帶之能放在前麵地!


    馬步平見他無動於衷,有些臉上掛不住,提馬至前,用手裏的馬鞭觸了觸長孫潤的肩膀,“我說,你聽到我說的話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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