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西林醒來時,感到陽光刺目,他伸手往眼前一擋,又發覺手腳冰涼,緊接著一個大噴嚏讓他徹底清醒過來。


    他馬上握緊鋼刀,警覺的看向身邊,發現王遠靠在車廂邊上正睡著,而他自己則靠在另一邊。


    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是一片荒地,馬車隻剩下車,馬卻不見蹤影,掀開車簾,裏麵已經空空如也,徐墨和他的行禮都不見了。


    盡管剛才已經有所猜測,此時親眼看到還是忍不住感到荒謬,他們兩個老江湖竟然著了一個“將死”的病重少年的道,甚至他連昨天晚上什麽時候開始睡過去都不知道!


    徐墨什麽時候動的手腳?


    因為著了涼,頭又痛又沉,加上剛醒,又冷又渴,手邊旁邊正好放著一壇酒,他下意識的伸手去拿,但手伸到一半又停了下來,到了現在,他如何不明白肯定是這酒有問題?


    酒是不敢喝了,用腳踢了踢王遠,叫醒了他,然後示意他往車裏看了看。


    王遠一時間還沒清醒過來,揉著鼻子向車裏看了一會兒,然後搖了搖頭,問道:“咦,那小子呢?”


    鄭西林道:“跑了。”


    “跑了?”


    王遠一激靈,猛然站起來,道:“那還等著幹什麽,趕緊追啊!”


    鄭西林皺眉道:“追什麽追?你就不想想我們倆為什麽會睡在這裏?”


    王遠茫然道:“對啊,我們怎麽會睡在這裏?昨天晚上……”


    說到這裏,他也反應過來,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他……那小子,他怎麽敢?這下該怎麽辦?他一定往府城方向跑了,我們……”


    鄭西林看了他一眼,道:“那小子把馬騎走了,也不知道跑了多遠,我們兩條腿能跑過四條嗎?”


    說到這裏他神秘一笑,意有所指的道:“再說,為什麽要花那力氣?這樣不是挺好的嗎?”


    王遠看向鄭西林,茫然道:“挺好?”


    鄭西林看向他,沒有說話。


    王遠慢慢想起昨天徐墨說過的話,反應了過來,道:“你是說……”


    鄭西林點了點頭,他發現現在的局麵竟然要比繼續送徐墨去府城還要好。


    王遠張了張嘴,茫然問道:“我們下麵怎麽做?”


    鄭西林道:“當然是迴去向馮大人迴報啊!”


    王遠臉上有些不好看,一時沒有說話。


    鄭西林明白他在想什麽,歎了一口氣,道:“我們兩個老江湖栽在一個小孩子手裏,說出去當然不好聽,但是,與我們兩人的性命相比,這點難堪又算得了什麽?而且,不小心著了道總好過假裝沒聽懂大人的話,對不對?”


    王遠無奈地道:“鄭大哥你說得對!”


    鄭西林拍了拍他的肩膀,伸手拉起他,一起向迴走去,臨走前,他向府城的方向的時候,忍不住想,徐墨難道一早就想到馮大人可能對付他,然後在酒裏下好了藥嗎?如果真這樣,他要是能夠活下來,以後說不定能混成個人物!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受涼的緣故,兩人都感覺渾身酸軟無力,走了幾百米就都氣喘籲籲,這樣一來速度自然快不了,一直到中午才坐了別人的驢車迴到泊陵縣。


    聽完兩人匯報的情況,馮捕頭不由有些頭痛,他忽然感覺最後的一手好像並不是明智的選擇,將來或許會給他帶來麻煩。


    …………


    此時,徐墨正拿著一塊布給那匹大青馬擦著身上的汗,而他現在卻是在離泊陵縣三十裏的地方,不過方向卻不是去鈞慶府,而是升雲府。


    昨天晚上,在確定馮捕頭對他起了殺心後,他就決定獨自一人上路,因為隻有這樣才能掌握主動,徹底斬斷與馮捕頭的聯係。


    原本為了防備護送他的差人謀財害命,他就已經在酒裏下了“軟筋散”,決定一個人離開後,他又趁機在酒裏加上了“千絲手”,王鄭兩人在沒有防備之下,“順利”中招,但當他牽馬要離開時,他心中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他要迴去把徐陵的屍體處理掉。


    根據他的推測,接下來徐王兩家恐怕會明爭暗鬥個不停,應該沒有人會想到下麵還藏著徐陵的屍體,就算發現了,馮捕頭他們為了到手的利益,恐怕也會咬死是假的,但這總是一個隱患,他原本打算以後有機會再來處理的,現在看起來卻是個不錯的機會。


    另外,自從發覺馮捕頭的歹心後,他也沒打算再去鈞慶府,於是,他往前繞了一段路後,立即掉頭返迴了泊陵縣,然後從秘道潛入,將徐陵的屍體“偷”了出來,用馬運到了城外的一處山溝進行火化後,給他修了一個簡易的墳後又立即趕路。


    這一路馬不停蹄,加上兩天兩夜幾乎沒有合眼,但的身體已經很是疲倦,但因為又除掉一個隱患,精神上卻很好。


    現在還不是休息的時候,待馬下了汗,徐墨把它牽到旁邊,用泡了豆餅的水窪飲飽後又繼續趕路。


    總結這次的事情前後的得失,因為時間太過緊迫,有些事處理得難免毛糙,但好在最終獲得了一個新的身份,既斷絕了和百草居那邊的聯係,又能讓將來的行事順利一些,而且,不說將來,兩天時間內憑空賺了三千兩銀子外加一匹馬,這都已經大賺特賺了!


    懷著美好的心情,吹著春天和煦的春風,二十天後,他到達了升雲府北邊的琰城縣。


    琰城地處青峰山下,本來隻是一處偏遠的山村,但在六十年前,青峰上人在當時還是琰山上開宗立派,創下青峰派後,琰山逐漸改名為青峰山,而原來的小山村也逐漸發展成了一個規模不大卻很繁華的小縣城。


    一入琰城,徐墨就發現這裏隨處可見身手矯健的江湖人士,這既是因為這裏是青峰山的地盤,也因為再過一個月後,青峰山將開門招收弟子,所以想練武的人都從四麵八方匯聚而來。


    這也是他來到這裏的原因。


    人一多,難免有糾紛,其中也有自認實力過人,借機揚名,以方便一個月後的入門,所以整日爭鬥不斷。


    徐墨卻不想沾染上麻煩,於是賃了一個小院住下,每日深居簡出,調養身體。


    一個月後,青峰山打開山門,正式開始召收弟子。


    這一個月裏,沒有外界的紛擾,徐墨每日練習“混元勁”不斷,每隔三天,就用“舒筋活血湯”進行藥浴,再加上豐富的營養,此時他感到自己渾身充滿了力量,身體幾乎處在了最後的狀態。


    他已經打叫清楚,要想加入青峰派,一共要經過三道考驗,第一道就是檢查資質,經過這一個月的調養,他多少還是有些信心的。


    隨著檢查的隊伍向前,不久之後就輪到了他,負責檢查資質的是一位頭發烏黑但臉上明顯有了皺紋的老者,根據聽到的信息,他知道對方名叫秦銘,於是恭敬的道:“秦長老。”


    秦銘麵無表情的打量了他一眼,然後伸出手在徐墨腹部點了一指。


    瞬間,徐墨就感到全身一陣酸軟無力,幾乎站立不住,身上也開始大量冒汗,耳中則聽到秦銘毫無波動的聲音道:“不合格。下一個。”


    ps:第一卷“蛇行江湖”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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