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紹是個穩重的人,能讓他急成這個樣子肯定是大事。雲浩愣愣的看著柴紹,等著他將事情說出來。


    “都出去!”柴紹張嘴想說,掃視了一眼廳堂裏麵的仆役。


    雲浩知道事情不妙,不然柴紹不會連做客人的禮儀都不顧了。張妙柯一揮手,那些仆役們便都退了出去。不過張妙柯卻留了下來,無論柴紹怎麽翻白眼兒,我自巍然不動。


    “說吧!什麽事情。”雲浩絲毫沒有趕老婆走的意思,既然是大事就得讓自家人留下來。唐三彩事件給雲浩留下極大的心理陰影,對於這個世界他還是了解的太少。


    “你的三國演義賣到了洛陽,陛下對你產生了興趣。已經傳旨宣你進宮,傳旨的黃門就在路上。估計再有一兩天就到了!”


    楊廣的皇宮其實就是一個到處都是窟窿的篩子,所有的世家門閥都想在第一時間得到權力中心的最新消息。洛陽米貴,宦官們也樂得弄一些灰色收入,在盡可能的情況下照顧勳貴們的利益。例如說,三天的路用五天走完。


    李家在洛陽留守的快馬,在第一時間便將消息飛傳迴了晉陽。李淵的意思是,讓雲浩盡快逃離晉陽。有高君雅和王威在,他不可能私自藏匿住雲浩。就算是想藏,也是斷然藏不住的。


    “這麽說,我得跑路了?”雲浩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嘴巴,人怕出名豬怕肥。自己沒事兒剽竊個毛線的三國演義,現在鬧出事情了。


    “嶽父大人的意思就是這樣,晉陽你是不能待了。我給你想了個去處,想來你是願意的。九月二十三是秦瓊老母六十大壽,作為兄弟我要去祝壽。二爺可能也要去,你先走一步在潞州等我們些時日。然後咱們一起上路如何?


    洛陽的事情,國公爺會想辦法維持。聖人就算是不滿意,也斷然不會因為你一個娃娃,輕易便廢了一位國公。於情於理,這都說不過去。若是聖人逼迫得過了,引起勳貴們的戚戚之心,對整個帝國來說都是不利的。”


    柴紹就是一個人精,他知道秦瓊老娘過生日,雲浩必然是要去的。索性,這時候就讓雲浩上路。在潞州等上個幾天,匯合了柴紹和李二之後,便去山東濟南府。隻要安撫了高君雅和王威,隋煬帝楊廣也不能把李淵怎麽樣。畢竟,人是在旨意到來之前失蹤的。


    至於李二為毛要去山東濟南府趟這一趟渾水,傻子都知道李淵的心思。李建成在河東秘密聯絡當地的門閥,現在就要李二去山東搜羅一下。畢竟,這天下除了關隴軍事貴族之外。山東門閥的勢力,也著實不小。


    看起來,這些勳貴人家都是屬鬆鼠的。嚴冬還沒有到來,他們就已經在儲備過冬的糧草。


    看了一眼張妙柯,張妙柯顯然還處於懵逼狀態。雖然是官家小姐大家閨秀,但張妙柯坐著火箭也想不到,自家這個不省心的老公居然惹上了當今聖人。那可是普天之下權利最大的人,就算是李淵那樣的梟雄,也得臣服在他的丹樨之下。


    看來這女人是沒什麽主意了,雲浩無奈的揉了揉額頭。“難道我還有的選麽?秦伯伯老母六十大壽,我也的確應該去看看。隻是這禮物還沒準備好,看起來要國公府準備的時候,幫我也備上一份兒。”既然沒辦法抗拒,就隻能爭取自己的利益最大化。現在能做的,也隻能是向李淵伸手要些禮物。


    這樣做的目的是讓李淵放心,雲家不會自外於李淵。畢竟老娘和老婆都在李淵眼皮子底下,柴紹一丁點兒讓趙氏和張妙柯走的意思都沒有,這他娘的就是變相的人質。


    “這是自然,空著手去也不合禮數。無忌和侯君集就在外麵等著,你這便出發吧。委屈你一下,就坐馬車如何?”聽到雲浩沒有一丁點兒要去洛陽的意思。柴紹慢慢舒了一口氣,李二帶著五百李家死士守著。如果雲浩流露出一點點去洛陽的意思,今天晚上雲家莊子連一條狗都不會活下來。李家跟其他勳貴沒有本質區別,不為我所用者皆可殺!


    還真是深思熟慮,連押送的人都找好了。長孫無忌那個王八蛋,就是李家豢養的一條狗。為了幫李家保住一個人才,硬是背著昏迷不醒的雲浩在雪地裏走了兩百餘裏。這份執著這份忠心,難怪後來成為淩煙閣第一人。


    “給我半個時辰!”雲浩看了柴紹一眼,提出最後的要求。


    “這個……!”柴紹有些為難。


    “半個時辰也不行?我這是要出遠門兒,總的把家裏安排安排吧!再說,難道我隨身不用帶東西?你總不會把換洗的內褲,也給老子準備了吧!”看著柴紹一臉為難的樣子,雲浩不滿的嚷道。


    “別吵,別吵。又沒說不許,你收拾吧。半個小時後,侯君集和無忌會來接你。”柴紹一抱拳就走了出去,內褲這東西還真沒辦法準備。可能在大隋,也隻有雲家不用兜襠布,穿那種舒服方便的褲衩。


    得趕緊跟外麵的李二取得聯係,若是出了岔子這位二爺帶人殺進來。自己這一晚上,算是白忙活了。


    雲浩心裏鬱悶之極,原指望抱著李家大腿,至少能過個安穩日子。可自己這一秀才學,剛剛穩定下來的日子又飛了。真不知道,這一次去山東要躲多久。不過就目前情況來看,沒個一兩年是不行的。


    “你真的要去山東?咱們幫著國公府賺了那麽多錢,怎麽就不給一個安穩的日子。”柴紹出去,張妙柯便咬牙切齒的說道。


    “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誰讓你夫君我顯擺來著。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堤高於岸浪比摧之。我他娘!就是浪催的。”雲浩恨死自己,為毛沒事兒要說三國演義。已經搞的洛陽人仰馬翻,不好好眯著,居然自己跳出來搞事。真他娘的是不作死,就不會死的很難看。


    “可這是當今聖人要你的人,你要去山東躲多久。不行,我要跟著你一起去。還要帶上娘親!”張妙柯開始使大家閨秀的小性子。


    “做夢吧!能帶你們走,柴紹就不會親自來談。你們必須留下來,說好聽的是不想你們鞍馬勞頓。說不好聽的,你們就是人質。保證我在外麵,也不敢生出外心來。勳貴之家一向這麽幹!算了,既然上了唐國公這艘船,且就在上麵飄著吧。


    你在家照顧好娘親,這一去估計得個一兩年時間。因為我的原因,國公府也不會讓你們吃虧。相信我,過不了多久就會有好日子過了。”雲浩最後這句,是給張妙柯打氣也是給自己。李家終究是要坐江山的,到時候憑借著早早投奔的人脈,好好混日子還是不難的。


    “可是……!”張妙柯還是有些不甘。


    “沒什麽可是,給我準備些換洗的衣服。沒聽柴紹說,隻有半個時辰。”


    雲浩來到後堂,原因沒敢跟趙氏說。一個鄉下婦人,見到李淵都張不開嘴邁不開腿。如果說兒子被當今聖人看上,那還不嚇死老太太。


    “走的這麽急啊!怎麽也得天亮再走,你說小小年紀就東奔西跑的,真是可憐了我的兒。”趙氏聽說雲浩走的這麽急,一邊絮叨一邊給雲浩準備衣物。鄉下的婦人也沒什麽見識,覺得自己兒子忙碌一些是好事。雲浩甚至在她的眼神裏麵,看到一絲自豪的意思。


    “路上還有辦點兒別的事,所以走的急了些。家裏頭,國公府會照顧。您平時有事兒多和妙柯商量商量,”雲浩坐在炕沿上,幸虧給老娘盤了這鋪炕。冬日裏,就不怕晉陽的嚴寒。


    侯君集默默的站在廊下,長孫無忌不肯進來。所以進來的隻能是他,催人上路這個惡人隻能由他來做。自從和雲浩的關係緩和之後,長孫無忌再也不想得罪這個小子。他是明白人,知道這個小子是妖孽。將來前程不可限量,既然前麵的恩怨已經擺平,雲家又欠了他偌大的人情,長孫無忌是不會白白犧牲自己的手指和腳趾的。


    苑兒抱著一個好大的包裹站在侯君集身邊,馨兒正在迴晉陽的路上。雲浩歎了一口氣,這輩子想和李家撇開關係估計是做夢。就連陪自己出門的丫鬟,都是李家過來的。


    坐上馬車,長孫無忌早就拄著橫刀坐在裏麵。閉著眼睛好像是睡著了,雲浩進來他連眼皮都沒睜一下。馬車的車廂不大,行駛起來還搖搖晃晃的。比雲浩落在洛陽的那輛牛車差遠了!


    黑暗中撩起窗簾看了一眼黑暗中的雲家莊子,這一去也不知道多久才能迴來。這他娘的破世道!


    張妙柯服侍著趙氏睡下,陪著趙氏絮絮叨叨的聊了一會兒天。見趙氏睡著了,這才走出趙氏臥室。吩咐丫鬟仔細著,眼睛直直望向雲浩消失的方向。矗立在那裏像是一尊雕像,久久不動。


    馬車趕的飛快,黑暗中雲浩能看到黑乎乎的樹木在飛快倒退。這種沒有減震的馬車裏,想睡覺那簡直是做夢。不過似乎長孫無忌可以,這家夥拄著橫刀。身子隨著馬車的搖擺自然擺動,湊近了甚至還能聽到輕微的鼾聲。


    “你屬馬的啊!這也能睡著?”自己過得憋屈,就不讓別人好。更何況,眼前這個就是李家最忠實的走狗。


    “知道你一肚子氣,可撒在我身上就不對了。逼你離開的不是我,決定事情的也不是我。我身上的傷剛好利索,正想過兩天清閑日子。可好,你就惹出事來。說到底,我還是受了你的牽連。我都沒說什麽!”長孫無忌閉著眼睛,身子還是隨著馬車搖晃。張著嘴好像在對空氣說話!


    “你……!”長孫無忌的話讓雲浩沒了脾氣,高傲的長孫無忌能這樣說話,已經算是低聲下氣。就算對李二,都沒見過長孫無忌用過這語氣。


    長孫無忌很顯然沒有聊天的興致,雲浩自然也沒有。馬車裏除了顛簸一下,腦袋撞在車廂或者車頂的“哎呦”聲,再無其他的聲音。空氣壓抑的令人窒息!


    在沉悶的氣氛中,雲浩終於感覺到了困意。不過顛簸的道路,讓他的腦袋不是撞在上麵東西上。很多時候,眼睛剛他娘的合上。腦袋上便傳來疼痛的感覺,雲浩太懷念那輛可以躺著睡覺的牛車了。


    牛車是沒有了,為了趕路可惡的車夫將馬車趕的好像汽車。開始以為馬這樣長時間的拉車會疲憊,畢竟馬不是喝油的機器。馬車停下來的時候,雲浩還挺高興。可看到路旁準備好的另一輛馬車時,雲浩絕望了。


    世家大族就是不一樣,路上早就準備好了替換的馬車。這樣歇馬不歇人,相信用不了兩天自己就能到潞州。


    事實上雲浩錯誤估計了馬車的速度,這種顛沛流離的日子雲浩整整過了三天。除了下馬車解決一下生理問題,雲浩就在這輛馬車上。到了潞州的時候,雲浩感覺自己已經快散架了。


    終於明白為毛古人有那麽多趕路趕死的,雲浩覺得自己已經快死了。


    好像後世的高幹在全國各主要城市都有房子一樣。呃……或者說,在全國各地都有別墅。李家在潞州居然也有別院,一幢三進三重的院落。占地差不多有百十畝,房舍雖然稱不上雕梁畫棟,但也頗為精致。


    院子裏有個小花園,盛放著高貴著稱的牡丹。一般勳貴人家,都養這種富貴花。雲浩在楊素的府裏,也見到許多。隻不過那時候是冬天,沒有牡丹盛放罷了。


    趕了三天的路,終於停下來。雲浩整整昏睡了三天,除了吃飯睡覺。這三天他就剩下睡覺了,當一路的疲勞緩過來的時候。雲浩決定出去轉轉,就算是隻貓也不能整天睡覺。


    雲浩要出門,侯君集就好像跟腚狗似的跟出來。這家夥現在非常狗腿,也不知道是天生的還是後天進化。


    信步走在潞州城的大街上,潞州是小城。遠比不上洛陽繁華,就是比起晉陽也是多有不如。大街上的買賣家稀稀落落,賣吃食的多是難以下咽的湯餅,還有時令瓜果。神州飲食文化的春風,還沒有吹到這偏僻的鄉下小城。


    無聊的買了幾個甜瓜,一邊啃一邊走。身後跟著幾條黑衣大漢,那形象狗見了都躲著走。


    甘蔗!這地方居然有甘蔗,這讓雲浩很是興奮。有甘蔗就會有蔗糖,早就膩煩了黑乎乎的糖霜。白白的有些略微發黃的蔗糖,想想都要流口水。正要上前買一些,忽然聽到一聲怒叱:“你個賊配軍,還想吃胡餅,趕緊他娘的趕路。交割了差事,大爺還要去喝酒。”


    不遠處一名差役手揮皮鞭,那皮鞭帶著哨音便抽在了帶枷囚犯身上。打著赤膊的囚犯疼得一激靈,黑黝黝的皮膚上頓時裂開一道口子,鮮血順著口子泊泊湧出。


    雲浩驚訝的瞪大了眼睛,沒想到在這裏也能碰到熟人。這貨又惹什麽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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