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眾多侍衛衝進朝務殿的時候,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從角落處隱蔽了一個小小的身影,立刻消失不見了。


    眾多侍衛拿下了雲淩之後,便唿喚太醫來診治帝君。


    太醫診了脈,斷定帝君無妨,隻是些皮肉傷,最後關頭躲開了,並沒有傷及根本,本就是健壯男兒,隻需稍稍將養一陣子便好了。


    眾侍衛這才放了心。


    而此時太後寢宮中,則再次射進了一隻梅花鏢,上書:“帝君遇刺,三王爺淪陷。”


    太後看後神色一凝,全身都繃緊了起來,最後緊咬著後槽牙燒了那張紙條而後吹熄了蠟燭,隻剩下滿屋子嘎嘎的握拳聲。


    之後果真如太醫所說,朔是個健壯男兒,第二天白天便蘇醒過來了,問了那雲淩現在的去處。


    侍衛迴答已經被打入天牢候審,全等著帝君發落了。


    朔略微點了點頭,靠迴了榻上。


    畢竟剛被刀子傷了,他也當真是不適極了,心頭繚繞的事情也多,許多事情在他心中凝結成一團,揮之不去,縈繞不休。


    朔苦澀的笑了笑。


    原來巫苓這麽多年,都是這樣過來的。


    一閉上眼睛,便全都是過去的事情,也難怪她會一直如此沉默的疏離自己了。


    這麽多年,朔也了解巫苓,她是個心善的人,上次在湖邊釣上了魚,那次她瞧出那魚兒有些靈氣,便求著放了,這也是他看在眼中的。


    她不是那種會主動殺人的人。


    可是殺父殺母這種仇……太大了……不是她一個不是自己主謀便是可以開脫的了的。


    尤其是……他的父親,是帝君啊。


    前朝先帝死於非命,若是查,牽連眾多,若是不查……


    不查……


    朔此事心如擂鼓。


    若是不查,便可護得巫苓安泰。


    可卻著實違背了良心,就連此刻胸口上的刀傷都在隱隱作痛。


    罷了,將來的事情,且等將來以後再說。


    他現在倒是沒什麽顏麵再去見巫苓,也覺得有些尷尬。


    雖然他並不記恨,她母妃一生活的苦難,即便不是巫苓,太後也依舊會找人下手,結果,都是一樣。


    但……畢竟也不是小事。


    朔此時心中呸了一口,說好了不想,怎地又想了。


    旋即招手喚來一個侍衛道:“來人,去將天牢中的三王爺提來,本君要見他。”


    “是!”一個侍衛領了命之後,迅速離去。


    而此時的未央宮這邊,卻看到一個藍色的身影急急狂奔,一邊跑著一邊喊著:“公主哇,公主哇!不好啦!帝君出事啦!”


    巫苓這幾日雖然一直未曾用膳,但是人都說她是怪物,鐵打的身子一樣,即便此時詩藍距離她甚遠,也是一準兒就聽到了那句“帝君出事了”。


    旋即詩藍還沒有到達巫苓寢殿門口,便見到那一抹紅色的身影如同一道龍卷風似得刮來,然後穩穩的站定在自己麵前。


    巫苓這麽多年好似沒有長高多少,偏詩藍也不太矮,又好麵子,願意穿些高底兒的鞋子,於是在她麵前,詩藍若不是略微彎腰,是顯得比主子高的。


    若是尋常的主子定然會發火惹氣,就例如當初的顧盼盼一般專橫霸道,但巫苓略不計較,故而詩藍才敢如此肆無忌憚。


    可是就是如此比巫苓高上半個頭顱還多的詩藍,看到巫苓此刻的眼光,也嚇得渾身顫抖了一下,有些磕磕絆絆的止住了嘴裏的話,一雙小手也開始抖了起來。


    “抖什麽,朔怎麽了。”巫苓見她這幅樣子,更是皺緊了眉頭問詢著。


    “帝君他……帝君他……”


    這是這麽多年來,詩藍第一次看到公主眼中露出這樣的目光。


    仿佛一潭血色的湖水一般,定定的看著自己,似是能夠看穿自己的心一樣,那血紅色的眼睛,全然的兇厲,仿佛一提到帝君,她就變成了保護崽子的野獸了。


    “到底怎麽了。”她越是磕巴,巫苓便越是焦急,整個人都不安定起來了。


    “帝君他……帝君……”詩藍一見巫苓這樣,更是有些急的說不出話來。


    巫苓低聲歎了一聲,便化作一道紅色的風直接殺向了朝務殿。


    不知道是為了什麽,她一聽到‘帝君’二字,心中便急的仿佛燒著了一般,偏巧那詩藍又磕磕絆絆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巫苓幹脆直接不再問了,自己去朝務殿看上一二便可以了。


    別問她為什麽去朝務殿,朔一堆又一堆的折子,即便是不吃飯不睡覺,也會在折子中奮戰到結束的。


    可是巫苓沒看到,在她走之後,身後的詩藍緩緩拂了拂被巫苓帶起的裙角,整理好了之後再抬頭,臉上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巫苓一路狂奔到朝務殿,這是她生平移動的最快的一次,隻因心中惦念。


    而此時,朔正看著一群侍衛押解著雲淩在自己麵前。


    雲淩被侍衛抓捕的時候,掙紮著羽冠也從頭上落了下來,絲絲縷縷的頭發順著頰邊灑下,糾纏在一起,再加上身上套著夾具,再加上一隻手曾在之前被朔的掌刀劈斷,此時早顯得已經狼狽不已,沒了身為王爺時候的風姿。


    見他來了,朔緩緩從榻上起身,緩聲詢問道:“你可願供認不諱?”


    “供認什麽?大哥在說什麽呢?臣弟為何不懂呢?”


    雲淩又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仿佛那個人不是他,也依舊在之前一樣,沒有下跪,也沒有行禮。


    “我說什麽你最清楚,聯手算計父皇,殺害忠臣的事兒,可有你的份兒?”


    “大哥你說這個可當真是折煞我了,臣弟固然愚笨,可是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想對我雲國不利。”


    他說的話中肯至極,甚至眼中還含著閃閃的淚光,仿佛被人冤屈了一般,再看向朔依舊是一副冰冷的麵孔後,他眼角的淚痕便順著臉頰嘩嘩的流淌下來,真是猶如看到了先帝死在自己麵前一般。


    “莫不如這樣,你告知我全部,我便可以饒你不死。”朔拋出了誘惑。


    “哈哈……”


    聽到雲淩的笑聲,朔便知曉,這誘惑對他來說絲毫不起作用。


    想想也是,他一心想要的,隻有江山,一心想做的,隻有那金龍寶座,還有什麽能夠誘惑他呢?


    “不過皇兄……若是你能夠放過我的家眷,我倒是可以告訴你一些私密的事情,保證你聽後,大吃一驚。”


    “是什麽?”朔當然不會傻到聽他說,但心中也想知道那到底是何事。


    “你讓他們都下去。”他努了努嘴,示意周遭的侍衛全都退去。


    朔猶豫了一下,畢竟眼前這人雖是自己親兄弟,心中卻惦念著自己的江山,還惦記著要自己的性命。


    “你怕什麽,我這副樣子,還能傷你不成?隻不過你要答應我,保我家眷。”


    他舉了舉手中帶著的木夾與鐐銬,示意自己根本掙脫不開。


    朔想了想,便覺得也是,這樣的話,也算是可行,於是揮了揮手,示意周圍的人退去。


    侍衛們先是猶豫了一下,但是帝命難違,還是恭恭敬敬的退去了,之後雲淩便笑了笑,向著朔湊了湊。


    “我說皇兄……你其實不知曉你身邊人巫苓是怎麽迴事吧?”他這樣說道。


    一提到巫苓二字,朔便立刻覺得心中咯噔一聲,有些難以承受,不過還是想要聽聽。


    雲淩越靠越近,他心中算計著朔聽到巫苓的時候,必定會分心,手上略一用力,啪嗒一聲便掙脫開了困著他的木夾,反手便掐住了朔的咽喉。


    “嗬嗬嗬嗬嗬嗬……雲朔啊雲朔……人都說愛情為人傷神揪心,原來身為帝君的你也不能幸免呀……真乃是大大的錯處。我隻要一說巫苓,你便難以自持的應了我,還真是有趣呢!”


    他此刻整個麵容都變得陰森起來,頗有一副癡癲的樣子,所有的聲音都是仿佛從喉嚨眼兒裏麵擠出來的似得詭異。


    “那你便覺得,你扣住我的喉嚨便是降服我了?”朔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因為喉嚨被死死的掐著,說話的聲音也是極盡破碎。


    朔此時卻反手將他的腰扣住,手邊緊緊的捏住他腰間的肉。


    同為兄弟,自然知道各自的弱點在哪裏。這老三自幼便腰間的肉碰不得,一碰便渾身鬆軟的開始發笑脫力。


    而朔這一圈,他竟然當場便咧開了嘴,但還是不依不饒的道:“嗬嗬嗬嗬……我已不是幼兒,你耐不住我的。”


    隨後他掐著朔喉頭的手便拚死掐的越來越緊,越來越緊,朔的喉間已經開始發出脆弱的咯咯聲……


    “死吧死吧……你死了之後,這江山就是我的了……死吧……我的了……我的江山……雲國……銀瞳……悔啊……啊哈哈哈……”


    雲淩已經是語無倫次了,到最後已經開始張狂的大笑起來,這笑,也與朔掐著他腰間有關係。


    兩個人互相製衡著,直到那一抹火紅色的影子如風卷一般的襲進了屋子,看到這一幕的巫苓,幾乎驚得眼珠子都突出來了!


    那一縷脆弱的神智,最後一瞬便不知飄向了哪裏,隨著朔那苦痛的樣子化為烏有了。


    旋即巫苓抬起手,雲淩還沒有看清她的動作便覺得渾身一熱,整個人便被雷劈了一般的燃起了火焰,頃刻間燒成了一抹焦炭撲啦啦的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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