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陽光透過山林,靜謐的山風蕩起幾片葉落,耳邊淨是吱吱的蟬鳴之聲。午後的鍾靈山顯得十分的寧靜。吳憫獨自一人在山道上徘徊。


    山腳下是一座孤墳,那是前任城主吳昊然妻子的墳墓,亦是吳憫母親的墳墓。整座山林中就這樣一座孤墳,顯得淒涼且寂寥。


    吳憫默默地走到墳前,無聲地默哀了片刻,便離開了。今日不是來掃墓,而是來看一看這鍾靈山的玄機。若是可能,他想見見操控亡靈的那個人。


    雖然是夏日,但山上的氣溫總歸要低些。有樹木遮陽庇蔭,有山風吹發而過,所以吳憫並不覺得熱。不僅不熱,似乎還帶著一絲涼意。


    而與山上不同,流雲城中此時卻是酷暑難耐,城主府中的人都呆在屋子裏不肯出來,大街上也看不到幾個人影。


    但是,縱使天再熱,也終歸還是有人要出門的。有些人是為了生計,而有些人則是純粹太過無聊。


    朱老板自然不會為了生計而出門,鳳羽霞彩樓的生意無論何時都是好得出奇。他也不會因為無聊而在房裏呆不下去,因為這幾天他基本上都是在房中度日。


    但是他畢竟是出門了,難得地出門。平時就算是收集情報也隻是派些下屬的他,很少親自出門。而且去的地方,竟然是誰都想不到的。


    無味書屋,這是不久前剛在流雲城開張的書店。老板石川是個普普通通的生意人,無論怎麽看都是,但朱老板 知道他不可能普通。


    在那晚的拍賣會中,石川曾經露過麵。雖然並沒有什麽舉動,但也引起了吳憫和朱老板的注意。那次事件之後,朱老板曾暗中調查過他,但此人就好像憑空出現一樣,無跡可尋。


    “生意不太好的樣子啊。”朱老板進門的第一句話就是這樣。


    “哦,天氣熱,哪有人看得進書啊。”石川原本坐在櫃台前,一手搖著蒲扇,一手記著賬本。


    “這倒是,不過你竟然會來這裏開書店倒讓我有些驚訝,本以為你們現在應該往西邊去了。”朱老板的話中,似乎已經知道了此人的身份,而且還是自己所熟識的。


    石川沒有迴答,隻是靜靜地盯著朱老板看。片刻之後,才微微一笑,道:“看來那晚我不該去的,沒想到你的眼光還是那麽毒辣。”


    “過獎,過獎。本來我也想不到是你,隻是最近的事件,還有北巫的那件事,聯係在一起,那麽突然出現的你就太過蹊蹺了。”朱老板道。


    “原來如此,我開始也隻是有些擔心罷了,畢竟牧魂本身並不可懼,但巧就巧在亡靈一族就封印在附近。”石川無奈道。


    “這就是所謂的命運吧,既然注定要觸怒北巫一族,何不在當時就斬草除根,搞得現在畏首畏尾。”朱老板的聲音有些冷。


    “別說這樣的話,難道你忘了我們的初衷是什麽,如果要造殺孽,豈不違背了當初的意願。”石川搖頭道。


    “初衷?那種東西你還真的記得,真是的,當初離開你們真是太正確了。”朱老板歎氣道。


    “所以你才會自己創立那個烏巢,和我們分道揚鑣?算了,人各有誌,我也怪不了你什麽。總之既然你如今身在流雲,這件事你幫我一把應該沒問題吧。送走了那個女人,我也該出發和他們會合了。”石川道。


    “這麽說,船已經造好了?”朱老板問道。


    “一年前我把聖繭送去的時候便差不多了,現如今隻是少一隻羅盤。畢竟是那片海,若是迷失了,就什麽都完了。”


    “找不到嗎?”


    “不知道,他們在找。”


    “我說,如果沒那麽急的話,你們或許可以再等下一個人。海的彼岸那麽兇險,多個強者,不是更好嗎?”朱老板道。


    “你是說你嗎?”石川問道。


    “你想多了。我說過,我和你們的理念相差太多,之所以現在出現在這裏,也隻是因為預言的指引。”朱老板憤憤道。


    “預言嗎?雖然方式不同,目的也是一樣的吧。那,你說的那個強者,究竟是誰?”


    “你兒子。”


    石川不語。


    “他很強,這一點你自己應該最清楚,隻是沒有相應的覺悟罷了。”朱老板道。


    “你也說他沒有覺悟,再說,他還是個孩子。”石川的聲音沒有了開始的強硬。


    “覺悟,我會讓他有的,怎麽樣,你們等不等?”


    “好吧,我會考慮和他們商量的。”


    “這就好。”朱老板點了點頭,“對了,雖然問這樣的問題不太好,但卻不得不問。你,還有多少時間?”


    石川再次沉默。


    “和神兵簽訂了契約,成為神契者十年了,雖然驚天弓的氣機被玄機盒鎖住,但你清楚沒多大用處。我就想問一下,這樣的你,還能活幾年?”


    石川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雖然不是很清楚,但再活個十年應該不是太大問題。”


    “是嗎?真是愚蠢。”朱老板罵道。


    “你不也差不多,在神兵麵前,誰能抵住誘惑。你不也在那杆簫前蠢蠢欲動嗎?隻是沒那人下手快罷了。”


    朱老板似乎被牽出什麽不願想到的東西,跺了跺腳,便要出門去了。


    “朱小小。”石川叫道。


    朱老板條件反射般地止了腳步。


    “什麽?”


    “你那麵具不錯!”


    “沒你的易容術高明。”


    無味書屋的對話到此結束,石川又迴到櫃台前,一麵記著賬,一麵搖著那把蒲扇。


    在鍾靈山,吳憫催動了真氣,沒多久便已到了山頂。


    “好不祥的氣息啊,這些東西要是一湧而出,別說流雲城,真個大唐都得毀了一半了吧。”在山頂上,吳憫俯瞰著整座山脈。一縷縷死氣,不斷地從地下冒了出來。


    “那是自然,十萬的亡靈大軍,你覺得靠人類能夠抵抗嗎?”一黑衣少女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手中是一杆漆黑的玉簫。


    “牧魂?這麽說你就是幕後黑手咯?”吳憫認出了那杆簫,雖然顏色不同,但樣式和白墨的淩波如出一轍。


    “不錯,正是妾身?”少女雙手微微提起裙子,雙膝微屈。


    “你是誰?”


    “北巫族的巫女,山筱。”


    “那麽,巫女小姐,本公子在此有個不情之請,能否結束這場鬧劇,讓我們和平共處,這個提議,意下如何?”吳憫微微笑道。


    “我拒絕。”山筱很果斷地迴答。


    “這樣子啊,看來我想安靜地做個美男子都不行了。那麽隻有動手了。”吳憫說道,一把出紅色的火焰之劍在他的右手出現。


    吳憫今日並未攜帶火茸劍來,這赤紅色的劍,是焱君的劍,焱君的緋紅之劍。


    今日,他不是吳憫,而是焱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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