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唐早早迴到了自己的府邸,在周興與其分別之後,但今晚注定他無法陷入到修煉中,因為在當下這座郡城中,已是暗流湧動,隻要徐焰一天不離開這座郡城,那麽這股暗流就不會平息。


    說來好笑,徐焰不過隻是一名出自於蓮花宗的內門弟子,但如今卻成為了幾乎在整個靈州境內,最為強大的幾股勢力的眼中釘,差不多是到了人人都想除之而後快的地步。


    這讓蘇唐覺得有些荒誕不已,但又不得不去承認這個現實,因為就連他現在也被牽扯到了其中,不得不想辦法去除掉後者。


    夜已漸深。


    馬上就要臨近子時。


    望川城的燈火,開始大片大片逐漸熄滅下去,除了在城中心的勾欄鬧市之地,依舊還有華燈籠罩外,那些分布在東南西北四個城區的人們,無疑都準備開始陷入到休息當中。


    不過坐在書房裏的蘇唐,在等。


    他在等一個人。


    蘇慶歡於子時四刻,終於來到了書房內,他在進門後對蘇唐簡單行了一禮,便開口說道:“嚴家沒了,嚴通與其美妾,一同慘死在了自家的正堂中,都是被人一劍給穿透身體。”


    蘇唐聽到這個消息,皺了皺眉,但並沒有起它什麽表示,他開口說道:“說的詳細一些。”


    蘇慶歡迴道:“這件事並不複雜,那徐焰在與周滿園一戰之後,便直接去到了嚴府,然後將嚴通與其妾室殺了,不過據探子來報,嚴府裏的人,除了嚴通與其那名美妾外,其它人都在事先就逃之夭夭了,似乎是提前就嗅到了危機,其中還包括周通的正室方氏。”


    蘇唐聽到最後這句,不僅冷笑一聲,譏諷道:“這還真是樹倒猢猻散了。嚴家之所以落得這個下場,完全就是他們咎由自取,嚴傅老兒膽敢將主意打到高元的頭上,並害死了他,就算他們此次不被滅門,那我也會想辦法將他們除去。”


    蘇慶歡聽到這裏,識趣的沒有接話。


    蘇唐沉吟片刻,微微眯了眯眼睛,才接著對蘇慶歡冷聲說道:“對了,既然嚴家現在已經徹底完了,那麽逃出去的方氏如果再繼續活著,對我們而言可就不是什麽好事了,你去安排一下,務必將這些從嚴家逃出去的漏網之魚全部給我連根拔除,另外就是,之前那名過來送消息的徐琦也沒有必要留了。”


    蘇慶歡低頭迴道:“是,小叔!”


    蘇唐見對方有些欲言又止,接著說道:“你有什麽想說的,就說吧。”


    蘇慶歡猶豫片刻,還是如實問道:“既然那徐焰現在屠掉了嚴家,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借此為由,將他擒拿歸案了?若說他之前擊殺我軍中的伍長,其罪名尚不足矣撬動他,可在郡城中滅族的罪名,卻是完全足夠將他擒拿了吧?哪怕就是當場將其格殺,料想陛下那邊也不會多說什麽。”


    蘇唐聽到這個問題,卻是眼神冷然迴道:“道理是這麽個道理,但也要殺的掉他才行啊。”


    蘇慶歡皺眉道:“小叔此言何意?”


    蘇唐語氣冰冷說道:“因為在徐焰的背後,有人全程都在暗中保護,我們根本殺不了他。”


    蘇慶歡驚訝說道:“這……這如何可能,莫不是趙白蓮一直在暗中尾隨?”


    蘇唐搖了搖頭,迴道:“那人於今日的申時左右,我已經親眼見過,並非是趙白蓮,至於他到底是誰,我暫時還不清楚,不過有一點我可以斷定,那就是此人,乃是來自於北邊的那座高牆之上。”見到蘇慶歡已是一臉駭然,蘇唐遲疑片刻後,才又接著說道:“此事不用著急,我會馬上寫信到永安城,讓那邊來想辦法的,從這裏一路到永安城,路途上可還遠著呢,總能找到機會的。”


    蘇慶歡最後問道:“可高家那邊我們該怎麽迴,畢竟徐焰至今都還活著,哎,都怪這些該死的蠢貨,花費數月時間,竟然連一個小小的修行者都殺不死。”


    蘇唐聽到這裏,眼神中當即閃過一絲意味深遠,開口迴道:“嚴家現在已經完全覆滅了,那我們如實迴複高家便是,就說高元瞞著我們私自去協助嚴家,最後卻不慎慘死在了徐焰的手中。當然了,以高元比你還要強悍三分的實力,料想他是死在了徐焰背後的那個人手中。”


    蘇慶歡問完心中的疑惑,且得到蘇唐的一一解惑後,心中終於豁然開朗,不過這也讓他意識到,自己相比起後者來還是太年輕了些。


    蘇慶歡不再多說什麽,隨之告辭離去。


    ……


    解決完嚴家之後,徐焰的心底暗自鬆了口氣,但也帶有著絲絲縷縷的惆悵之心,畢竟逝者已逝,徐育庭夫婦以及他的徐爺爺,終究是都無法複活了。


    他之所以一定要除掉嚴家,無非是給自己的良心上找一個精神慰藉,同時他不想那遠在蓮花峰上的徐慧在收到信件後,會忍不住去向嚴家尋仇。


    別看徐焰一路過來似乎挺順利的,但若是沒有阿水的及時出現,實則他早就有可能已經在徐家村隕落了,更別說能一路從望川城的南城區,撕開一條口子大搖大擺殺到嚴府中。


    徐焰離開嚴府後,找到了一家價格不菲的客棧享用晚餐,此刻已經差不多是子時,但依舊可以看出,在客棧內還有著不少人一邊在飲酒,一邊則用溫鼎吃著鍋中的熱食。


    進入到客棧後,迎麵撲來的便是飄香四溢的飯菜香味,以及溫暖如春的室內溫度,不過不等徐焰叫來小二進行點菜,在他坐下的四方桌上,便有一名身穿錦衣華服的中年男子不請自來,並且在他麵對麵坐下。


    徐焰對此沒有任何表示,隻是目色平靜地看著對方。


    身穿華服的男子見徐焰如此淡定地看著自己,報以和善一笑,然後他轉頭對一旁的掌櫃揮了揮手,隨之就見到這家客棧的掌櫃,恭恭敬敬點頭表現自己明白了,轉身走進了後廚。


    不過片刻時間後,在後廚之內就陸續有人端著似乎早就準備好的飯菜,魚貫而出,一盤接著一盤往徐焰這張桌子上菜。


    明明隻有兩個人而已,卻上了一頓極其豐盛的美味佳肴,直到在所有東西都準備完畢後,華服男子才笑著對徐焰開口說道:“徐焰公子,請用餐吧,我們一邊吃飯一邊聊,如何?”


    徐焰並不意外對方會認出自己,在這座城池之內,那些想知道他動靜的人,都可以輕鬆獲取他到的信息,畢竟他從未隱蔽過自己的行蹤,不過他固然是不懼眼前的人,但也絕不會冒冒失失就接受對方的好意。


    他直言問道:“在用餐之前,閣下還是先說清楚你的來曆為好。”


    看起來約莫已是接近於天命之年的華服男子聽到徐焰這麽說,沒有選擇隱瞞,開門見山迴道:“我姓白,名海寧,這座安和客棧,則恰好是我白家的產業之一,所以這頓飯本是我白家請你的,你大可以放心吃。”


    徐焰聽到對方乃是白家之人,當即在語氣中略帶一絲譏諷迴道:“你們白家與我之間可是有著不小的過節,怎麽還能反過來請我吃飯呢?”


    白海寧笑著迴道:“那哪裏能算是什麽過節,你與冰兒之間的事,我也都聽她本人說了,在我看來,你們不過都隻是出自於師門的要求,所以才產生了一些小打小鬧罷了,算不得什麽大事,至於靜兒與你師傅那一輩的事,更是不該牽扯到你們這些後輩身上來。”


    徐焰見對方有意想與自己緩和彼此間所帶有的惡劣關係,心中卻沒有絲毫放鬆,接著說道:“閣下最好還是把你此行的目的先說清楚,不然你們白家這突如起來的好意,我可消受不起。”


    白海寧見他如此警惕,笑臉依舊,他舉起筷子往煮沸的溫鼎中,一邊添加吃食,一邊開口說道:“實不相瞞,白某之所以親自前來請你吃頓飯,確實是帶有著一個不情之請。”


    徐焰對此波瀾不驚,繼續等待他的下文。


    白海寧放下筷子,對他說道:“我想讓你在接下來的路途中,能帶著冰兒一同前往永安城。”


    徐焰聽到這個答案,終於是忍不住皺了皺眉,他沉默許久後,才開口問道:“閣下不是在說笑吧。”


    白海寧斂去笑意,語氣認真迴道:“當然不是,我白家是真的想請你帶著冰兒一起去往永安城。”


    徐焰在下山前便已從趙白蓮的口中得知,白海靜從他那裏要走了一個參賽名額給白冰,但他從未想過,白家會讓白冰繼續跟在自己的身邊,他開口迴道:“你們白家身為望川城四大家族之一,有的是辦法可以讓白冰安全進入到永安城,又何須讓她跟著我?而且想必閣下也不會不知道,我這一路上的處境有多危險吧,怎麽,你們就如此舍得讓她跟著我一起冒如此大的風險?”


    白海寧語氣淡淡說道:“身為一名修行者,若在修行之路上始終沒有任何的風險,總想著有人會為自己保駕護航,那這樣的人,又能從何處尋得自己最終的大道與坦途?”


    徐焰聽到這個迴答,不禁冷冷地看了對方一眼,見對方不像作假,隨之才伸出筷子從溫鼎中,夾了一塊牛肉丟入嘴中。


    肉質肥美,口感甚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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