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唐提出這個建議後,本是滿心惱怒的周興,也隻能暫時忍下心中的脾氣,冷冷的哼了一聲,但他與蘇唐都不曾預料到的是,阿水在聽到提議後,卻是隻留下了句“我可沒時間陪你們在郡城中閑逛,先告辭了!”


    話音落下,他的身形便在半空中一閃而逝,消失不見。


    周興見他想走,當即就欲追身上去,但隨之就被蘇唐一把扯住袖口,沉聲說道:“周家主,別追了,由他去吧。”


    沒有了外人在場,周興也就不在那麽忌憚蘇唐,當即便連同著語氣都變得有些淡漠問道:“蘇大人為何阻我,你最好給老夫一個合理的解釋!”


    蘇唐感受到周興此刻悄然對自己轉變的態度,忍不住眉頭輕皺,心中更是有了些許不悅,但實則他也知道以周家的地位,他與周興之間,最多也隻能是平輩相交,並沒有多大優勢。


    蘇唐眼神深邃,直直望著阿水之前所離開的方向,直言迴道:“如果本官所料不差的話,他應該是來自於那座高牆之上。另外你也清楚,這是事情若是鬧得太大,驚動到了陛下的話,那到時可就無法收場了。”


    周興聽到這樣一個迴答,心中雖怒意猶存,但也不好再多說什麽,隻是對蘇唐拱了拱手,便同樣從天空中消失不見,而等到他再現身時,便已是出現在斷江亭下遊數裏之外的江麵上。


    周興踏江而行,一路上順著平緩的水勢,不斷在江麵上查探自己兒子的信息,直到在臨近一處水壩的位置時,才看到有一具如浮屍般的人影在江水中飄著。


    周興見狀後,不禁臉上滿麵陰寒,他一把提起渾身冰冷的周滿園,將後者從江水中提到岸上,然後又給對方的口中,塞了一顆療傷丹藥以及趕忙運功驅除了後者身上的冰冷濕氣,這才拎著周滿園,急速飛迴自家的府邸。


    ……


    吳家府邸。


    吳家家主與自己的兒子,此刻正聚集在自家的某處花園之內,但無一例外,他們此刻都將目光望向了某處遙遠的即將沉入夜色的天際,明明什麽都看不到,但他們卻像是都看到了什麽意外的風景般。


    吳家家主感覺到天際中的動靜漸漸消逝後,才主動開口說道:“果不其然,在那個徐焰背後有人一直進行暗中保護,我就說以他這般年紀,又怎麽可能一路來到我們麵前,就是不知那位攔下周興之人會是誰。”


    吳士盛開口迴道:“既然此人能在周叔叔與蘇大人的手中安然退去,想必其身份並不簡單,要不我親自去蘇大人那邊探探口風?”


    吳家家主聞言,搖了搖頭迴道:“不必了,我吳家與那徐焰,本就不算有太多的過節,這趟渾水到了今天這個地步,我們也沒必要再去趟了,至於那些在春獵中所折損掉的門中弟子,死了就死了,反正除了嚴子憶外,也都隻是一些無關要緊小魚小蝦,現如今,連嚴傅自己都已是慘死城外,他們嚴家又還能拿什麽來找我們吳家的麻煩?”


    吳士盛開口說道:“嚴家肯定是不敢來尋我們的麻煩,但就怕他們會來找我們家施以援助啊。”


    吳家家主聞言,冷笑迴道:“那也要看看他們到底想要什麽,若是要求不算過分,那便施舍他們一點甜頭,打發他們走就是了,可要是不自量力選擇獅子大開口,嚴傅在世時尚且還有和我談的資本,現在他們憑什麽與我談?”


    吳士盛漠然無語,強者生存,既是最大的道理。


    他沉吟片刻,才開口問道:“那不知父親準備將四大家族的剩下一個位置讓給誰?要知道,李揚此次也是死在城外了的,他們李家在短短幾年內連死兩個家主,而且兩個兒子也都成了廢人,肯定是保不住這個位置了。”


    吳家家主迴道:“此事也不是為父一句話就能作數的,不過我會盡量讓先前歸附於我們的葉家去試試看,若是成功了,那葉嘉文也會更死心塌地為我吳家所用,哎,說起來,這事在周老兒那邊倒還好說,畢竟他先前跟我要走了一個名額,也算是欠著我們吳家一份人情,可在白家那邊就不好談了,畢竟浩兒他們之前在春獵中與周家聯手之事本就敗露了,他們白家之所以一直隱忍著不來找我們家的麻煩,也隻是忌憚於我們家的實力,但想要讓他們在此事上點頭,卻是不大可能。”


    吳士盛聞言後,不知該說些什麽,畢竟他的眼光相比起自己的父親,還是差的太遠了。


    ……


    徐焰在自己一劍將周滿園轟入到黃江中後,沒有趕盡殺絕,直接便離開了斷江亭,迴到了老劉的馬車中。


    此刻天色已接近暮色,馬上就要黑了,因此今日的他,顯然是不可能再趕到大師兄的家了。


    按照約定,臘月十五是他們匯聚的最後一天,若是還有人趕不到,那先到的人就不會再等未到之人。


    徐焰坐在馬車上微微歎了口氣,不再去想這件事,因為對他來說,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處理。


    與周滿園一戰,是徐焰最危險的一戰,因為在這一戰中,他無法施展出自己的全力,而是隻能以劍道上的修為與之匹敵。


    以四層樓頂峰的修為對戰六層樓頂峰的修為,整整差了兩個境界,這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挽迴的頹勢與差距,若不是在最後時刻,徐焰在迷迷糊糊中,使用出了那驚天一劍,他很有可能就要折戟在對方的劍中。


    而一想到那一劍,徐焰的心中便有些迷糊起來,因為在那陣耀眼的光芒中,他真的覺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一道熟悉的倩影。


    “真的會是你麽?”


    徐焰伸手輕輕撫摸著擱置在雙腿上的血色扶搖,輕聲說道。


    他沒有在與周滿園的對戰結束後,就立刻將佩劍收迴到氣府中繼續溫養,因為他好不容易才取出它一次,自然想在辦完接下來這件事後,再將其收迴到自己的氣府中。


    養劍術講究的是對飛劍日積月累的滋養,其溫養的時間越久,劍修與佩劍之間熟練度就越高,威力自然也就越大。徐焰現在溫養扶搖才短短幾個月,自然還不能說他就徹底掌控了手中的飛劍,不過他接下來會盡量讓扶搖都存在氣府中進行溫養,不要逼不得已時,就不會輕易取出。


    此次與周滿園一戰,差點從中隕落是一迴事,但也並非沒有任何的好處,甚至是在這一戰過後,對徐焰而言其實收益不可謂不小,因為他卡住了差不多半年之久的瓶頸,終於在逆境中順利的衝開了,而且是劍道修為與武道修為,雙雙都突破了。


    徐焰此刻的境界,既是武道修為初入六品境界,劍道修為則是初入到五層樓,這不禁讓他暗自鬆了口氣,畢竟當下距離王朝盛會的真正召開,隻剩下短短兩個半月的時間了。


    如果沒有這場對決,他能不能在未來的兩個半月中,順利突破到嶄新的境界,他並沒有絲毫把握,因為在很多時候,哪怕是修行根骨再如何出色的人,其自身的潛力也都需要在一定的逼迫之下,方能被徹底激發出來。


    “這也算是好事多磨了吧?”


    徐焰一想到這裏時,不禁苦笑著輕輕搖了搖頭。


    ……


    大約一個時辰後。


    時間上已是接近於亥時三刻,由於今日乃是臘月十四,且風雪也早已停止在下,故而在清冷的夜空中,便升起了一輪碩大的圓月。


    不過在燈火輝煌的郡城中,月光所帶有的這點光亮,可就顯得太過微不足道了。


    馬車再次從行駛中停止了下來。


    劉姓馬夫跳下馬車後,才對徐焰說道:“公子,您說的地兒已經到了,不過那邊的街巷老劉我卻是不敢再行駛過去,就得勞煩您自個兒再走兩步了。”


    徐焰聽到老劉的言語後,當即便下了馬車。


    臘月的夜晚,當真寒冷無比,徐焰坐在馬車內尚且還不覺得,但下了車後,有夜風迎麵輕拂時,他也能清晰的感受到來自於寒風中的冰冷。


    徐焰看著劉姓馬夫滿臉被冷風吹的通紅,當即取出一兩銀子遞給後者,然後笑著說道:“從清晨一大早開始,於南城區行駛到西城區,劉大哥這一路上實在辛苦了,這是車錢,你請收好了。”


    劉姓馬夫在午間已是收過一半的路費,現在見對方遞過來一兩白銀,心中雖然欣喜萬分,但他老實本分的性子卻還是讓他苦著臉迴道:“公子,你這給的太多了,按照我們事先說好的價錢,你隻需付我三錢銀子即可,這一兩白銀,叫老劉我如何敢收。”


    徐焰聞次,笑著迴道:“劉大哥就收下吧,我也沒有散錢給你,今日要不是我在途中耽擱你那麽多時間,你若是緊湊點,或許還能趕迴到南城區也不一定,可眼下這天氣實在太冷了,多餘的錢,劉大哥就拿去找個客棧住一晚,等明日再迴南城區吧。”


    見劉姓馬夫一臉為難,還想再多說些什麽,徐焰便笑著繼續說道:“劉大哥不必覺得這有什麽,不過隻是一些銀錢而已,好了,我們就此別過了。”


    說完這句話,徐焰便朝著街巷另外一頭,那座在門匾上,刻有著“嚴府”二字的府邸,大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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