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雪青原本正在自己父母的墳前黯然神傷,落淚不止,但隨後出現在林子中,可謂十分反常的兩股微風,卻讓她的心中莫名感到一絲訝異,因此,她隻得快速收斂住自己的悲傷情緒,起身朝外邊所發出動靜的位置走去。


    而就當她走出去不過十丈左右的距離時,她果不其然就察覺到有一陣磅礴的劍意,在夜空中遊蕩,這不禁讓她心中猛地一緊,直接就從儲物囊中取出了佩劍,欲上前一探究竟。


    然而,她正想要使用出氣府中的氣力運轉劍訣時,她卻發現,自己的氣力竟是完全無法運轉,宛若被一道牆,給硬生生阻隔了彼此之間的聯係。


    “怎麽迴事?怎麽會這樣……”


    穀雪青在心中駭然自問,臉上則變得十分難看,她沒有絲毫遲疑,直接控製著感知查看了一番自己的體內,這才發現,在自己兩座氣府的周圍,竟然布滿了一層白色的霧氣。


    看到這種白色霧氣,穀雪青哪裏還不清楚在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麽。


    “我何時竟誤食了絕靈散?”


    穀雪青在得知真相後,瞬間冷靜了下來。


    絕靈散無毒,這是世間修行者眾所周知的事,但七層樓或者七品境界以下的修行者,若是不慎誤食此物,卻會在之後的十二個時辰裏,無法再運轉任何的氣力。這也就是說,穀雪青在體內的這些白霧,未曾徹底散去前,她是沒有任何修為的,與世間凡人並無二樣。


    “絕靈散早已被王朝確定為害人的歹毒禁藥,無論是官方與市井皆不可再拿出來使用,可沒想到,我卻不巧中了這種毒。”


    穀雪青苦笑不已,此時此刻,她已是大致猜出是誰對自己下手了。


    不過,即便她猜出了答案,可她依舊沒有因為自己失去了戰力就停下腳步,因為除了她之外,始終與她同席的徐焰,此刻也必然與她一樣都中了這種毒,而結合著自己在林子外所聽到的動靜,穀雪青的心中便是一陣膽寒。


    “小師弟!”


    穀雪青一想到這裏,那雙眸子中頓時閃過一絲慌張,直接拔腿就開始往林子外邊跑去,而就在她即將跑出密林之際,她便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隔著樹葉遙遙傳入到她的耳朵裏。


    “來都來了,還想跑?”


    毫無疑問,這正是徐焰的聲音,穀雪青如何都不會聽錯,隨之,她不做任何猶豫,直接從林子中走出,便親眼看到了徐焰正一手掐住一名中年男子的脖頸,將後者懸在了半空。


    石姓男子被徐焰突然掐住咽喉、並懸在了半空中後,整個人就由於供氧不足瞬間變得頭暈目眩,他雙腳不停在空中踢踏著,兩隻手則奮力去拍打徐焰的手臂,顯然是想要將後者的手給掙脫開。


    可是,當他一番竭力嚐試之後,他就發現這名書生的手臂,便如同用世間最堅硬的精鐵打造而成,根本就掙脫不開。


    石姓男子不過隻被懸在空中一小會兒,整個人的臉色便煞白如紙,與此同時,在他身體上的掙紮之力,亦愈發衰弱,眼看著馬上就要不行了。


    徐焰見他如此,麵無表情,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緒變化,不過在最終,就在這名男子馬上就要窒息而死時,他便又一把將男子摔在地麵上,留住了他最後一口氣。


    石姓男子重新獲得唿吸後,整個人便氣喘如牛,大口大口無比貪婪地吸著空氣,那張本是由紫黑轉煞白的臉麵,也是漸漸恢複如常。


    在對方好一頓咳嗽,並漸漸恢複平靜後,徐焰依舊不曾理會在旁邊冷眼目睹這一切的穀雪青,隻是對半躺在地麵的嚴姓男子開口問道:“說吧,是誰派你來殺我的。”


    石姓男子雖然此刻已經恢複了正常唿吸,但之前太長時間的缺氧狀態,依舊讓他腦袋一片渾噩、雙眼模糊,他非常吃力地甩了甩頭,想要看清楚眼前這名書生的麵容,但卻怎麽都做不到,他虛弱迴道:“你……你明明已經服下了絕靈散,為……為何卻依舊……”


    徐焰聽到他迴答的是這些廢話,本就帶著一肚子火氣的他,直接便一腳踩在了對方的其中一條膝蓋上,踩斷了他的腿骨。


    石姓男子感受到這一踏,當即便不可抑製地爆發出了一聲慘叫。他如何都不曾預料到,眼前這名書生看著挺斯文,其手段竟是如此的殘忍可怖,一言不合就對自己行這種要命的酷刑。


    石姓男子與徐焰之前在路上所遇到的所有人都不同,直接就慘叫著迴道:“別,別殺我,我……我說……”


    徐焰聞言後,果真停下了後續動作,但依舊一言不發,冷冷地盯著他。


    石姓男子不停地倒吸著涼氣,他的右腿毫無疑問是從此廢掉了,除非他能將武道修為修練到枯木逢春的地步,可以他四品境界的修為就落下這種頑疾,那是無論如何都沒有機會再將修為提升到那個程度了,因為他以後根本就無法再衝開這條斷腿以下的所有竅穴。


    石姓男子痛的連連喘氣,但嘴中則是開口迴道:“我……我其實也不知道……具體是誰要殺你,但我知道那邊的來頭很大,而我是被宗主親自派來截殺你的,那絕靈散也是宗門給我的。”


    徐焰對這個等於沒說的答案,無疑是十分的不滿,便又緩緩抬起了自己的右腳,試圖朝對方另一條腿踏去,石姓男子眼見自己糊弄不過去,當即大叫喊道:“住手,快住手!我說,我全都說,不要再傷我。”


    徐焰收迴自己的右腿,語氣中不帶一絲感情說道:“再說一句廢話,我便廢去你四肢,再將你丟到深山中喂狼!”


    石姓男子聽到這個結果,不禁被嚇得痛哭流淚,當即求饒說道:“少俠饒命,少俠饒命,我……我也是被逼的,我一家老小都在宗主的挾持下,我是不得不出來執行這次任務啊,否則,宗主他會殺我全家的。”


    徐焰對此半信半疑,但眼神卻閃過了一絲寒芒,石姓男子見狀後,心中莫名一驚,趕忙又接著說道:“我……我是飛雲宗的門中長老,我們宗主叫杜飛雲,就是他派我來殺你的,但到底是誰指使他來做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不,應該說這件事除了他自己外,誰都不知道。”


    徐焰語氣冰冷問道:“飛雲宗?”


    石姓男子迴道:“正是。”


    靈州有八大位居二流的修行宗門,其中在百山祖中的三座,最接近於兩大頂級宗門,便是那雲蘭宗、白鶴劍莊,以及靈溪穀,而除了這三座宗門之外,剩下的六座二流宗門名氣就沒有這麽大,但即便如此,徐焰作為靈州境內出來的修行弟子,自然不會不知曉它們的存在。


    飛雲宗亦是八大二流宗門裏的其中一座,不過它的宗門地理位置,乃是位於靈州北部,與百山祖可謂隔有著千山萬水,若僅以一個人雙腳徒步行走,沒有個一個季度的時間根本就走不到。不過徐焰並不關心這些,他關心的是,為何這個與他八竿子都聯係不到一塊去的飛雲宗宗主,也會沒事找事派人來截殺他。


    看著腳下這名隻是在自己稍稍威逼之下,就已是全盤托出的中年男子,徐焰心中的殺意並未有絲毫減少,他接著問道:“那你們飛雲宗在平日裏,可是與什麽官宦世家或者富賈豪紳之類有所來往?”


    石姓男子聞言後,哭喊著搖頭說道:“這個我真的不知道,我隻是宗門裏的一個普通長老,涉及到此類宗門秘事,我並未有任何的權限知曉。”


    徐焰聽到這裏,不想再囉嗦什麽,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隨之,他轉頭看向那站立在月光下,臉色十分清冷、但眸子卻有些紅腫的穀雪青,開口說道:“穀師姐,我知道這件事情與你無關,同時我也不想讓你夾在中間覺得左右為難,但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想必你和我一樣都沒法做到無視它,所以接下來該如何收尾就交給你了,我們望川城再見吧。”


    聽到這段話的穀雪青,忽然間覺得自己有些心痛,但同時她也知道,徐焰這是看在她的麵子上,徹底饒過了她的小叔。


    於是,穀雪青沒有遲疑,踱步走向了那名石姓男子。


    石姓男子眼見對方提著長劍朝自己走來,已是大驚失色,驚恐說道:“你……你想做什麽,你不能殺我,他之前答應了不傷我的。”


    穀雪青冷冷說道:“他是他,我是我!”


    一道寒光在月輝中閃過。


    帶起一大潑猩紅血水濺射在了這片密林中,隨之又見那石姓男子的頭顱,直接便身首分離,翻滾出去三四丈。


    徐焰見到這一幕後,不再多說什麽,轉身便朝著迴流的方向,緩緩消失在了夜幕中。


    穀雪青站在原地,目睹他緩緩離去,同樣不發一言,直到許久後,她才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她彎腰撿起那顆被她一劍分離後的頭顱,朝向她小叔的莊園,快步走去。


    翌日清晨。


    穀青峰早早地起床,來到西側那座觀景台上想透口氣,卻見到自己的侄女比之自己,更早地坐在了那裏。


    他一邊笑著走向自己的侄女,一邊則是開口說道:“小雪,你怎麽起的這般早,何不再多睡會兒?”


    在這裏靜坐了一整個晚上的穀雪青聽到聲音後,便轉頭瞥了她小叔一眼,臉上神情淡漠。而等到她的小叔在其身邊坐下後,她才將腳下那顆頭顱拎到桌子上,並將猙獰的麵孔對準了她的小叔,開口問道:“小叔可是識得此人乎?”


    穀青峰見到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毫無準備的他,瞬間便被穀雪青這個舉動,嚇得從座位上翻滾了下去。


    連同著整座木質觀景台,都是猛地一顫。


    ……


    徐焰連夜從穀家嶴離開,進入迴流時差不多已是子時三刻,他沒有停留,直接便朝著集市背麵繼續行去。


    一周後,他成功進入到了武陽鎮中。


    武陽鎮與景寧鎮的整體規模相差不多,但武陽鎮中,在繁華程度上要略勝一籌,照目前這個趨勢看來,徐焰能清楚地感覺到,在自己一路北上後,其繁華程度也在隨著慢慢漸長。


    徐焰在武陽鎮沒有逗留太久,隻是選了一處客棧臨時住了一宿,他去各大商鋪中,購買了一些不同的衣物,同時也補充了食用的物資,從武陽鎮出去後,如果沒有意外,他就不會再隨意進入到城池中招搖過市,也不會走外邊寬敞而平坦的官道,畢竟他可不想總是被人半路截殺。


    於是,在武陽鎮的客棧中,徐焰換去了自己那身穿了一個多月的書生長袍,並趁著天色蒙蒙亮時,就欲離開武陽鎮。然而,就當他剛剛出城、尚未來到可以分路的岔口,在城池外大概五裏左右的官道上,便有一名頭戴竹笠,臉上蒙著麵紗的男子策馬靜立,攔住了他的去路,並且對方似是在此地等候了他很久。


    徐焰此刻已經化身成一名行走江湖的遊俠裝扮,不再是以書生模樣示人,故而,他並不覺得對方就能認出他,可就當他腳步不停,正要從那名坐在馬上一動不動的男子身邊走過去時,一柄碩長的斬-馬刀,便倏地劈向了他的身體。


    如此長刀落下,若是被正麵劈中,絕對可以將一個人直接劈長兩段,況且對方在這一刀使出後,徐焰能清楚的感覺到,對方顯然是一名達到了六品境界的武夫。


    世間武夫在數量上肯定要比劍修多,但這也僅僅隻是表現在江湖上,若是進入到名門正派裏,尤其是世家子弟中,那武修的數量就要大打折扣,畢竟世間武夫向來是被劍修們輕視,認為他們不過就是些隻會使用蠻力的莽夫,並且也不需要多少修行天賦就可以成為一名武修。


    徐焰對於這一點,自然是嗤之以鼻,要知道在武修大成後,絲毫不比劍修弱,甚至想要達到大成武修,其難度比修練到大成劍修,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徐焰自然不會任由對方將斬-馬刀劈砍在自己身上,雖說他在走向對方時,始終保持著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但實則在任何時候,徐焰整個人都處在高度戒備中。


    於是,在對方的長刀就要從空中落下時,徐焰整個人便已是側滑而出,直接拉開了對方長刀所能觸及的位置。


    馬背上的蒙麵男子見他成功避開自己這一刀,不覺絲毫意外,直接便在馬背上一發力,整個人高高躍起,然後雙手一前一後握住斬-馬刀柄,朝徐焰淩空跳躍劈來。而就在這名男子的雙腳,尚未落入到地麵上,他手中的長刀便已是率先劈砍向了對麵的徐焰。


    徐焰見他一上來就如此咄咄逼人,想要置他於死地,心中毫無情緒波動,直接便又腳步連踏,再次與其拉開了身距。


    這名蒙麵男子眼見自己兩刀都被對方輕鬆避開,心中便是一驚,他能感覺到,自己的修為要比這名遊俠兒打扮的青年來的更高,但對方的反應速度卻是他如何都比不上的,故而對方才能輕鬆避開自己的招式。


    蒙麵男子沒有繼續追擊,而是冷笑說道:“果然是有兩下子,但僅靠速度躲避,你就能活命麽?”


    徐焰聞言後,對於他的譏諷不予理會,隻是平靜問道:“怎麽,閣下既然要做這半路截殺的勾當,卻還要蒙著臉,這是怕被人認出來麽?”


    蒙麵男子沉聲說道:“你殺我派長老,我就算不蒙麵,一樣有足夠的理由殺你。”


    聽到對方這句話,徐焰已是大致猜到對方便是那飛雲宗的宗主杜飛雲。


    “沒想到已經過去了一周時間,還是被他用守株待兔的笨法子給等到了,不過隻要他守在這裏,我便繞不過去。”徐焰在心中如是想著,嘴邊卻是直言說道:“杜飛雲,你不過就是收人錢財、替人賣命罷了,又何必要用什麽殺你派長老之類的理由,你不覺得用這種借口,連三歲小兒都說服不了麽?”


    聽到對方直言道出自己的名字,杜飛雲那唯有裸露在麵紗外的雙眼忍不住閃過一絲驚駭,到了這一刻,他哪裏還不知曉,由自己之前派出去試水的那位石姓長老,已經把他的信息給暴露出去了。


    “此子必須得死!”杜飛雲馬上在心中得出了答案。


    於是,他不再廢話,直接揚刀再上,試圖迅速拉近自己與眼前這名青年的身距。然而,就在他拔腿前衝時,在其對麵的徐焰,亦是猛地一跺腳,卷起路上黃土十數斤,並拂袖猛地朝他一揮。


    漫天黃土密密麻麻如雨水,鋪天蓋地狂卷向杜飛雲。


    杜飛雲見狀,自然便立即停下了前衝的動作,然後用自己衣袖擋住自己的雙眼,然而,就當他擋下這些由黃土被震碎而演變成的沙石之後,不等他再有後續動作,他便見到有一隻拳頭,猛地砸向了自己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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