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兩醉川魚,傷透秋懷心。掏空囊中財,偃師變庖丁。


    萬重山,好歹咱倆有些交情,居然趁機敲詐本少爺,等我成為了牛逼偃師,看我怎麽報複你!


    三十年河南,三十年河北,莫欺少年貧!


    數隻冥河渡鴉飛往醉川密林,乘風采摘月芽果、三葉花和鳳尾草。莫秋懷凝神靜氣,一招右手,醉川湖水如泉湧,逆空而上,飛向蒼穹。


    水漫鬥武台之際,小手一抖,水流拐彎,落進大鐵鍋。


    偃靈玉放於鍋底之下,火起,水沸!


    一把天衍劍,變為庖丁刀,刮盡魚鱗,割肚取膽。


    浮空島群的人們,已經無法言語。


    堂堂偃靈,用作菜刀,試問天衍劍的心理陰影麵積有幾何?


    一旁的素弦碾碎了三葉花和鳳尾草,拋入鍋中。


    月芽果也被莫秋懷切成小塊塞入魚腹,隨著魚兒一起下鍋。


    鍋湯嫋嫋升輕煙,醉川清清釀魚鮮。


    秋懷一劍挑味去,素弦一碗盛乾坤。


    此時此刻,人群早已按捺不住心中憤懣。


    “搞什麽!醉川竹隱試什麽時候變成烹飪比賽了!”


    “嗯,這味道很香,手藝肯定不錯……哦!不對,手藝好有個毛線用啊!你們兩個能不能認真點,這是竹隱試,不是你們家的後廚!”


    “竹隱七賢還管不管了!你們就是這麽主持比賽的嗎?”


    “萬重山前輩,不能讓這兩個異性戀瞎搞了,以免玷汙竹隱試啊!”


    萬重山心想:“既然有人提到自己名字了,還是不要打醬油了,確實,這兩個人太不像話了,喝魚湯怎能不叫上我!”


    於是,竹隱最終試,鬥武台出現了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


    “嗯……真香……”萬重山喝下魚湯,覺得身子暖和無比,很是愜意。


    “喂!這些魚你可是收了我錢的,你還有臉來吃?”莫秋懷氣得手指微顫,大罵道。


    萬重山擺擺手,似是不在意這些小節,幽幽說道:“生意歸生意,交情歸交情。之前你買我的魚,那是生意;現在我喝你的魚湯,那是交情。你怎麽可以將兩者混為一談,談錢多傷感情,是吧?”


    嗯,好像說得有點道理,可是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莫秋懷瞪大雙眼,怒道:“狗屁感情!談錢不傷感情,談感情傷錢!一碗魚湯三兩!”


    “我去,你比我還黑!”


    “我這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怕了你了,給!”


    莫秋懷接過錢袋,一臉猥瑣地笑著。


    ……


    落塵閣,木懶大師哈哈大笑,說道:“這次醉川之遊,當真值得!許久不曾看到如此有趣的事情了……”


    話音剛落,木懶覺得自己的膝蓋有些濕潤。


    低頭一看,竟然是露露在自己的膝蓋處流著哈喇子。


    “木懶爺爺,好像很好吃的樣子……等竹隱試結束了,我要秋懷哥哥煮魚湯給我喝!”


    說完青塵露便眼露一絲期待。


    素弦喝了幾碗魚湯,拉著莫秋懷的手走得遠了些,兩人盤腿而坐。


    觀素弦情形,似是有話要說。


    “秋懷,有些事情我想告訴你。我希望你仔細聽,有什麽話等我說完,你再說,好嗎?”


    莫秋懷點點頭。


    ……


    農曆七月十五,這是我生辰。沒錯,我出生鬼門大開的那天。


    那日,天很黑,黑得分不清五指,看不清前路。


    原本枯死的柳槐,飛來許多烏鴉。它們東張西望,似是在等待著什麽事情,或者準備迎接什麽人。


    村裏的人說我是不祥之物,生在陰曆陰時陰刻。


    黑雲壓頂,天響空雷,暗鴉群飛。


    村裏占星師說,我是百鬼送子。


    不是大能轉世,拯救世人。就是魑魅魍魎投胎,為禍人間。


    可是……不管是哪一個,對我而言,都是場災難!


    五歲克死雙親,村裏人可憐我,施舍我吃百家飯。


    靠著村民內心那股淳樸善良,我活了下來。


    他們也害怕,也惶恐,擔心被我連累,所以,沒有任何人敢收留我。


    我住著自家破落的瓦房,餓了,就去鄰裏討要些飯食。


    我不知道這樣的日子要持續多久,很仿徨,很痛苦。


    可是內心也很平靜,這樣也好,總之我不會再害死任何人。


    我,終究還是太天真了。


    天災雷劫,降臨到這座村莊。


    隻有我,活了下來。


    外出打散工的年輕人迴到一片焦黑的村莊,看到蜷縮在一旁的我。


    憤怒、後悔!


    “我就說這個女孩是不祥之物,早就該趕出村子!”


    “就是就是,當初我勸大家把她趕出村子,可大家就是婦人之仁,村長說什麽上天有好生之德!”


    “狗屁好生之德,這就是上天的懲罰!作孽啊作孽!”


    “醃臢之物,滾!滾!滾!”


    無數石子橫飛,我在冷風中身形晃動,轉眼就成了血人,我看著自己猩紅的身體,已分不清血與肉。


    “夠了!你們太過分了!”一名男孩攔在了我的麵前,看著我吼道:“跑!跑啊!你是傻子嗎?天降雷災,唯獨你可以活下來,你就沒想過為什麽嗎?”


    我呆呆望著他,半晌無語。


    “老天爺都想讓你活下來,沒讓你葬身雷劫,就意味著……你沒有資格死!離開這裏!”


    我,沒有資格死嗎?真是諷刺啊……連死神都看不上我嗎……


    三天之後,我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裏,隻知道耳邊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你叫素弦,是嗎?”


    “你知道我是誰?”


    “當然,我是神仙。素弦,你願意跟我走嗎?”


    “離我遠一點,你會被我害死的。接近我的人,都會被我克死。”


    “嗬嗬嗬,素弦,不是跟你說過了,我是神仙。”


    不由分說,我便成了魘教的聖女。


    體內冥河渡鴉,傳說是陰間擺渡之人的偃靈。


    沒有人再因我而死,可是我就要死了。


    占星師告訴我,我命不好,活不過25歲。


    師父說,天理循環,“天一衡”掌控天衍大道,手握眾星命輪。命不好之人,也有一線天機。


    於是,我尋著線索找到了你。


    或許,我的命運根本沒有發生任何改變。醉川幽都,差點要了你的命。師父告訴我,你已經上了閻王帖,隻有我迴去,你才會被除名。


    所以,竹隱試之後,你會獲得榜首,而我,將會遠離你。


    你什麽都不用爭辯,我知道你天不怕地不怕,臉皮厚度堪比天地蒼穹。可是,你不知道,上了閻王帖究竟意味著什麽。


    所以,不見了,莫秋懷!


    ……


    素弦站起身,舉起手,說:“這局,莫秋懷的魚湯很好喝,魚很好吃,所以,我認輸!”


    場上一片沸騰,罵聲漫天。


    “你們是不是搞錯了!醉川竹隱試最後一試,是來比試廚藝的?”


    “臥槽,有黑幕,絕對有黑幕!一鍋魚,就換得竹隱榜首!”


    素弦將一塊小玉瓶收入納戒,那裏儲存著莫秋懷的魚湯。


    師父,素弦該說的都說完了,這就馬上啟程迴去。


    你信中問我,失此良機,以後再無機緣,是否值得?


    師父,值得!


    花開花落花滿天,葉開葉落葉成泥。


    奈何橋邊留思念,開滿彼岸豔陽天。


    黃泉路上聲聲念,花落葉凋永不見。


    花開一千年,葉落一千年。


    花葉永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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