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沉沉宕宕,重重的鑿在地上,踏穿積雪,伴隨著銅鈴輕靈,車轅咿呀,在蒼柏古鬆中環繞震蕩出陣陣厚重踏實的混音。天空不時掠過飛鳥的鳴音,振翅破羽,車外長風唿嘯,凜冽嚴寒,車內卻溫暖安逸。

    我……在逃避。

    出於私心,我並沒有通知小白和郭思羽一起來北疆準備與羌霧國的比賽,本來隻想和小王八蛋還有念嬌他們一起來的,偏巧被宮薇看見我們收拾行裝,便吵著嚷著要一起來。留下了我最不想見到的兩人,隨著旅途的推移,我越發的感到愧疚,我何時如此的自私,如此小氣?

    齊皓雪,這還是你麽?

    “三哥,你看那邊,那是什麽鳥?居然通身雪白!”宮薇掀開窗簾,頓時一股冷冽的寒風鼓了進來,毫不留情的割在我的臉上,我一個哆嗦咳嗽幾聲,往瓔瓔身後挪去。

    宮旋加了一條棉被覆在我身上,帶著責備的神色道:“薇兒,不要放風進來,皓雪正病著。”

    宮薇吐吐舌頭,歉然道:“皓雪,對不起啊,我第一次來北疆一時興奮,竟忘了你還在生病,你怎麽樣啊?”她說著把手覆上我的額頭,“嗯,還好,好多了呢,前幾天你全身滾燙如火,卻還執意要隨我們北上,任誰勸都不聽,真嚇死我了,以前你都不這樣的。”

    我扯出一絲勉強的笑,“旋哥哥,讓姐姐開窗吧,走這麽久了該憋壞了。”

    他將暖爐放在我手上道:“既然皓雪說了,薇兒,就掀一角。”

    宮薇鼓了鼓臉,將窗簾一角掀起,哼了一聲道:“偏心!”

    我笑,將身體倚在瓔瓔身上尋了一個舒服的位置,朝窗外看去。

    北疆大地,北接蘇亞國,西鄰羌霧國,既是武陵的交通要塞也是險隘,遠遠可見終年積雪的點蒼峰,形成一座天然的屏障,隔斷了異域的野心勃勃。

    “姐姐,剛才那叫焰鷹,它們隻適合生長在寒冷的地域,飛行速度極快,靠捕食小動物為生,生性猛烈,隻可遠觀難以馴服,是很有個性的鳥。”我看宮薇的視線一直追逐著窗外盤旋飛翔的鳥兒,提醒道。

    她轉過頭,兩眼熠熠生輝,“焰鷹?武陵可沒這種鳥吧?”

    我道:“對,它隻生長在蘇亞國。”

    宮旋將宮薇拉過來坐好道:“據說此鳥壯年時期羽毛會進化成火焰一般的赤色,兇猛無比,許多獵人都想將它馴服,但不是被它所傷就是死於它的爪下。”

    宮薇一聽連忙道:“想不到這麽美麗的鳥居然如此兇殘!不看了!”說著乖乖的坐了下來喝了杯暖茶。

    我和宮旋對視一笑,卻聽見前方的馬車上傳來陣陣吵鬧。

    “爛簸箕!我說了,我要去解手,你倒是停車啊!”

    “真是腰長屎肚吊,懶人屎尿多!整車人就你麻煩,叫你別喝那麽多水了,你倒好,吃飽了就睡,睡醒了就喝。”

    “廢話啊,吃飽了就犯困,醒了就渴啦,你有沒有常識的呀?跟皓雪這麽多年了一點長進都沒有,真是!”

    “閉嘴!”

    “我偏不,你快停車,本少爺要去方便。”

    “我偏不!”

    “喲嗬!你長骨氣啦!”

    ……

    吵聲中又聽見念嬌的怒喝,讓兩人閉嘴。

    我嘴角含笑,看來把他們倆安排到一輛車上還真麻煩。

    宮旋笑道:“看來大家都累了,不如下車走走吧,皓雪也好透透氣。”

    我點點頭,宮旋吩咐道,隻聽見掌車的吆喝一聲,前方以及後方的馬隊都停了下來。我由瓔瓔攙扶著下了車,瓔瓔細心的用圍脖將我包得嚴嚴實實。前方開路以及緊隨車後的赤甲衛隊在宮旋的命令下原地休息,雅琪跟小王八蛋也推推搡搡的下了車。

    我唿了一口氣,瞬間化作水霧,這裏已是北疆域內,崇山峻嶺,瓊花碎玉紛飛繚繞,車轍在深深的雪地上軋過一道道痕跡,悠長深邃。

    我走近路旁,折了一枝冰凝的鬆枝,鬆柏凝霜掛雪,披銀戴玉,排踏而去,猶如雪海銀浪。

    瓔瓔拿過我手裏的鬆枝道:“郡主,這就是霧凇吧”。

    我道:“應該吧,其實我也沒見過。”

    “嘿!原來你沒見過呢,這就是霧凇啊,我小時候見的多了。”小王八蛋走了過來,伸手搖了搖鬆枝,頓時雪花簌簌掉落。見我皺眉,他又將鬆枝往我臉上甩來,冰雪透骨,我抹了抹臉,將鬆枝砸他身上道:“討厭鬼!你就這樣對待病人的?”

    他卻痞笑開來,“女孩子生氣老得快哦,等你老了,臉上爬滿了皺紋看你還敢大聲笑不?那一笑啊,像路邊大媽賣的酸菜似的,皺巴巴的呢!到時候我可就不隻要給你安象牙這麽簡單了,哈哈哈!”

    我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低頭找了找,撿了一根手腕粗細的木棍遞給他道:“你不是要去解手麽?這個拿去。”

    他接過棍子,撚在指尖翻轉道:“用棍子做什麽?”

    我歪著頭笑道:“哎,我這可是好心提醒你哦,北疆溫度低,常年積雪含冰,你待會兒解手的時候得費點心思,喏……”我瞟了一眼棍子,“拿著這根棍子,要是你那啥玩意兒結冰了,千萬別慌,把它敲碎了再繼續,敲一截再放一截,千萬別嫌麻煩哦,若是不能一暢到底,萬一又再縮迴去那可就不好了。”

    他聽了臉上飛起一絲紅暈道:“嘿!你這壞丫頭!女兒家說這些事兒也不害羞的!”拿著木棍敲了一下我的額頭,我哎喲一聲撫著額頭,其實不怎麽疼,不知為什麽,我胸悶的緊,鼻子一酸,竟哇的一聲哭了起來,他慌了,手忙腳亂的摸著我的頭問道:“敲疼了?我不是故意的呀,我可沒使多大力氣啊!”他越安慰,我哭得越兇,最後直接蹲下來把頭埋在膝蓋上猛哭,似要將這幾天的沉悶和傷心都給發泄出來,他好言安慰著也跟著蹲下來。

    “高浚曦!”雅琪吼著衝了過來揪著他的衣領道:“你在幹什麽?為什麽郡主會哭?”

    “我……我不是故意的呀,皓雪,你別嚇我,真的很疼嗎?”他手足無措的想抬起我的頭查看,我卻偏偏將頭壓低,他柔聲安慰,連聲賠禮道歉。我哭夠了,吸吸鼻子,扯過他那件白色的狐毛大衣,用力的在上麵擤鼻涕。頭頂上一個深深的抽氣聲,我抬頭含淚笑道:“不疼的。”

    小王八蛋目瞪口呆的看著我,半晌說不出話,欲哭無淚的看著那件價值不菲的狐毛大衣上幾條已經呈現結冰趨勢的晶瑩粘稠物,咬牙切齒的瞪著我:“齊……皓……雪……”

    我嫣然一笑,將地上的棍子撿起來遞給他道:“人有三急,你憋這麽久了,小心得內傷呀!”

    四周隱約陣陣憋得岔氣的笑聲,小王八蛋指著他們罵道:“都吃飽了撐的?該幹嘛幹嘛去!”他狠狠瞪我一眼,戳了一下我的額頭道:“迴來再找你算賬!”哼了一聲轉身離開。

    我扮了個鬼臉道:“哎!棍子不要啦?”他的身子頓了頓,接著在一片岔氣的笑聲中往深山走去,腳底下的積雪被他重重的腳步踩得直響。

    宮薇難掩笑意,捂著肚子走了過來道:“皓雪,那小子遇上你準沒好事兒,哎對了,距離比賽還有兩個月呢,我們現在就來會不會早了點兒啊?”

    我將棍子隨手一扔,“其實說早也不早,羌霧國終年寒冷,不比我們武陵富庶之地,所以他們國家的人十分的適應這樣的酷寒天氣,我們來除了練習外,更重要的就是要適應環境,這樣才不會臨場失勢,壞了原本的水準。”

    宮旋也道:“皓雪這話有理,羌霧國之所以將比試地點設在點蒼峰下終年結冰的塔卡湖,就是因為那裏的氣候對他們來說稀鬆平常,但對我們來說可就沒這麽輕鬆了,天時地利皆被他們占去,這場比試也就贏了一半。”

    宮薇不滿道:“這些蠻人怎個狡猾,居然設局誘我們上當,我們可更不能輸了!”我微微一笑:“天時地利他們隻管占去,不過,我們才是主角。”

    迎上宮旋自信的目光,我挑眉一笑,目光交匯的篤定,仿佛穿透皚皚冰封雪山的耀目陽光,融化了千裏冰川,遠達萬裏。

    “呀!郡主你看那是什麽?”瓔瓔突然嚷道,大家都往她手指的地方看去,冰鬆蒼柏下,一隻通身雪白的白狐正佇立遙望,那渾然天成的燦亮銀絲,縱然是白雪也黯然失色。它正望向我們,也許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多的人,它立在原地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

    “好漂亮的白狐啊!”宮薇叫道,朝白狐跑去,小心翼翼的踮腳靠近它意欲生擒。

    “薇兒,迴來,深山雪地的,不比自己家裏,切莫亂走。”宮旋出聲阻止,宮薇卻已經進了林子,他無可奈何,隻好歎了口氣靜觀其變。

    那隻白狐似乎沒留意到宮薇不善的接近,一個勁的看著我們,宮薇偷偷繞到它身邊,等待好時機就要撲過去,這時候遠處一個淒厲的叫聲,穿破了層層霧凇直直傳了過來,那白狐一個激靈全身戒備,扭頭正好看見宮薇有些不懷好意的小臉,它腳底一滑,躲過了宮薇的熊抱迅雷般的從樹下竄了出來,直往人群跑來。

    宮薇大叫著讓人追捕,它左閃右晃的竟向我跑來,我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就看著它朝我的麵門跳了過來,我趕緊一把抱住它,它掙紮幾下卻被我抓住尾巴,那雙黑亮清透的眼睛隱隱帶著怒氣。我朝它笑了起來,讓自己盡量顯得很友好很環保,眼神卻賊兮兮的趕緊招唿宮薇過來。就在這時,手腕上猛然一痛,我頓時鬆開手,它跐溜一滑趁機跳下逃走。

    “呀!皓雪你怎麽讓它跑掉了?你們你們!快幫我抓住它!”宮薇說著又朝白狐的方向追了過去。那白狐也甚是靈巧,東躲西繞的居然逃過眾人的圍剿,竄進另一端的林子裏去了。

    “你怎麽樣?”雅琪走過來一把攫住我的手腕,看著上麵一圈小小的齒印滲出點點血跡,眉頭擰成麻花狀,二話不說,撕了衣襟的一大角下來將我手腕包紮起來。

    “哎!不用麻煩……”我還沒說完他就打斷我道:“不礙事的,一件破衣服而已。”

    我卻笑,“我是說,我有帕子,省得你成天撕衣服的,多浪費啊。到頭來還不是得我掏錢給你買,羊毛出在羊身上你知道不?”

    他細心包好,抬頭迎上我的目光道:“一時情急,我忘了。”

    幸好是隻小狐狸,傷口也不大,也沒見出太多血,我也就沒怎麽在意。小王八蛋開閘放水迴來,見這裏鬧騰得厲害,宮薇捶胸頓足感慨萬分,宮旋沉聲責備,自己卻閑的無聊,又見雅琪在我身邊關切得緊,便挑了話頭找雅琪的麻煩,這一折騰將近傍晚大隊人馬才又出發。

    夜幕降臨,隊伍來到了一處村落。燈火闌珊中可見被白雪覆蓋的屋篷上嫋娜升起的炊煙。北疆苦寒之地不比皇都,隻是晚飯時分,天已黑透,宮旋讓赤甲衛隊原地待命,遣了人去找村長,尋幾間民舍借宿一晚。村落各處人家燈火通明,數來也有幾十上百人,興許是夜寒風冷,此刻卻不見有人在外走動。

    從車上下來後,小王八蛋走過來道:“哎,皓雪,北疆這一帶,一到晚上可就熱鬧了,到處都是豺狼虎豹,今晚你打算怎麽過?那狼要是叫起來,滲得你全身發毛,不過嘛……”他摸了摸下巴痞笑道:“有我在你身邊,你就不用擔心那些個亂七八糟的東西了,今晚跟我住一屋可好?”

    這幾日趕路都是前不著村後不挨店的,我們都在野外支的帳篷,縱然不是同塌而眠,卻也相隔不遠,晚上還可以聽見一些有趣的囈語夢話聲,不禁讓我懷念起以前野營的時光。

    我斜了他一眼道:“豺狼虎豹我可不怕,就怕色狼。”

    他不解的看著我,見我鄙夷的斜睨他,恍然大悟道:“好啊你!又消遣我。”正想發難,卻聽見人生嘈雜,數道人影從拐角處走了出來,叫罵聲,唿喊聲不絕於耳。

    其中打頭的一個婦人看見我們,仿佛看見救星一般唿喊起來:“官家!官家啊!民婦冤枉啊!求大人為民婦伸冤啊!”說著就跑了過來伏在一身黑衣鎧甲的寒翎腳下。

    “殿下?”寒翎冷若冰霜的臉風波不起,朝宮旋請示道。

    宮旋微微側目,將婦人扶起來好生道:“這位大娘,何事需要伸冤?我等路過此地,不知能否幫得了你?”

    那婦人見宮旋翩翩公子,氣度不凡卻全無架子,頓時敞開了心放聲大哭起來,詢問過後才知道,他的獨子小棒槌日前為了一隻獵迴來的雪貂跟同村的薛延爭吵,被薛延咬了一口,過了幾日便死了,那薛延仗著是村長的兒子,既不認罪也不道歉,硬說小棒槌的死不關他的事。於是棒槌他媽就遲遲不讓兒子下葬,硬是要討要個說法。

    我聽了便覺得可笑,哪有人被人咬了一口就死的?

    宮旋儒雅的臉上掠過一絲不悅,遣人叫來了村長,村長看見我們一行人浩浩蕩蕩也不敢怠慢,遂請進了他家招唿起來。

    燭光剪影,搖晃不安,一室的溫暖擋住了外邊的嚴寒冷風,但站立在廳內的兩方人,臉卻比臘月寒冰還冷。

    正坐中間的宮旋指著躺在地上用棉被包裹著的屍首道:“你是一村之長,發生了糾紛,卻為何草草了事,護短包庇?置武陵律法何在?”

    村長知道宮旋的身份後早就驚得說不出話,隻得喏喏道:“這小棒槌的死確實不關我兒子的事,其母無理取鬧,多次上門對我家人唿喝打罵,我倒沒怎麽她,她倒還惡人先告狀了。”

    “你!好你個薛富貴啊!你以為你家兒子金貴,我兒子的命就該短啊?還有王法麽!天啊!這位老爺可要給我做主啊!”婦人說著說著就又哭喊起來,邊罵還邊欲扯村長旁邊的薛延的衣衫,被宮旋一個咳嗽給製了下來,她見村長恭謙有理讓出上座,也不敢撒潑。

    兩方各有說辭,一時也難以斷定,宮薇走上前掀開死者臉上的白布道:“既然爭執不下,那就讓死者開口吧!”她略帶笑意,眉梢輕揚的看著我,我歎了一聲,知道這小妞又要看好戲了,便主動開口道:“如果雙方沒有意見,不如讓我來查驗小棒槌的死因。可好?”

    雙方人麵麵相覷,目光接觸的時候又似電光火石激撞一般撇開頭,誰也不讓誰,隻聽宮旋道:“皓雪檢驗之術不遜周凜,那便開始吧。”他說著走到我身邊,我應了一聲著手準備。

    接過瓔瓔遞來的帕子,我將臉捂得嚴實,隻露出兩隻眼睛,用布將手包好,開始檢查死者。

    我撐開小棒槌脖子的傷口道:“你咬了他兩口?”

    薛延連忙擺手道:“沒有沒有,我就咬了他一口,就在這裏,另外那個不是我咬的。”他伸手就要摸上小棒槌的脖子卻被雅琪製止道:“不要觸碰死者。”

    他愣愣的點頭道:“我就咬了他那裏,其他的……我什麽都不知道啊,他沒過幾天就死了,村裏的人都說是幹的,我才冤呢!”

    我將小棒槌全身檢查了遍,小棒槌的母親見我一個女子毫不避羞的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把他兒子看了個精光,不覺臉紅道:“這位姑娘,可查出我兒子死於何因?”

    我不答,卻問:“小棒槌死前是否出現過發燒惡心眩暈,怕光怕聲怕水怕風等症狀?”

    婦人忙不迭的點頭道:“沒錯沒錯!一開始我還以為是邪魔侵體,還請了神婆來驅邪避難呢!”

    我點點頭,讓瓔瓔將燭台湊近了道:“小棒槌不是被薛延咬死的,兇手應該是狗。”

    “狗?”她不解道。

    “嗯,你家應該養狗吧?也許不是你家的狗,別家的狗也不一定,小棒槌被狗咬了,隨即得了病,接著病發而死。他脖子左邊的傷是薛延咬的,已經結疤,右邊的傷口較深,照傷口顏色來看應該咬了有一段時間了,但是傷口倒現在都沒有結痂,上麵還有很多紅印和抓痕,想必是傷口發癢,小棒槌難受得去撓它,由此看來,小棒槌是被瘋狗咬傷,接著便得了狂犬病,也就是恐水症。”

    “哎?這病我聽說過,得病的人會像瘋狗一般狂躁,甚至咬人。”宮薇也蹲在身體旁說道。

    我將小棒槌的臉用布蓋好,站起來道:“一般得了這種病的人不會立即死去,會有一段潛伏期,隻不過小棒槌被咬在脖子,病體隨著血液順行至全身,而且傷口很深,所以發病的時間較快。”

    村長,薛延和婦人都聽得一頭霧水,愣愣的看著我。

    宮薇道:“怪了,難道你們沒聽說過恐水症?”

    眾人疑惑的連聲說是,宮旋若有所思的道:“這裏遠離京都繁華,幾乎與世隔絕,信息阻滯,不知道這種病不足為奇。但恐水症不是小病,村裏既然有染了病的瘋狗,就應該立即殺滅,以防病症肆虐。”

    我將手洗淨道:“我不是大夫,不懂如何診治,若是有人還被狗咬過,得立即去就近的鎮上找大夫才是。”我雖這麽說,心裏卻在歎息,就算請得大夫,他們也是沒辦法的,狂犬病一旦發病,治愈的機會為0,高度文明的現代尚且無法救治,更何況是現在?

    瞥見村長眼神閃爍,欲語還休,宮旋道:“隱瞞病情,若是造成什麽惡果,責任可得有人擔著。”那口氣不急不緩,卻有一番不容抗拒的威懾力透在其中。

    村長連忙跪地道:“村中確有數人出現過這樣的症狀,隻是這些人都還健在,我……我也就沒多在意。”

    小王八蛋難得安靜的看了許久,終於開口道:“隻是這北疆貧荒之地,如何會有如此疾病蔓延?”

    眾人皆是不解,我思忖道:“村長,村裏的狗是否都出現精神不振,反應遲鈍,食欲反常,狂躁不安,主動攻擊人畜等現象?”

    村長一聽趕緊道:“也不是全部,有幾隻是這樣吧,最近正是野獸頻繁活動的時節,我們自家都養著狗,防著那些野獸。前幾晚還聽見一陣激烈的狗叫聲呢,想是那些東西又來叼我們的雞羊,被狗給趕了去。”

    婦人搶白道:“嘿!你不見那些狐狸黃鼠狼什麽偷雞摸狗的也多了起來,喏!前幾日還叼走了我家幾隻雞呢!”

    眾人都因為婦人一句不著關係的話歎笑連連,卻聽宮薇突然叫道:“呀!那皓雪剛才替那人驗屍,會不會被傳染了呀?”

    宮旋他們都擔憂的看著我,小王八蛋緊張的還有模有樣的探了探我的額頭,我笑道:“人與人之間,一般情況下是不會傳染的,可是……”我下意識的摸著手腕上的傷口,心卻不由自主的加速率動起來,頓時像有數麵大鼓不間斷的在胸膛敲擊著,忐忑不安。

    “可是什麽呀?”宮薇問道,我搖頭沉默不語,向窗外看去,黑沉沉的夜空不見一顆星鬥,寒風唿嘯,刮得門窗嗚咽顫抖,更顯蒼涼寂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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