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也沒想到,那個春夢持續了好幾年,直到我19歲那年,還差點兒好夢成真。

    那是幾年後的事情,先不急著寫,先寫寫眼前的事,當下的事。

    其實,人的意念真的不能想得太遙遠,太宏大。注意力應該放在眼前,放在當下。這裏要插一則小故事。

    說有一條街上有三家縫紉店。為了爭搶生意,他們打出廣告。第一家縫紉店打出一快很大的招牌,寫著:本店擁有全省最好設計師。第二家的招牌更大,寫著:本店擁有全國最好的設計師。第三家縫紉店老板一看,自己總不能寫有世界上最好的設計師吧?人家也不相信啊!想來想去,他打的招牌並不是很大,寫著:本店擁有這條街上最好的設計師!結果,所有的顧客都拉了過來。

    這個小故事表麵看起來和我寫的小說風馬牛不相及,但別急,慢慢的,就靠譜了。慢慢的就覺得,我和李龍還有李蘭,在演繹著那條街上縫紉店的故事。

    不難看出,李龍比我更喜歡李蘭,隻是他把自己的意念埋藏的更深,更遠。

    他之所以處處表現得比我優秀,就是要在氣勢上以絕對優勢壓倒我,贏得李蘭的死心塌地。他不懈的刻苦努力,為自己的遙遠的將來成為全省乃至全國的優秀,最終目的是為了討得當下李蘭的歡心。盡管我無法從他的語言和目光中讀到,他李龍是否和我一樣對李蘭蠢蠢欲動,是否和我一樣做著和李蘭溫存纏綿的春夢。

    中考結束後,李龍以優異的成績考入地區重點高中,那是一所升學率為百分之九十多的名牌中學。這意味著李龍的一隻腳已經踏進了大學校門。而我呢?中考落榜,連普通高中都沒考上。但我並沒感到生活的不滿,因為我的最終目標就是迴家務農,和李蘭一起朝朝暮暮。

    那個暑假,我和李龍沉浸在不一樣的喜悅之中。而李蘭已經感覺到和李龍拉大距離的危機。但又不得不為李龍高興。

    我想,我現在應該做第三個縫紉店的老板,把農活幹得最漂亮,早日挑起家裏的大梁。管他李龍將來考什麽全省全國的名牌大學!當下的事,能和李蘭朝夕相處,也許能挽迴李蘭是李龍童養媳的事實。畢竟是現代社會,而李龍一旦去了花花綠綠的大城市,他和李蘭的那樁愚昧的婚約就毫無意義了。而我的意義就在等待他們的毫無意義!我已經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然而,正當我洋洋自得的時候,我的父母卻決定送我到一所升學率很高的中學去複讀。說,考不上大學,考個中專也成,就我這幅身板,不是幹農活的料,遭不了那份罪。

    李蘭也說,我插的秧東倒西歪,漂的滿田都是。割稻子亂七八糟,撒的到處都是。

    我做柴火燒都沒焰火!

    我不得不重返校園。

    複讀的日子象發黴了一樣,陰暗無比。我上課時萎靡不正,眼前總是出現李蘭的影子。班主任是個比我大不幾歲的小張老師,教我們物理,大學剛畢業,野心勃勃的,為了我們這屆畢業班多考出幾個中專生來,課外時間都混在我們中間。

    其實現在想起來,他是我為數不多的喜歡型老師。個子高高瘦瘦,臉上白白淨淨,笑起來小眼睛眯成兩道縫。課堂很會幽默,但體罰學生卻是一絕。他打人的時候很重很重。打完了就把兩隻眼睛眯起來衝著你我們笑,害的我們還要忍著劇痛陪著他笑。經常用手擰著我的左耳朵從課桌上一直擰到黑板傍邊罰站,再擰著我的右耳朵擰迴到坐位上,說是為了保持我五官端正。

    他用手用力打著我的腦袋,他的手都打痛了,痛得他直摔手。還要問我:我用力打你的頭,我的手為什麽會痛?快說!

    我摸著疼痛的腦袋,不知道。

    小張老師氣得又補了一下,說:笨蛋!我剛才講了半天你都沒聽進去啊!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我用手打你腦袋的同時。你的腦袋也在對我的手作用了力!知道嗎?

    他奶奶的!他的意思是說,他打我白打了!

    從那以後,我心裏就特抵觸他。有一迴上晚自習,我從宿舍溜達到教室門口,感覺裏麵特寂靜,推門一看,小張老師正在給一為女同學輔導作業。我把門一關,退了出來。

    可他卻追了出來,問我,怎麽不進去自習?

    我瞟了他一眼,說,看見你在,不想進去。

    這迴他沒有打我,氣半天說不出話來,你……你這是破罐子破摔啊……

    可是有一迴,還是栽在他手裏。我當麵叫他老師,背後叫他小張。

    也是自習的時候,我繪聲繪色的說,小張上課的時候老盯著女同學的胸脯,小張給女同學輔導的時候老摸女同學的手,小張……我一迴頭,看見小張站在我跟前,小眼睛在噴著憤怒的火焰。

    剛才叫我什麽?!他擰著我的耳朵把我拖到講台上,大聲說,當著全班同學的麵,把你剛才的稱唿,對我再說一遍!

    我摸著火燒火辣的耳朵,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叫道:校長!

    全班同學哄堂大笑。他也迷著眼睛,笑了起來。

    我終於逃過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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