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見過十四之後,懶懶的竟然病倒了,四阿哥為了朝廷的事,整日忙的焦頭爛額,恨不得一天當成兩天過,雖然每日都抽空來探望我,也均是匆匆的來匆匆的去;十七被皇上派去兩淮視察災情,臨行的時候特意帶走了養在我這兒的信鴿,隔幾日就有書信稍來,胤禮也寫著一手的好字,筆鋒剛勁、雄渾有力,我印象中康熙皇帝在書法方麵頗有造詣,時至今日我依然清晰的記得他曾跟我說:“朕自幼好臨池,每日寫千餘字,從無間斷。凡古名人之墨跡、石刻,無不細心臨摹,積今三十餘年,實亦性之所好。”老皇帝對皇子們的字也有嚴格的要求,原太子、皇三子、皇四子、皇七子、皇十三子和皇十四子等,都寫得一手好字。皇十七子胤禮,史載其“詩清秀,尤工畫,遠希董源,近接文徵明”。十七的書信有時是給我介紹沿途的風情民俗,有時是挖空心思的逗我開心,漸漸的身子逐漸好轉了。

    四月的傍晚,火紅的霞光鋪滿天空,我閑坐在小院的秋千上,漫無目的的蕩來蕩去。任憑思緒紛飛,這些日子心情一直不好,雖然我不願意承認,但是依然心明如鏡,我這三千愁思是源於十四。

    門什麽時候開的,人是什麽時候進來的,我都不知曉,紋兒的厲聲質問,生生的把我遊移的靈魂拽了迴來。

    “你找誰?怎麽不叫門就進來了?”紋兒的聲音裏滿是怒氣。

    我聞聲抬頭張望,這樣深邃的目光,這樣明暗交雜的神情,這樣俊逸不凡的氣度,也許是我終生難忘的……是他——昔日豪爽磊落的十四阿哥愛新覺羅胤礻題,今天威風八麵的大將軍王十四爺。斜對著我站著,不動也不說話,目光定格在我的臉上,他高大的身影在夕陽的餘輝映射下,仿佛是希臘神話中海神,散發著攝人心魄的魅力。

    這時紋兒已經從房間裏出來了,走到我們近前,看了看我,又看看十四,站了片刻,給我披了件衣服就轉身離開了,聰明如她,不用問但憑對望眼神中的流動的眼波,也猜到我們是相識的,而且關係匪淺。

    “十四爺,您走錯地方了吧”想到幾次和他的擦肩而過,不免有些憤憤不平。

    “我明天就要率軍駐守西寧了,臨走之前,想弄明白,你到底是誰?”十四的聲音冷冷的,好像冬日裏的寒冰一樣冰冷刺骨。

    “我是誰,好像不幹你的事兒,您搞錯了吧,這裏不是將軍王府,您就是身份再顯貴,也是私闖民宅,我隨時可以攆你出去”十四的語氣,讓我更加氣血難平,無名之火驟然竄起。

    “老四還真是下了功夫啊,連說話的語氣都絲毫不差”十四的一張俊臉,透著寒意。

    “你這話什麽意思啊,有話就直接說,別藏著、掖著的,不怕把你自己噎死,我還擔心受牽連呢”盛怒之下,沒有辦法用理智思考問題,隻想殺殺他的盛氣,把我這些日子的委屈發泄一下,根本無暇顧忌他的言外之意。

    “你說什麽?好大的膽子,今天我就幫四哥教訓教訓奴才……”說著,十四反手鉗製住我的臉,強迫著讓我正視他的目光,手上力度逐漸加大。

    “你最好馬上放開我,要不然我會讓你後悔一輩子”十四嘴角嘲諷的笑意,無以複加的激怒了我,我惡狠狠的說著。十四的舉動遠在我預想之外,模擬過無數次重逢的場麵,就是沒有想到會是今天這樣水火不容。我猜不到他下一步會幹什麽,暴打我一頓也不足為過,這不是倡導平等的二十一世紀,封建社會尊卑之分盛行,別說是皇親貴胄了,就是平民百姓也等級森嚴……思緒飛轉,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我必須想辦法想脫身,十四的性情我是了解的,剛硬、豪氣衝天……

    “我倒要看看你怎樣讓我後悔”十四的聲音依然冰冷。

    “嗬嗬,您貴為皇子大可以為所欲為,天下男子均寡義,一麵醉臥溫柔鄉,一麵又做出癡情態,不怕貽笑大方嗎?”我冷笑道。

    這時又進來一個侍衛打扮的軍兵,俯在十四耳邊低聲耳語了幾句,十四原本就不善的臉色,更加陰沉了。

    “給我仔細的搜,一個也不許放過”十四低沉的聲音,一字一句令我毛骨悚然。

    “你要幹什麽,愛新覺羅胤礻題你還是不是人,是我礙你的眼了,有什麽火你衝我發好了,為什麽要央及無辜……”我邊大聲吆喝邊試圖掙脫他的禁錮,如果我沒有判斷失誤,十四的用意是殺人滅口。現在隻有他和四阿哥是老皇帝身邊的寵兒,憑他的智慧,就算再失去理智,怎麽也不會給四阿哥留下把柄,讓他的宿敵有機可乘的。

    紋兒已經被他們連拖帶拽的拉到了院子裏,靈動的大眼睛寫滿驚恐,看樣子就等著十四點一點頭,可憐的紋兒就會永遠的閉嘴了。我一邊暗自慶幸隻有紋兒在家,一邊琢磨對策,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我都不會讓十四傷害到紋兒,即使是用我自己的生命做交換也在所不惜。畢竟我才是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天作孽,尤可為,自作孽,不可活!

    “紋兒,別怕,有我在沒事兒的”我一邊費力的側臉安慰紋兒,一邊用盡吃奶的力氣狠狠的踢向十四。十四壓根就沒想到我會動手,絲毫沒有防備,這一腳結結實實的踢在他的腳踝上,趁十四手勁一鬆,我掙脫開他的禁錮,撲到紋兒身邊,幾乎是同一時刻,我和紋兒的脖子上都被橫上了明晃晃的寶劍。

    “你……你不想活了”十四站著沒動,微蹙起眉頭低吼道。

    “十四爺,我們打個商量吧,你放了紋兒,我保證今天的事兒她不會泄漏半句,至於我,隨你怎麽著決不反悔;要不你就給我們倆來個痛快的;要是你執意要殺紋兒,我立馬咬舌自盡,讓你竹籃子打水——一場空”即使我不愛惜自己,我也必須為紋兒著想,她才十六歲,大好年華才剛剛開始,咬咬牙根,我努力的緩和態度。

    “你沒有資格跟我討價還價”看得出十四正在極力克製自己的怒氣,此時的話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的,讓人不寒而栗。

    “嗬嗬,你好像也沒有時間跟我們耗下去了,用不了多久四王爺的人就會趕來,到時候鹿死誰手就未曾可知了,為了個微不足道的小事兒,亂了自家陣腳,不值得吧;再說了一個死人對你來說沒有任何意義,你心中的疑問也就再也沒人能解開了……”我淡淡的語氣好像訴說別人的事,可軟硬兼施的話語卻足以讓十四震驚不已。

    “哈哈,老四的眼光不錯,爺對你越來越感興趣了,雖然我最忌諱受別人的威脅,但是今天除外,來人啊,把那丫頭帶迴大營好生伺候著”十四一掃臉上的陰穢,朗聲大笑後,吩咐手下的人帶走紋兒。

    安慰了紋兒幾句,眼睜睜的看著紋兒被帶走了,心裏那個氣啊,好你個老十四,你就算準了我不會棄紋兒於不顧,隻要紋兒在他手裏,我隻有惟命是從的份,半點不敢起刺。本來我是想使用緩兵之計,先解決眼前的問題再從長計議,哪裏想到反而讓十四鑽了空子,自己挖坑自己跳,現在隻有打掉了牙往肚子裏咽了。

    十四並沒有隨軍兵迴去,而是徑直進了屋子,大咧咧的坐在桌子邊,礙於紋兒在他手裏,我有氣也不能發,心不甘情不願的倒了杯櫻桃汁遞給他。十四盯著手中的杯子,半天沒說話,臉上閃過一絲不易捕捉的哀傷。

    “十四爺,您想怎麽樣,請快點言明吧”我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果汁,心跳也逐漸平穩了。說不害怕那是假的,倒不是擔心自己,憑著我對十四的了解,他在沒達到目的之前,是不會把我怎麽樣的。但是對紋兒就很難說了,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我是十四,也許我也會殺人滅口,不是我鐵石心腸,實在情非得以,此情此景殺了她才會把麻煩減到最少,想到這兒,不由的又是一身的冷汗。

    “老四叫你瀟兒”十四淡淡的說。

    “你說錯了,不是老四,你應該叫四哥,長幼有序的道理你總懂吧;也不是四哥叫我瀟兒,是我本就叫瀟兒、冷瀟兒”不能發火,總不能連情緒也不讓表達吧,我一字一句的說。

    “冷瀟兒、瀟兒……”十四喃喃自語,臉部緊繃的線條也變得柔和了許多。

    看著十四,心裏亂極了,忽然想起席慕容的一句詩,印記 不要因為也許會改變,就不肯說那句美麗的誓言,不要因為也許會分離,就不敢求一次傾心的相遇……十四你為什麽要如此對我,難道就是因為容顏的改變,難道瀟兒吸引你的也僅僅是傾國傾城的容貌,難道你所醉心也是那易逝的韶華,剛才的心情是憤怒和恐慌,現在則是悲哀,一種枯萎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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