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設宴自然是豪華奢侈,美酒佳肴數之不盡。我不停的張望,怎麽一直不見其他人來,難道這麽一大桌菜,就我們四個人,哪裏吃的完啊。康熙皇帝微笑著盯著我:“青衣,這都是你喜歡的菜式,嚐嚐看,味道怎麽樣?”看看這個,瞧瞧那個,這哪裏是菜啊,明明是難得的工藝品,讓人不忍心動手。“皇上,青衣舍不得吃,做的太精致了”看我一臉的崇拜,康熙皇帝和父汗哈哈大笑。“皇上,臣這個女兒讓臣寵壞了”接著轉向我“青兒,皇上叫你吃你就吃吧”皇家的美食,有些中看不中用,看起來美不勝收,吃起來味道讓人頗為失望,可能是期望越高失望越大吧。

    北京城熱鬧繁華,但過於浮躁;遠不及美麗開闊的草原處處透著靈動。皇上身邊的規矩出奇的多,不許這兒,不許那兒,沒過幾天,剛來的興奮勁兒就消失殆盡。忽然很想草原,很想蒙古包……皇上有很多事情與父汗商量,哈齊哥哥也要參予議政,皇上雖然準許我隨同出入禁宮,我卻不喜歡那美麗的園子,處身其中總會有莫名的傷感。一個人呆在驛館裏,更加無聊,索性跑出去溜溜。大街上人來人往,各色商品琳琅滿目,叫賣聲此起彼伏。我一身異族打扮,人群中尤為顯眼,引起不少人駐足觀望,來京的這些日子,我已經習慣了別人異樣的眼光,仍然若無其事的穿梭在人群裏。走著走著,看見前麵不遠處,四五個隨從打扮的人正在踢打一個身量未足的少年,少年蜷縮的身體隨著他們的拳腳左右翻滾,卻倔強的不肯求饒。經過的人要麽遠遠避開、要麽匆匆繞過,就是沒有人出聲製止。

    這還了得,仗著人多勢重欺負人,管閑事的脾氣一上來,父汗的叮囑就拋到九霄雲外了。我伸手拔出係在腰間的馬鞭,大踏步走上前,高喝:“住手,大青白日,你們五個打一個,算什麽英雄好漢”。也許他們萬萬沒想到,還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敢管他們的閑事。驟然停手,放開那少年,轉身麵對我,待看清說話的是一個無名小卒,立刻變了臉色,兇光必露。中間一個像是領頭的,皺著眉頭,麵上的肌肉一跳一跳,眼珠滴溜亂轉,上上下下仔細打量我。我哪有時間跟他對視,上前攙扶起少年,近了我才看清,這個少年不過十三、四歲,衣衫襤褸,卻一臉的正氣;渾身的淤傷,滿麵塵土,嘴角還滴著血,眼睛裏透著仇恨。我順手拿出絲帕遞給他“你沒事吧”,少年看了看我,猶豫了一下,沒有接絲帕,用衣袖擦了擦臉,低聲道:“我沒事,你快走吧,他們不好惹”。

    “好小子,敢管爺兒的事兒,今兒誰也別想走”

    少年臉漲得通紅了,緊握著拳頭,向前跨了一步朗聲道“一人做事一人當,跟這位爺沒關係”側臉示意我趕快走。我心裏暗自稱讚,好樣的,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氣魄,將來一定會有一番作為。他哪裏知道,我這兩天都要閑出毛病來了,好不容易碰上這個熱鬧,豈能輕易放過。我輕笑道:“是啊,今兒誰也別想走”,話音未落,我調轉身形,繞過少年,舉起馬鞭朝領頭的那個人打去。這兩年我和哈齊哥哥學過一些拳腳功夫,當然隻是些用來強身健體的花拳繡腿,談不上武功,但憑借手中這條特質的馬鞭,想在我手中討到便宜,也絕非易事。這五個人,都是身大力不虧的壯年漢子,一來沒想到我會這麽快動手,二來苦於手裏沒有家夥;馬鞭上下翻飛,他們隻有躲閃的份兒。正在酣戰之中,不知什麽時候冒出的一隊官兵,唿啦拉把我們圍在當中,為首的年輕軍官,高聲喝斥:“天子腳下,哪裏容的你們聚眾打架,還不趕快住手”。民不與官鬥,我急忙收住手中的馬鞭,跳到一旁。再看那五個人,不覺的“噗哧”笑出聲來。有的衣服破了,有的臉上掛了花,還有的辮子都散開了……

    年輕軍官傲慢的審視每個人,目光落在領頭的黑衣漢子身上,臉色一變,急忙翻身下馬,打了個千:“這不是十貝勒府的劉管事嗎,恕奴才眼拙,沒看到您”黑衣漢子用鼻子哼了一聲“我倒是誰呢,賈六啊,這兩個人敢砸貝勒爺的東西,還不趕快給我抓起來”年輕軍官點頭哈腰的連稱了好幾個是,轉身吩咐手下“把他們給我抓起來”變臉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官兵蜂擁而上,我用鞭子敲落欲抓我胳膊的手“拿開你的髒手,不用你們綁,到哪去,我跟你們走,不就成了”我正玩的興起,哪裏肯就此收手;事情鬧的越大肯定越好玩,我一個人要悶死了,這麽多人陪我一起玩,求之不得啊。看我一臉的喜氣,每個臉上都露出狐疑的表情,那少年也一臉驚愕的看著我。

    年輕軍官和黑衣漢子低聲商量了一會兒,高聲吩咐:“把這兩個擾亂京城治安的大膽刁民帶迴衙門”,也沒有再強迫捆綁我。可讓我出乎意料的是,沒有審訊,也沒有嚴刑逼供,直接就把我們投入了大牢。遺憾啊,不能見識京官是如何審案的,草原的地牢、水牢,我都呆過。可以坐坐京城的牢房也不錯,我正在打量這京城牢房的布局,就聽見撲通一聲,那少年跪倒在我麵前。我急忙伸手拉他起來“小兄弟,你這是幹什麽啊”少年眼中閃著淚光“爺,如果不是為了救我,您就不會被抓到這兒來,都是我連累了您”我笑了笑“小兄弟,千萬別這麽說,如果不是我打了那幾個打手,官兵也不會抓我們,說到連累,應該是我連累了你”我拉他並排坐在亂草上,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起來。原來少年名叫石磊,家裏原是這京城西北角開藥鋪的,雖不算富貴,也家境殷實,一家三口日子過得不錯。後來十貝勒看中了他的姐姐,強逼著要納為小妾,他姐姐是個烈性女子,寧死不從。十貝勒惱羞成怒,派人抄了鋪子,他姐姐受辱不過跳井自盡了,爹爹也被誣陷下了死牢。他氣不過上門講理,接下來的就是我看到的樣子了。

    “氣死我了,不是說這裏是天子腳下,律法嚴明嗎,怎麽由得他們為非作歹,還有沒有王法了”我感覺到心跳加快,血液沸騰。

    “爺,看您的裝扮,您是蒙古人,初來京城吧?王法?當官的說話就是王法,哪有老百姓講理的地方,更何況那十貝勒是皇帝的兒子,你沒看見剛才就一個貝勒府的奴才就可以使喚官兵”石磊忿忿不平的說。

    “石磊,你放心,我一定想辦法替你報仇”我打心眼裏喜歡這個孩子。“現在,我們得想辦法出去,你說的那個十貝勒心狠手辣,我們在這兒多呆一刻,就多一分危險”我站起身,透過欄杆,小聲喊:“牢頭、牢頭”。一個獄卒模樣的中年男子走過來,不耐煩的問:“嚷什麽、嚷什麽”我強壓住怒火,陪著笑“牢頭大哥,麻煩您幫我送個信兒,這有幾兩銀子給您打酒喝”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牢頭掂量掂量手裏的銀子,態度緩和多了。“你們是十貝勒府押的人,我可不敢給你們私通消息”說著,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牢頭大哥,我是蒙古哈齊王子的……的陪讀,就住在暢清園旁邊的驛館裏,跟十貝勒府的人發生了點兒小誤會,您行行好,幫我送個信兒,我家王子一定會重謝您的”我總不能告訴他我是蒙古格格吧。牢頭打量了我半天“看你一身富貴像,不像是說謊,實話跟你說,十貝勒怕是你主子也惹不起,我隻能關照你吃喝,口信是千真萬確傳不得的”無論我怎麽乞求,牢頭就是不答應幫忙。

    天色漸漸晚了,肚子餓的咕嚕嚕叫,想到父汗和哈齊哥哥找不到我,一定急的不得了,我暗自埋怨自己太任性。隻顧得自己玩,不考慮別人的感受,現在還要連累石磊,得趕緊想個注意出去才行。我低著頭,用草根在地上亂畫著,腦筋飛轉。“爺,你聽,有腳步聲、開門聲,是不是要提審我們了”石磊盯著牢門問。“審就審,還怕他們……”我猛然間抬頭“哈齊哥哥”哈齊看到我,緊張的表情頓時化做笑臉。“還不快放人”旁邊一位官員打扮的人吩咐牢頭。

    “哈齊哥哥,你怎麽知道我被關起來的”我環上哈齊的胳膊,忙不迭的問。“你在大街上跟人動手,鄂達就去尋我了”我撇了撇嘴“哥,你又讓人跟蹤我,不過這次還多虧他了”接著我又指了指裏麵的石磊“哈齊哥哥,我想帶他一塊走,成嗎”哈齊轉身對同行的官員說:“敏大人,人我一塊兒帶走了,迴頭我一定會親自登門向十貝勒爺道謝的”。官員滿臉陪笑“王子哪裏話,三公公親自關照了,您是萬歲爺的客,今兒的事,一場誤會,一場誤會……”。

    有權有身份就是不一樣,我剛才那麽低聲下氣的求牢頭,他連口信也不給我送。哈齊哥哥隻是簡單的幾句話就把我和石磊帶迴了驛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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