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勇敢公布幼兒園亂收費問題的事跡一下子傳開了,某五星幼兒園園長主動聯係她,邀請她到自己那兒去工作,說我們正需要你這樣有正義感的好老師。


    “這是真的嗎?您也是幼兒園的管理者,不但不排斥我這樣多嘴的,反而對我的行為大加讚賞?”


    “當然,”那位園長說,“如果貪圖一時的利益,教育機構便不會走得長久;如果連老師的人品都不過關,又怎麽培養得出祖國的棟梁?我的眼光夠準、夠遠,我的運氣也夠好,才能遇得見你這樣的好園丁。”


    小白涕淚橫流地握住這位姓裴的園長的手,雖然才是第一次見麵,卻有一種久違知己的感覺。


    於是,曆盡千辛的小白總算擁有了一份穩定、而且收入比較滿意的工作,她準備全力以赴投入其中,來報答裴園長的知遇之恩。


    巫山得到消息,也釋懷了。


    他原本以為,所有人都想追求更多、更好、更高,追求當第一,卻沒想到有人如此不爭和知足。


    如果這就是小白那女人要的,那就隨她去吧,隻要她開心就好。


    長期食欲不振、隻吃點兒白飯和蔬菜的巫山,忽然特別想吃煎餅,就是小白以前帶他去過的何爺爺那個小攤兒的煎餅。


    盡管上次吃了,身體出現激烈反應,他也還是想去試一試,哪怕隻是聞聞那個味道呢?


    而且他還想起,小白囑咐他要多多照顧何老爺子的生意。


    不知哪裏來了一股衝動,巫山叫上麻陽即刻同去。


    麻陽怔怔看著他問:“你在惦記一個人?”


    “沒有,朕隻是想念那個味道了而已。”


    也許,味道與某個人也是有聯係的吧。


    又是天色漸暗之時。


    狹窄的胡同,車子都停不進去,他們隻得把車停得老遠,然後步行進入胡同。


    對巫山來說,上一次感覺市井的味道如此陌生,這一次卻有種莫名的親切。


    巫山對方向有著天生的敏銳,隻要去過一次的地方,無論多麽繞,第二次找到也毫無難度。


    而麻陽的腦子飛快地轉著,琢磨待會兒要怎麽勸阻他別吃下去。


    雖然巫山的身體機能設置,會讓他自然排斥白飯和蔬菜以外的食物,但是架不住他在感情上因小白的緣故對煎餅產生親近。


    快要到何爺爺的攤時,忽然聽到前麵一陣破口大罵之聲,原來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正在鬧事。


    何爺爺顫巍巍一臉惶恐地躲在一旁,可憐兮兮地看著少年將自己剛做好的煎餅踩在腳下使勁碾,少年嘴裏還罵著難聽的字眼。


    “怎麽迴事?”


    麻陽上前一打聽,少年還來了個惡人先告狀。


    原來是少年之前強調煎餅裏不要香菜,但是何爺爺年紀大了記性差,最後還是習慣性地給他放了一把香菜碎。


    就這麽點兒小事,少年不依不饒。


    麻陽聞見他身上帶著一股濃重的酒精味兒,看來是醉酒鬧事。


    又覺得他眼熟,忽然想起閱覽愛家福利院卷宗尋找急需救助的孩子時,好像看到過他的資料,記得他,因為他好像是福利院裏年紀最大的孩子。


    麻陽低聲告訴巫山:“我認得這小子,他也是愛家福利院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叫陸歡。”


    巫山冷冷不發話。


    陸歡醉醺醺一個勁兒地宣稱自己有錢,有很多很多錢,不是因為這倆小錢兒才鬧事的,實在是老頭兒太不把自己放在眼裏。


    麻陽上去套他的話:“很多很多錢是多少呢?”


    “10萬,不少了吧?不過,現在已經沒,沒有了。”


    16歲的少年,頂多在上學之餘打個工,哪來那麽多錢呢?又花到哪裏去了呢?


    麻陽警覺起來。


    陸歡本來不是個愛說話的孩子,但喝醉了就變成話癆,絮絮叨叨說個沒完,一不留神把實話禿嚕了。


    原來他昨晚趁馮院長忘了鎖辦公室門,偷了巫山讚助經費裏鎖在院長辦公室的一部分現金,今天曠課出來花天酒地揮霍。


    白天自己吃了頓大餐,跑遊戲廳玩了遊戲,然後用網上買的假id去了賭場,結果手氣不佳,10萬輸光了9萬9,最後肚子餓了,剩一點跑來買煎餅,心情不好所以在這裏醉酒撒潑,拿老人家出氣。


    巫山知道真相以後氣不打一處來,又好久沒跟人打架了,當時就揍了陸歡一頓,不過看他還是個孩子,手下留了情,而且避開了他的臉和要害處。


    陸歡本來也是血氣方剛的小夥子一枚,但一來喝了酒力不從心,二來他還算結實的身板兒在巫山麵前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麻陽也覺得這孩子該揍,而且知道巫山有分寸,就沒攔著。


    巫山揍完之後,薅著陸歡的脖領子問:“你丫知錯了麽?”


    陸歡齜牙咧嘴:“知什麽錯,你們是誰?”


    夜色朦朧,陸歡把自己的底兒交代了,可到現在還不知道對方什麽來路。


    “朕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巫山是也。朕捐助你們福利院的錢,是給有病有殘疾的小孩治病上學用的,不是給你丫花天酒地用的,這就是朕今天你挨揍的原因,明白了麽?”


    陸歡一聽巫山的名字,如雷貫耳啊,瞬間酒醒了一半:“明白,明白!”


    “明白趕快滾,迴去跟你們院長承認錯誤,限你2年之內把這筆錢還上,清楚了麽?”


    “清楚,清楚!”


    以陸歡的年齡,正常情況下2年內還清10萬,需要在課餘很努力地打工才行。


    陸歡捂著主要被揍的位置——屁股蛋子——連滾帶爬逃走了。


    何爺爺戰戰兢兢站在旁邊,表情完全像個受了驚嚇的孩子。


    人說老小孩老小孩,人老了就跟小孩一樣了。


    他耳朵不好使,聽了半天也沒聽明白怎麽迴事,記性也不好,完全不記得麵前這個大個子曾經和小白一起來過,隻看到大個子揍人,他還挺擔心把那孩子揍壞了。


    巫山撣了撣手,整了整多了幾條褶子的襯衫走上前去:“老爺子,來兩個煎餅。”


    “不做!因為你們不是好人。”


    “哦?怎麽講?”


    老爺子還挺硬氣:“半大的孩子你也打,你能是好人麽?”


    麻陽過去解釋了半天,說認識那少年,他犯了錯,他們是在幫他家長教育他,老爺子這才不生氣了,磨磨蹭蹭開始做煎餅。


    巫山嗅了嗅那個味道,果然和第一次聞到的一樣香,隻是小白不在身邊了。


    麻陽擔心地低聲提醒他:“你能吃嗎,別又出什麽幺蛾子。”


    巫山接過兩個煎餅想了想,其實也是身體的自然抗拒,最後都遞給了麻陽:“算了,還是都給你吧。”


    然後掏出錢包,從裏麵隨意抓出一把票子放在收錢的小盒子裏。


    正在收拾東西的何爺爺沒看到。


    麻陽毫不客氣,兩個都拿過來開吃,一口都不給巫山留,因為知道他最好別吃。


    他倆走出很遠了,老眼昏花的何爺爺開始收攤,這才發現收錢的盒子裏今天破天荒鼓鼓囊囊塞滿了錢。


    他費力地掏出來數了半天也數不清,隻道每張都是10塊的票子。


    這時,小胡同裏出來倒尿盆的一個鄰居看見了:“何老爺子,今天生意不錯啊!掙了多少?”


    “不知道哇,你過來幫我數數?”


    “好嘞!”


    於是鄰居用剛倒完尿盆的手幫忙點了一下,嚇了老大一跳:“何老爺子,你今天不是去搶銀行了吧?這都是一張一百的,一共有,有,有,足足一萬多啊,額的娘啊!”


    “啊?不能吧?”


    何爺爺絞盡腦汁想了半天,也想不出這些錢是怎麽來的,不過老人家不但沒開心,反而開始擔驚受怕,因為怕攤上事兒。


    巫山可想不到這些。


    像巫山這種走到哪兒都可以刷臉的人,平時連信用卡都隻帶一張全能白金卡,更別說帶那麽多現金了,他今天是特地多裝了些在身上。


    巫山對麻陽說:“交給你個事兒,以後每月來幾次,給這老爺子錢盒裏塞個三五千。”


    麻陽吃了一驚:“有原因嗎?”


    巫山仰頭欣賞著月亮說:“沒什麽,就是小白交代過,讓照顧照顧老頭兒生意。”


    說完吹著口哨,步履輕鬆地向前走了,留下在原地目瞪口呆的麻陽。


    除了小白,這世上還有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給巫山“交代”工作啊!


    麻陽明白,如今的巫山,認知已經高度發展,對感情這東西有了深刻的認識。很明顯,在現在的巫山心中,小白占有了極其重要的位置。


    若是對從前那個巫山,麻陽一定會送上祝福,因為他也覺得小白是個好姑娘。但現在,唯有千方百計阻止......


    於是他說:“一個小丫頭說的話,何必那麽放在心上?她又不是你什麽人,況且和你身份也不匹配呀。”


    “朕從來就不知道,身份是個什麽狗屁玩意兒。隻要人品好,有緣分,看得順眼就行。”


    “這麽說,小白你看得順眼,你喜歡她?”


    這問題很犀利,巫山迴答得也毫不含糊:“現在是。”


    麻陽心一沉,試探著拋出最大的疑問:“你喜歡她為什麽不直接告訴她,而是在背後幫她幹這幹那?這不是你一貫的風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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