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大話,竟吹出一個漂亮的媳婦來……

    前麵提到二炮,卻沒得空兒介紹。二炮在凡人鎮也算得上是個人物,但他的“名聲”不像劉小辮來得那樣光彩,而是因為說大話“吹出來”的。在凡人鎮,誰要是偶爾不注意說了大話 ,別人就會說他是“二炮嘴”。二炮的嘴上功夫可謂是家傳之寶,子承父業。二炮的父親人稱大炮。大炮這些年歲數大了,每天也隻能在鎮頭上和老頭孩子們吹吹大話打發日子。大炮當年是專給縣城裏的財主趕馬車的,趕車的技術算得上一個“車把勢”,但那技術讓他自己一噴,噴得就沒有天邊兒了。你聽聽,他說當年給財主趕馬車,有次半路上遇到土匪,趕著馬車那個跑呀,馬車簡直就像飛的一樣,一口氣跑了三十多裏地,跑到了家,才發現車軲轆不知什麽時候跑掉了一個,馬車竟然還能平穩地跑到了家。

    聽三公說,二炮的媽就是被大炮用嘴給“吹”來的。那年,大炮趕著馬車為財主收皮貨,一個山姑很羨慕他手中牽著的那匹棗紅色的纓彪馬,賴在他高大的馬車上不下來,要拉一拉他手中的馬韁繩。大炮看這姑娘有幾分姿色,便想把她騙出山去,做自己的老婆,就誇口說自己的家中多麽多麽富有,整天是吃香的,喝辣的,並且院中有七百大樹,四十一麵井。這些對在窮山溝裏長大,經常缺吃少穿,連吃水也得跑老遠去肩挑背馱的山姑來說,確實充滿了誘惑力。山姑便一門心思地想跟了這位大哥到山外麵去看世界,見世麵,吃香的,喝辣的,於是就偷偷地搭上了大炮的馬車出了山。一路上還想著“七百大樹”、“四十一麵井”,這位大哥的院子該有多大啊!

    山外麵,一路上一望無際的綠色田野,還真讓山姑吃驚和著迷,看慣了山溝溝裏一塊塊簸箕大的地麵的山姑,眼前的景象對她來說顯得極不真實。激動得不知所措的山姑,早已興奮得躺在了大炮的懷中。及至到了家中,山姑才知道大炮不過是給一財主家趕馬車的,那所謂的“七百大樹”和“四十一麵井”,也隻不過是財主院子裏的七棵大柏樹和井口用四塊青石板圍成的一麵吃水井而已,隻是大炮故意用“百”與“柏”及“十”與“石”相諧騙她出山罷了。雖說是受了騙,但山外麵的一切比自己待的那個窮山溝不知強了多少倍,如今已生米做成熟飯,山姑也就一心一意地跟了大炮成了夫妻,生活倒也過得安逸。

    大炮這天又在鎮頭跟幾個老人們吹牛,他先說咱們都活了一輩子了,誰能說出天底下最大的人能有多高?大夥都搖搖頭說不知道。其中一個想了想說,應該有丈二那麽高吧!大炮問他說這話有何根據,那位老人說:“大家不是都經常說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嘛?這輩子再沒聽說有比丈二和尚更高的人了。”不料大炮聽了卻連連搖頭說:“不對,不對,最高的人應該是頭頂著天,腳踩著地。你沒有聽到有‘頂天立地的好漢’一說嗎?”一幫老頭聽後諾諾連聲,都說大炮說的是。

    偏巧這天三公也在場。三公在麵前的一塊小石頭上磕了磕煙袋鍋兒,咳了一聲說:“要我說呀,你說的也不算高。我給你們說個大人吧,那人他那個高啊,光他那張嘴,就上嘴唇頂著天,下嘴唇挨著地。”

    三公的這一說,可把大炮說急了。大炮爭辯說:“你那人光長個嘴,他的臉和身子呢?”

    三公看了一眼大炮,不慌不忙地說:“那人沒長臉和身子,光長了一張吹牛的大嘴!”

    大家都聽出三公的話裏有話,所以都禁不住笑了起來。在凡人鎮,也隻有三公能和大炮開這樣的玩笑,換了別人,大炮準跟他急。在大炮看來,三公罵自己就像一個當家長的罵自家的孩子一樣,不算個啥。因為三公在凡人鎮是個德高望重的長者,人人都很尊敬他。他要能罵你兩句,這說明三公還能看得起你,至少在三公眼裏,你還算是凡人鎮的人。反正挨三公的罵也不是頭一次,所以大炮也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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