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我跟娜瀟兒迴了學校,同學們見我鼻青臉腫衣服破爛,就叫了老師,我將情況跟老師說了後,老師叫我去醫務室。


    娜瀟兒陪著我去了醫務室,醫務室裏的醫生給我處理傷口,還問我怎麽迴事,我又重複的將事情告訴了醫生。


    醫生說我傻,說我平時這麽聰明,現在遇到這種事情怎麽這麽魯莽。


    其實醫生說得對!


    被人勒索時,乖乖的教出錢財才是正確的做法,畢竟錢沒了可以再賺,但小命沒了就什麽都沒了。


    即便我知道如此,也不願將錢交給那些遊手好閑的人,他們爛命一條,我也是爛命一條,想要我的錢,除非先殺了我。


    我窮怕了!哪怕是死,也不可能將錢交給勒索我的人。


    醫生幫我包紮好傷口後,娜瀟兒陪在我的身邊,問我疼不疼,我說沒事。


    她說:“要不以後我們還是坐計程車吧!走路又累,還危險。”


    我想了想,如果是我的生命受到威脅的話,這還不要緊,要是娜瀟兒出了什麽事,我得怎麽向爸媽交代,這麽想著,我還是點頭答應了:“坐車就坐車吧!你的安全最重要。”


    我話音一落,她就白了我一眼,不屑道:“你看你都被人打成什麽樣了?還你的安全最重要,我都不知道你在想什麽!”


    我聳肩道:“擔心你唄!你是爸媽的親生女兒,而我則是養子,我怎麽樣無所謂,隻要你不出事就好。”


    實際上,我這完全是為了她著想,自從她跟我做了同桌後,成績從原來的不及格,一路飆升到八九十分左右沒問題。


    當然,我的全級第一全班第一是不可能被她搶走的,科科滿分是我的目標,九十九分是我的遺憾。


    娜瀟兒笑道:“健兒,別傻了!爸媽這麽喜歡你!你出了事,他們不擔心死才怪。”


    娜瀟兒見我對她這麽好,內心也是有幾分中意我,對待我的態度也好了不少,我對她的好並不是沒有理由的!


    我吃穿住行都要靠她爸媽,怎麽可能不對她好?


    說來也是怪。


    每當娜瀟兒笑,我就可以從她的眼神中看到另外一個世界。


    不知道是錯覺還是多慮了!


    八成又是我無厘頭的胡思亂想。


    每到換座位的時候,班主任就會安排將一些成績差的同學跟一些成績好的同學一起坐!


    第四節課下課,班主任給同學們換完座位後,坐在後排的安樂美突然舉手了,老師點名問:“安樂美,你有什麽事嗎?”


    安樂美說:“老師!快到小學升初中考試了,我成績這麽差,我不想跟豬小白坐,我想跟娜健兒坐,娜瀟兒成績這麽好,跟娜健兒坐了這麽多年同桌了,是時候該換換了。”


    同學們都看著班主任,班主任感到頗有壓力,班主任心想,反正娜健兒跟娜瀟兒住在一起,不怕娜瀟兒成績差到哪裏去,於是就答應了安樂美。


    之後,我就跟安樂美坐在了一起,而娜瀟兒則是跟豬小白坐在了一起。


    起初娜瀟兒是不同意的,但在班主任的強行嗬斥下,她不得不同意。


    迴了家,吃過飯,娜瀟兒把我拉到了廁所裏,兇狠狠的質疑我道:“你是不是喜歡安樂美?”


    一聽這話,我當場就蒙了,反問道:“你哪隻眼睛見我喜歡她了?”


    娜瀟兒的思維是,安樂美跟我表過白,就以為我也喜歡安樂美,實際上,我對班裏任何一個女生都不感興趣。


    娜瀟兒如狼似虎的眼神直勾勾的盯著我,兇道:“安樂美跟你坐在了一起,我怎麽辦?你是不是不管我了?”


    我搖頭道:“沒有不管你啊!我一直都很在乎你!你爸媽這麽養著我,我怎麽可能不管你!”


    我不知道說錯了什麽!


    下一秒,她直接一大耳刮子抽了上來,甩在了我的臉上,罵道:“草妮馬!娜健兒!你是不是因為爸媽才對我好!?如果沒有了爸媽,你是不是不管我了?”


    按邏輯來說,如果她爸媽不養我,我也沒必要管她,她說的一點也沒錯,如果不是她爸媽養我,我可以鳥都不鳥她。


    我被她打了一個耳光,頓然火冒三丈,硬是點頭說:“是啊!如果沒有了爸媽,我肯定不管你,就是因為你爸媽養我的原因,我才關照你!”


    說完,她又一個耳光打了過來,“娜健兒你就是條狗!”


    我伸手擋下,甩開了她的手,罵了句:神斤病啊!


    她沒說什麽!氣嘟嘟的就離開了。


    她覺得,我是喜歡她,才對她好。


    實際上,並不是這樣的,是爸媽養我的原因,我才對她好,如果不是他們一家走進了我的世界,我也不可能花不必要的心思理睬娜瀟兒。


    像她這麽刁蠻的千金大小姐,誰伺候的來啊!?我是窮,但不是奴隸,我的責任是教她學習,使她成績變好,而不是一味的對她好。


    我們吵完架後,她就跑到客廳摔家具,爸媽問我什麽情況,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告訴了爸媽。


    爸媽罵她無理取鬧,說一點小事就鬧成這樣,以後肯定是個沒出息的家夥。


    娜瀟兒本就生氣,再被爸媽這麽一罵,更是火上澆油。


    娜瀟兒跟爸媽對罵,有多狠罵多狠。


    爸媽氣得想動手打她,我忙攔住了爸媽。


    在我的再三勸說下,娜瀟兒才止住了吵鬧,轉身氣嘟嘟的迴了房間。


    爸媽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向我抱怨道:“怎麽會有這樣的女孩子?跟個畜生一樣,那些髒話都是跟誰學的?好的不學學壞的!真是王八蛋。”


    我苦笑,心想還不是跟你們學的!俗話說得好,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們都髒話連篇,娜瀟兒怎麽可能不會罵髒話。


    即便是這麽想,但我沒說出來,而是說起了好話,說娜瀟兒的優點,還說娜瀟兒的特長。


    總之是安慰了爸媽很久,爸媽才消氣。


    等爸媽消氣後,我迴了房間。


    迴到房間時,愣是發現,娜瀟兒不在房間。


    我到處找,在爸媽的房間內找到了她,可見她如同大鬧天宮般,將爸媽的房間攪得一塌塗地。


    書桌被掀翻,化妝台上的化妝品全被推倒,被子枕頭攤在地上,衣櫃裏的衣服全被甩了出來,娜瀟兒拿著水果刀,在牆壁上亂砍亂畫,發泄著方才父母罵她的話。


    之後,爸媽聽見動靜,跑來了房間看,娜爸發現自己桌子上的筆記本電腦被她摔壞了後,氣得咬牙切齒。


    那個筆記本電腦裏有娜爸公司的所有數據,這會兒被娜瀟兒砸了,娜爸不生氣才怪。


    娜爸氣唿唿的走上去,一把奪過了娜瀟兒手裏的刀,二話沒說,狠狠的甩了她一個耳光,緊接著一腳將人踹翻在地,大罵:“我怎麽會生的你個孬種!你以為你是個什麽東西,你就是老子生的畜生,它媽的老子殺了你!”


    說著娜爸舉刀就要去砍她,站在門口的我傻眼了,當下衝上去,死死的抓住了娜爸的手,護在了娜瀟兒的麵前,勸道:“叔叔,冷靜點,有話好好說。”


    娜爸是真的生氣了,想不到自己平常用的辦公電腦會被她砸了,沒了電腦,公司裏的數據又要重做,會非常麻煩,所以,娜爸真的真的生氣了。


    娜爸是真的想捅死她,我死死的抱住了娜爸的手,一個不小心,胳膊被割了一刀,緊接著我就被娜爸摔了出去。


    娜媽見了,也沒傻站著,趕緊跑了上來,從娜爸身後抱住了他。


    當下我也沒想太多,胳膊留著血,非常麻,衝上去,拉起倒在地上的娜瀟兒轉身就跑。


    我拉著她跑迴了房間後,將門反鎖,我靠坐在門邊,手臂上留著鮮血,沾濕了校服,我很痛,滿頭大汗。


    娜瀟兒則是縮在床上,蓋在了被子裏,哇哇大哭。


    一麵哭還一麵抱怨:“嗚嗚嗚,他個狗東西,居然打我!他個王八蛋,居然想殺了我,嗚嗚嗚。”


    我沒有說話,我手臂很痛,我脫去上衣,在房間裏找到了醫療箱,給自己的傷口消了炎後,用紗布包紮了一下。


    直到我包紮好傷口,娜瀟兒才想起我被砍了一刀的事情,忙掀開被子,問我有沒有事,我搖頭說沒事。


    我現在一身血跡,她看著我,內心感到前所未有的內疚,眼神中閃爍著不甘的淚光。


    不久,房門狠狠的被娜爸踹響,動靜很大,嚇了我倆一跳,但聽娜爸在門外怒叫道:“該死的臭嗶東西,你它媽給我出來,看老子不砍死你!”


    “你以為你是個什麽東西?賤胚子,大不了老子再生一個,草你麻痹,敢摔老子的電腦,你真的有種啊!”


    “你敢不敢出來,不用你餓死了,老子現在就捅死你!老子不需要你這樣的賤胚子,它媽一點都不懂事,要來幹基巴錘子。”


    罵著,娜爸一腳將房門踹開,可見用了非常大的力氣,娜爸拿著刀,一臉兇神惡煞的走上來就要捅娜瀟兒。


    娜爸是真的生氣了,比起女兒,顯然公司比較重要。


    我的胳膊很痛,吃了一刀,見娜爸要捅娜瀟兒,我忙上去拉住了他,勸道:“叔叔,您別這樣,我們有話好好說,您千萬別這樣。”


    “去你麻痹的狗崽子!”娜爸一把將我摔開,我狠狠的撞在了書桌的側麵。


    娜瀟兒被嚇哭了,一骨碌跳下了床,轉身就想溜,娜爸氣洶洶的拿著刀,上去抓住了娜瀟兒的胳膊,二話沒說舉刀就要捅。


    娜瀟兒被嚇得臉色慘白,哭著喊:“健兒救我!”


    看著她求救,我也沒顧這麽多,發著狠,一咬牙一跺腳,起身飛撲上去,抱住了娜爸的大腿,直接在他的腿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娜爸哎的一聲慘叫,放開了娜瀟兒,娜瀟兒撒腿就跑,我見她跑了,內心鬆了一口氣。


    但下一秒,隻感覺一把鋒利的刀子直接插進了我的心口,我猛的感覺岔氣。


    娜爸將刀子拔了出來,我全身撕心裂肺的劇痛,心口猛的噴血,一陣難以唿吸的感覺衝上我的冠頂。


    不久,我便昏迷了過去。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正躺在醫院的病床裏,心口處包著一層又一層的紗布。


    我模模糊糊的看了看牆壁上的掛鍾,是早上八點。


    我躺了一個早上,拚命的迴想起之前發生的事,娜爸要捅死娜瀟兒,而我卻替她挨了一刀。


    直到中午,娜瀟兒來看我時,我才得知情況,在我被刀捅到心髒的時候,心髒就壞掉了,後來斷了氣。


    娜媽把我送去了醫院,醫生們給我做了緊急的心髒修複手術。


    雖說是修複,但實際上卻是割掉我原本的心髒,換一個其他人的心髒。


    娜瀟兒是穿著初中的校服來見我的,在事發過後,我昏迷了半年,娜瀟兒參加了小升初的考試,上了初中,然而,我卻在沉睡中度過了這昏迷的半年。


    半年不見,娜瀟兒的頭發長了不少,整個人的氣質更是成熟了很多。


    她說,沒我的日子,每天都很煎熬,每天都很自責,她向我道歉,征求我的原諒。


    我當然是無條件的原諒了她。


    “健兒,真是很抱歉,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搞成這樣。”她的語氣很誠懇,筆直的站在床頭,看我的眼神非常慚愧。


    我搖頭,微微一笑:“別擔心,我沒事,爛命一條,不值一提。”


    她走上來,輕輕的撫摸我的臉頰,我可以感受到她手掌的溫度,或者說,是我的臉太冷太蒼白了,她墮下淚來,無奈的看著我,嘴唇微微顫抖,想要說些什麽,卻又說不出口。


    猶豫了半晌,她還是開口了,“健兒,半年了!你終於醒了,如果你再也醒不來,我也不活了。”


    我歎了口氣,閉上了眼睛,迴憶起被娜爸捅的那一幕,就如同昨天發生過的一樣,印象深刻,記憶猶新。


    然而,實際上,距離事發情況卻已過了將近大半年,在我而言,就好像昨天發生過的事情一樣。


    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


    盡管我在爸媽麵前如何說娜瀟兒的好,爸媽不但沒有喜歡她,反而還越來越討厭她,也不知道是什麽奇怪的現象。


    此時此刻,我沒有說話,默默的感慨,能保住一條小命,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我思考了一下,她上了初中,而我卻沒有參加小升初的考試,接下來該怎麽辦?


    我想了很多事情。


    直到爸媽趕到醫院,爸媽告訴我,等我出院後,會安排我上學,娜爸對自己的行為表示非常歉意,說當時是一時氣頭,才會做出這麽傷害我的事。


    對於娜爸用刀捅我的行為,我沒有生氣,選擇了原諒他,因為我記仇也於事無補,如果不選擇原諒他,那誰來養我?


    沒有他,我就是個在街邊撿垃圾的小窮鬼。


    半個月後,我的身體康複了。


    我出了院,上了初中。


    被娜爸托關係分配到了初一二十班。


    這所初中很大,有三個年級,初一初二初三。


    每個年級有二十個班,每個班大概有五六十個人。


    一班、二班、三班,是尖子班,越靠後的班級越差。


    也就是說,娜瀟兒被分配到了初一最差的班裏。


    而我要照顧娜瀟兒的學習,所以被娜爸托人安排跟娜瀟兒一個班。


    說到底,就是娜瀟兒成績太差,考不上好的班級,隻能進差班,娜爸靠關係也無法將娜瀟兒弄進尖子班,畢竟尖子班的富二代也很多。


    所以,娜爸才托人將我送去初一最差的班,幫助娜瀟兒學習。


    關於這件事情,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娜爸根本不在乎我,他隻是純屬的欣賞我,利用我,他在乎的人,歸根到底還是他的親生女兒。


    我在他的眼裏,完全就是他女兒的陪讀,說得好聽點可以叫我幹兒子,說得不好聽,我就是他買迴來的狗。


    由於我跟娜瀟兒的個子都很高,隻能坐最後麵。


    娜爸在學校的附近租了個小房子,說要我跟娜瀟兒住在一起,像以前一樣,跟娜瀟兒同床共枕,要我監督娜瀟兒的生活方式,以及學習。


    當然,我沒有選擇,總不可能說不答應吧?如果不答應的話,我能怎麽辦?一個心髒做過手術的殘疾人,又要在大街上撿垃圾?


    雖然我還小,但真心活累了。


    我得對我自己負責,我還是個人,得活下去,麵對不情願的事情,我也隻能低頭屈服,並且妥協接受。


    剛插班進去的那幾天,同學們見我消瘦,於是給我取了個外號,叫:瘦狗。


    後來叫著叫著,就叫成了:傻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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