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周小白迴到家中,走到前廳,剛坐下來喝了一口茶,身旁的仆人周桐就說話了:“老爺,方才聽太夫人說固川王派了一個使者過來,邀老爺去王府坐坐。”


    雖然是意料之內的事情,周小白還是有些不爽,畢竟來的太快了,這才隔了一天而已,看來李代木殺了倉牟的事情怕是要有耽擱。


    想了一下,周小寶問周桐道:“說了具體時間沒有?”


    周桐道:“說了,就是今晚,王爺說要請老爺去吃飯。”


    周小白暗道一聲不好,催促的這麽急,看來固川王一定是很不高興。沒柰何,隻能站起身來去了後房,讓香草給自己換了一身常服,又叫周桐備了馬匹,吩咐王力、趙赫二人跟隨自己一起前去。


    他特意留下了李代木,並未帶著一起去,這也是怕李代木被王爺責罰。


    到了固川王的府邸,天色已到傍晚,周小白走下了車,看了一眼街邊火紅色的雲彩,又見到幾隻飛鳥嘰嘰喳喳向著城外飛去,便隨意吟道:“落霞紅添嬌,倦鳥晚飛巢,不知今日事,何如昨日好。”說完,歎了口氣,走進了固川王府的大門。


    剛進大門,固川王蘇孝犁便拍著手走過來笑道:“好詩,好詩啊。不過小白,你馬上就要做我的女婿,到本王這裏來吃飯,何必長籲短歎?”


    周小白行了一禮,迴答說:“王爺何必笑我,想來王爺這次請我吃飯,應是為了李代木殺倉牟的事情。我自知王爺要問罪,故有此歎。”


    固川王蘇孝犁哈哈一笑,也不迴答,隻是拍了拍周小白的肩膀,將他引進屋中。


    這處地方,乃是王府的前廳,正中間擺著一張大的圓桌,乃是嶺南運來的紅木所製,前廳內多有盆栽的植物,看上去青翠欲滴、嬌嫩可人,讓人頓覺神氣清爽。桌上已擺放了許多精致的菜肴,這些菜尋常更是吃不到的,還有一尊龍泉窯的瓷器做的酒壺,安安靜靜的擺放在桌上。


    等周小白坐下,蘇孝犁便讓人請來了蘇淩,又吩咐家童給小白斟上好酒,自己也倒滿了道:“本王這次請你來,有兩件事,這第一件本王便要感謝你一番。”說完,將杯中酒一幹而淨。


    這是什麽意思?周小白以為自己聽錯了。


    蘇淩卻是笑道:“周郎,爹爹此番請你來,也是為了倉牟的事情。”


    蘇孝犁道:“想那倉牟,也有幾分本事,所以被本王聘為劍師,專門教導我府上護衛的武功。一個月前,他忽然失蹤了,本王便派人四處查探,發現他死在城外的黃樹林中。”


    周小白道:“不錯,昨日郡主來看我,遇到一個劍客,叫做李代木,正是他殺了倉牟。”


    蘇孝犁道:“此事我已聽郡主跟本王說過了,殺的好!”


    不待周小白發問,蘇孝犁又道:“本王之所以派人四下查探,並非是為了倉牟,而是因他偷走了本王的一柄桃木劍。此劍原是祖上傳下來的,乃是我府上鎮宅的利器。”


    說到這裏蘇孝犁道:“如今這柄桃木劍應該在李代木的手上,不知可否讓他歸還給我?”


    蘇淩也道:“周郎,爹爹之前要找倉牟,就是為了那柄桃木劍,王府的護衛不知究竟,還以為是為了尋找殺死倉牟的人,這才有了個誤會。”


    蘇孝犁笑道:“正是如此。好了,小白,不知李代木是否跟你一同來了?若是來了,可否將劍還給本王?”


    周小白道:“他並未隨我來,待我迴去問問他,若是桃木劍真的在他手上,我自當讓其奉還。”


    蘇孝犁笑著點了點頭,便不再提此事。


    待吃完了飯,周小白本想就此離開,誰知又被固川王請到了書房裏,蘇淩也是一同跟了進來。


    蘇孝犁看著蘇淩,微微一笑:“兒啊,此處並無外人,何不告訴你那未來的駿馬,今日本王接到的旨意?”


    蘇淩聽了這話,頓時嬌羞道:“爹爹,這如何能讓女兒來說?”


    蘇孝犁哈哈一笑道:“小白,今日本王請你來,這第二件事,就是還有一樁喜訊要告訴你。”


    周小白心裏有數,卻明知故問道:“不知喜從何來?”這也是謙辭的意思。


    蘇孝犁道:“今日太皇太後下了旨意,已定下來你跟郡主的婚事,這不是大喜事麽?”


    周小白心裏已然有了些準備,卻還是是感覺來的有些突然,想到自己在這世界竟然就要娶妻,不禁有些百感交集。


    蘇孝犁看了看周小白的樣子,奇怪道:“怎麽,你看上去似乎並不高興啊?”言語之中已有些責怪的意思。


    蘇淩也是抬起頭來,看向了周小白。


    周小白慌亂道:“不想來的這麽快,這……這可是大喜事啊。”


    蘇孝犁指著周小白,笑著問蘇淩道:“你看看你這駿馬,今日已然有些失態了,恩,也怪不得他,畢竟這可是天大的喜事。”


    蘇淩小聲道:“爹爹,周郎一向穩重,他這是被你嚇到了。”


    蘇孝犁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他平日裏一向衣冠禽獸(此處無貶義),為官三年禮儀也算學的不錯,倒是你尚未嫁入周家,就幫你那駿馬說起話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蘇淩聞言,麵含緋色,微微道:“周郎,太皇太後已經下旨,四日之後要你跟我二人入宮謝恩。明日旨意怕是就會傳到你家去了。”


    周小白聽了,忙道:“可否要準備一些什麽?”


    蘇淩道:“哪裏需要準備東西,此次召你入宮,應是要賜給你爵位的。”


    原來,周小白現在爵位才是承德郎,也就是一個正六品的文官散階,這次要與郡主成婚,理應要加爵才能符合蘇淩郡主的身份。


    周小白好奇道:“不知道是要加封我什麽官爵?”


    蘇淩聽了,笑道:“我是郡主的身份,按照祖製,那麽我的夫君理應是亞中大夫,乃是朝廷從三品的爵位。”


    周小白聞言愣住了:我靠,一下次升級這麽多?難怪那麽多人都要搶著做當駙馬、駿馬的官職。


    蘇淩又道:“隻是對你而言,這也並非是什麽好事,這也是我一直擔心的地方。”


    周小白聞言一愣。


    蘇孝犁卻是皺眉道:“我兒何得胡言亂語?”


    蘇淩卻是搖頭道:“爹爹,既然周郎將是我的夫婿,有些事情如何能瞞著他?”


    蘇孝犁道:“不要你多言,本王這裏自有計較。”


    說完,蘇孝犁對周小白道:“你且迴去吧,明日太皇太後來了旨意,一切都會分明。”


    周小白看到蘇淩似乎是有話要說,雖然心有困惑,無奈當著蘇孝犁的麵也不好直問,隻能殃殃而去。


    迴到家中,周小白找到李代木,問起倉牟桃木劍的事情,李代木道:“那柄桃木劍倒是在我這裏,原來是王爺的家傳之物,既然是王爺的東西,自當奉還。”說罷迴房取了那柄桃木劍出來,遞給了周小白。


    周小白接過來一看:這柄桃木劍渾身上下赤色如血,質地頗為堅硬,一看就知道並非是一般的東西。


    周小白看到李代木的神情似乎有些落寞,便勸解道:“怎麽,莫非是舍不得?”


    李代木道:“大丈夫為人處世,如何能貪圖他人的財貨?當時我見這柄劍頗能驅魔降妖,便收在身邊,今日得知物有其主,如何能不奉還?”


    周小白道:“你能這般想,倒是個光明磊落的漢子。”


    李代木道:“我輩劍客,如何能做那些齷齪的勾當?何況師父說過: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師父是個和尚。”周小白打斷道:“既是如此,你聽我一句勸,將那皮毛做一個暖領,冬天戴在身上,這也是苦兒姑娘的心願。”


    李代木歎了口氣:“丈夫做事,如何能欠他人?隻怕此生也無法報答苦兒對我的情意了。”


    周小白道:“你怎生知道沒有來世?興許苦兒姑娘已脫得畜生道,轉世為人了呢?”


    李代木聞言一愣,頓時喜道:“大人英明,使我茅塞頓開,多謝大人指點。”


    周小白笑了笑,便讓他迴去了。


    今個也是忙了一天,周小白送走了李代木後不久,自己也是迴房歇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便有內廷太監領了太皇太後的旨意過來,宣旨道:詹事府左中允周小白,進士及第,才學出眾,品德敦良,今有勳臣固川王嫡女蘇淩,恭孝溫婉,品貌出眾,賢淑知禮,儀雅為眾姝之表,今二人良緣天作,懿旨賜婚,三日後特賜進宮謝恩,諭畢。


    周小白跪在地上,連忙拜道:“臣領旨,謝恩。太皇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那太監恭賀道:“恭喜周大人,這可是天大喜事啊。”


    周小白接了旨意,吩咐周桐拿了一盤銀子過來,微笑道:“有勞公公辛苦,這點程儀不成敬意。”


    那太監看了,心中暗自驚訝:這一盤銀子,約莫有三百兩之多,咱家不過是一個小太監,這位周大人,還真是會做人啊。假意謙辭一番,便收下了銀子。


    這一番場景,看在樂小姐和貞娘心裏頭卻很不是滋味,都想到會有這麽一天,沒想到來的這麽快。


    送走了宣旨太監,周小白便想去詹事府,誰料尚未出門,又被一人的門子請了去。


    這次來請的人可不是一般人,乃是當朝首輔楊士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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