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對姨父是敬畏有加,言聽計從。俗話說,朝中無人莫做官,他正是有了姨父這層關係而丟棄了演藝事業,混了一官半職。他期望著不久的將來,能成為文化係統的一把手。老婆對姨父同樣十分尊敬,有時做些親昵的動作,他理解成小輩對長輩的侍候,不成問題。


    如今,事實如鐵,他不得不麵對了。


    麵對的結果,就是對姨父生起的仇恨。他努力工作,拚命掙錢,削破了頭皮往上爬,都是為了老婆,能讓她過上好的生活,享受著眾人豔羨的目光。她把這一切全毀了,他的奮鬥像肥皂泡一樣,雖然好看,但很快就破了,毫無意義。


    這時,依娜說話了,她說:“我一直把你當成可以信任的朋友,雖然我們是上下級關係,我從來沒有在你麵前以領導自居。可你卻做出這樣的事來,賣友求榮,你還是人嗎?不過,我不恨你,今天請你來,就是想當麵把話說清楚,把事弄明白。通過一件事,認清一個人,值!”


    春水在旁邊說:“你這個禽獸不如的東西,把依娜害慘了,被人弄進精神病院,受盡侮辱,吃不該吃的藥,生不如死。如果不是有好心人相助,不知什麽時候能夠出來,到時出來恐怕也丟了半條命。你說,這賬該算到誰頭上?”


    他喃喃地說:“他答應我,說不要怎麽她的。”


    春水問他:“你還準備幫你那個禽獸不如的姨父嗎?”


    他火了:“別提他了,好不好?”


    春水見攻心計有了些效果,就乘勝追擊,問他:“事已至此,你還不如與我們合作,以往的事我們可以一筆勾銷。”


    他疑惑地問:“怎麽合作?”


    “戴書記那兒有什麽消息,請你及時地告訴我們。”


    他猶豫了。


    “這是你報複的機會。人家搞了你老婆,你如果還是無動於衷,那還是男人嗎?”春水趁熱打鐵。


    “我怕他不會告訴我。”


    “他不會告訴你,他會告訴你老婆呀。”


    這不是還是利用老婆嗎?他看著春水,眼裏充滿怒火。


    “別用這麽看著我。現在如果揭穿你老婆的話,恐怕你什麽也得不到。維持現在的關係,不但你可以繼續得到戴書記的信任,謀得你的官位,還可以得到一筆錢。你給我信息,我給你報酬。”


    “這是交易嗎?”


    “是的,一筆皆大歡喜的交易。”


    “如果我不答應呢?”


    “後果會很嚴重。你會趴著從這裏出去,你老婆與姨父的豔照會人人皆知。你是個聰明人,孰輕孰重,不會我告訴你吧?”


    他看著依娜,心生愧疚,兩天不見,她憔悴許多。


    他答應了,看在依娜的份上。


    春水把他送了迴去。車上,他對春水說:“你是名人,說你好的有,說你壞的有,今天我總算見識了,你不是什麽好人。”


    春水淡然一笑。


    果然,依娜的出逃讓有關方麵大為惱怒,指示不惜一切代價阻擊她的進京。火車站、汽車站、飛機場,都布置了大批人馬。原以為是天羅地網,卻沒捕到獵物。折騰了幾天,還是沒有依娜的行蹤。


    信息反饋到戴書記這裏。他的壓力很大,書記與市長一再告誡他,此事不能搞砸,但還是搞砸了。


    他與公安局王局長商量,能不能發個通緝令,這樣抓起來方便些。


    王局長有所顧慮,這樣做是違規的,畢竟她不是刑事犯。


    戴書記勃然大怒,衝著他喊:“那這事你負責辦,給你三天的時間,要她來見我。”


    王局長不敢違抗,說:“我會努力完成任務的。”


    讓戴書記心煩意亂的還有另外一個女人,那就是嫂子。上麵要他盡快找到她,說她是一顆定時炸彈,時刻危害到縣裏的穩定。可她卻突然消失了,一同消失的,還有她的兩個孩子。


    學校方麵也在找她,解除聘用的通知已經發到她家的郵箱裏,如果繼續不上班,她將被辭退。這在艾城的曆史上,這是絕無僅有的。人民教師是令人稱羨的職業,副校長是頗有權力的崗位,多少人拚盡氣力想得到,竟有人悄無聲息地丟棄了它們。電話自然是打不通的。要辭退她,必須要有她本人的親筆簽字。教育局長犯難了,向市長匯報。市長說逾期不歸,自動免職。


    職務解除了,她還是不見人影。越是拖延,有人越是睡不好吃不好。戴書記臨危受命,利用一切手段,發動一切力量,找到她,抓住她。


    功夫不負有心人。派遣了大批的人馬,經過仔細排查,終於發現她的蹤跡了。


    戴書記長舒了一口氣。他親自指揮,向春水小姨家撲去。


    臨走以前,他覺得有必要犒勞一下自己,抒發抒發難得的好心情,就在自己的辦公室接見了那個叫自己姨父的女人。


    她是自己主動投懷送抱的。開始他還有些愧疚,畢竟她是小輩,良心上過不去。


    還是她的一席話讓他釋懷的。


    她說她與他並沒有血緣關係。


    她的聲音非常性感,一雙眼睛能勾人,這兩點迷死了他。他早就中意她了,隻是礙於情麵,放不開手腳。她哪有看不出來之理,就找了個時機,從了他。


    從了他以後,她的錢包慢慢地鼓了起來。她想要什麽,他都會盡量滿足她。


    她挺滿意的,家裏有個挺不錯的老公,上麵有個取款機樣的男人,外頭可以搞搞豔遇,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她也有內疚的時候,那就是見到小姨了。小姨是個安守本份的女人,人長得很普通,還特別胖。


    她被叫到辦公室。她說有什麽事呀非得把她叫來。他說是好事。她問什麽好事呀。他就抱住了她。


    辦公室裏麵有個小間,床呀沙發什麽的一應俱全。她已多次光顧這裏。


    她一邊配合著他,一邊說什麽事那麽高興猴急猴急地要做事。


    他說那騷貨找著了。


    她停住了,問他是哪個騷貨。她以為他外頭又有女人了。


    他笑著解釋,是上頭交辦的女人,上上任公安局長的老婆。她犯了事,上頭在找她。


    這事傳開了,大家都知道。她多問了一句,在哪裏找著的。


    他沒有理會,繼續動作著。這是機密。


    想著要抓的那個女人,他不禁來了勁,比平時更加賣力地幹著。當年,她還是公安局長的老婆時,他還是下頭一個派出所的所長,見著她畢恭畢敬的樣子,不敢有絲毫的冒犯。表麵恭敬不代表沒有非份之想,局長夫人的美貌與氣質成為了他的夢中女郎。可那時他一個小小的所長,一切隻能停留在夢想中。要實現夢想,必須不惜一切代價往上爬。


    後來,局長倒了,他升了,從所長做到鄉長,再調到縣裏,成為了獨擋一麵的縣級領導。這個女人依然在縣裏,一直沒有結婚。他幾次動了主意,讓人去試探她,想把她收入賬下,可她不為所動,一副心若死水的樣子。後來聽人說,她有男人。


    機會來了。她就要落入他的手中。以前心目中的天仙,成為了手中的獵物,他開始感歎造化弄人。


    身下的女人誇他有能耐。他得意地鳴金收兵,穿起衣服,準備帶領兵馬殺向那個小山村,捉迴那個美婦。


    抓漂亮女人總讓他渾身是勁。


    小張老婆從姨父這兒離開後,就迴了家,上班她愛去不去,沒人管得了她。迴到家裏,她慵懶地靠在沙發上看電視,接到了老公的電話,問她在哪裏,她說姨父找她有點事。老公並不反對姨父找她有事。老公問姨父最近忙什麽呀,她說姨父要抓一個人,正在行動呢。他問抓什麽人,她就說是縣一小的副校長。


    自從與春水達成交易後,他一直打聽著姨父的消息,如果有什麽關於針對章依娜的行動,他就會告訴春水。一個情報,能得到三萬,很豐厚。


    聽到姨父要去抓一小的副校長,他並沒有在意。過了幾分鍾,他才猛然察覺,此人與春水關係非同一般。


    可以趁此好好地敲春水一筆。


    他拔通了春水的電話。


    春水以為又有什麽抓捕依娜的行動了,警覺地問他什麽事,他說事情大了去了。春水要他不賣關子,有事直說。他問他認不認識一小的副校長。春水沒有迴避,說認識。他說有一條關於她的消息,如果想知道,給五萬。買個消息需要這麽多錢,這不是敲竹杠嗎?春水聽了就有些生氣。


    獅子大開口。現在春水的收入大減,隻靠著積蓄生活,這一下子三萬,一下子五萬的,實在受不了。他猶豫了。


    小張說不想給就算了,就當他沒說。不過,如果她有什麽三長兩短,不要後悔。


    春水見他說得有鼻子有眼的,知道所言非虛,咬咬牙,答應了。


    他就把戴書記帶著人馬去抓捕嫂子的事說了出來。


    春水一聽如五雷轟頂,這些天光顧著照顧依娜,沒想到那頭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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