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就像這樣,牛排翻過來,嗯,好香!”蘭馨順勢淋上葡萄酒,頓時一股果香合著肉香彌漫在整個屋內,惹得周圍的大廚們競相觀看。

    “lemon,哦,檸檬。”接過身旁師傅手裏的水果擠上幾滴,把肉從鍋裏撈出來,放上新鮮的薄荷,再從身上掏出自製的蛋黃醬,完美!

    “蘭馨謝謝大師傅,”轉身要走,不想卻被抓住。

    “做了就走,也該讓人嚐嚐不是?”姓劉的大師傅像狐狸般笑指著蘭馨手裏的牛排。

    “嘿嘿,大師傅,不是我不讓您嚐,隻是怕您不習慣那股血腥味。”其實這牛排已煎得八九成熟,再耽擱會兒,可就全熟了。別說血腥味,連血絲兒也看不見。

    “身為禦廚,不身先士卒怎麽行。就嚐一口。”劉大廚伸手抓住盤子一端。

    “您上次也說隻一口,可把我整塊布丁都吃了。”蘭馨用力抓住盤子的另一端。一場拉鋸戰瞬間展開。

    “身為秀女,怎麽能這麽貪吃呢?”

    “吃得多才養得好,民以食為天,不是嗎?”

    “你和我這麽個老頭子搶東西吃,害不害臊?”

    “您為老不尊,您忍心和我這麽瘦弱的小姑娘搶東西吃?”

    “啊!”眼看牛排橫空飛起,360度翻轉後呈直線墜地。關鍵時刻,蘭馨眼疾手快,隨手將一旁的托盤扔出,啪!牛排正好落在盤上,蘭馨站直身體,擺了個勝利的pose。

    “命運呐。”學著春晚上範偉的經典語氣,卻不想聽見身後一陣笑聲。扭頭看去,蝦米?古代帥哥大集合?其中一人笑得前仰後合,不顧形象地指著她,俊帥的臉通紅。

    “奴才見過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早在燈籠事件後就投奔蘭馨的小寇子忙上前請安。

    “十四。”年長的那位阿哥麵如冠玉,身著青綠長袍,明亮的黑眸裏有著笑意,猶如和煦的春風拂麵而過。

    “真該讓老四看看這個活寶,看他還憋得住。”說話人的長相柔美,一雙桃花眼上下打量蘭馨。優美的唇形裏有著調侃。

    “嘿,九哥,那燈籠就是她做的?”一旁的另一個男孩不甘寂寞地操著大嗓門嚷嚷。圓圓的臉上一對烏黑的眼珠轉個不停。

    “蘭馨見過各位阿哥。”不和小孩子一般見識,托著盤準備優雅地離去。下午茶的時間到了,讓姐姐們嚐嚐我的拿手好菜,冷了可就不好吃了。

    “等等,你盤裏的是什麽?”十四阿哥一把抓住蘭馨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她吃痛。

    “嗬嗬,沒什麽。”看見男孩眼裏算計的眼神,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轉身護住盤中的食物。

    “這像是牛肉,不過裏麵有酒味,還有一種不知名的香味。”圓臉的男孩走上前,嗅了嗅。

    “稟十阿哥,那是薄荷和葡萄酒。”唯恐天下不亂的劉師傅趁機稟報。

    該死的,那葡萄酒可是我請人找來橡木桶自己釀造的,分量本就不多。本想留到冬天再拿出來享用,今天怕是要落入虎口了。狠狠瞪了告密者一眼,卻也無可奈何。

    “葡萄酒?那不是貢品嗎?你不過一個秀女,竟敢偷用貢酒?”九阿哥開口,那話中的涼意讓蘭馨打了個寒顫。

    “奴婢沒偷,是奴婢自己做的。”這時她卻看到上次燈籠事件裏為首的那個太監已經用刀切下一小塊牛排放進嘴裏嚼了嚼,爾後再切下一塊放入十阿哥麵前的盤裏。

    “你會做葡萄酒?”八阿哥驚訝道。

    “奴婢照書上說的做的,也不知做的對不對。”蘭馨欲哭無淚地看見十四阿哥也加入了吃牛排的行列。

    “想不到你小小年紀竟如此聰慧。十七弟讓我來代他謝謝你給他做的燈籠,他很喜歡。這是他給你的。”說完,八阿哥遞給蘭馨一塊價值不菲的玉墜。

    “奴婢謝過八阿哥和十七阿哥。”聲音卻悶悶地,沒有喜悅。

    八阿哥順著她的眼光望去,她的牛排已被自己那兩個貪吃的弟弟吃得連渣兒也沒剩下。

    這兩個天殺的,知道本姑娘為做這牛排,在姐姐們麵前誇了多大的海口嗎?想起當時自己口沫橫飛地向兩個姐姐講解西餐,直把那裝在盤中的食物說成天上有、地上無的天下第一美食。為了配搭菜品,把自製的自己還舍不得享用的蛋黃醬和葡萄酒拿出來,細心的烹飪,還要避免落入劉師傅的狼嘴,花的苦力不說,就那份心力也是驚天地泣鬼神了。如今被這兩個混蛋全毀了。可惜,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麵前個個都是可以讓自己人間蒸發的主兒,一時間敢怒不敢言。

    “八哥,下次秋獵可以帶上她,這丫頭的廚藝還行。”十阿哥咽下最後一口牛排,迴味無窮地看著盛牛排的盤子。

    “有時山珍海味吃多了,嚐嚐平民的東西也不錯。”九阿哥抿一小口杯裏的綠茶。

    這兩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混蛋!難道我是你們的女傭?蘭馨心裏恨得癢癢,臉上的笑容卻越發燦爛。

    “奴婢這麽卑劣的廚藝能得到兩位阿哥的賞識,奴婢受之有愧。其實奴婢很想獻上拿手菜一道,可惜……”蘭馨臉露難色。

    “這麽說你還會做其他好吃的?”一聽還有比牛排更好吃的東西,十阿哥的兩眼放光,急切追問,“可惜什麽?”

    “可惜沒有相應的材料和廚具。”

    “你要什麽,盡管說。”十阿哥拍拍胸脯。

    “我要……”一連串物品名稱從蘭馨的嘴裏湧出。

    話剛落,劉師傅即轉身準備相應的食材。不多時,所有物品一應備起。

    蘭馨隨手撈起已處理好的雞,操起一旁的砍刀,手起刀落。“咣!”砍刀沒有砍在雞肉上,而是砍在砧板上,用力之猛,使得上好的木砧板出現一道裂痕,縫隙處崩開些許木屑。

    “一時失誤,嘿嘿,不好意思。”蘭馨笑笑,對準雞頭,一刀斬下。發力之猛,表情之狠讓十阿哥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十阿哥,您看,切肉時,要順著肉的紋理切。想想它活著時,可是一腔熱血啊。”纖纖玉指指著肉裏的血絲。“食物先從雞的喉嚨進入,也不知這位仁兄中午吃的什麽珍饈百味。可惜啊可惜,它怎會料到今天會遇到這等下場。瞧,這是雞胗,也就是雞的食道,喏……”說完將血淋淋的東西拿到十阿哥麵前,滿意地看到對方臉上的表情頗不自然。

    “這快速奔跑,渴望自由的腿啊,”一刀劈下,震得雞腿在大力下彈跳起來,碎骨頭渣連帶著雞皮耷拉在砧板上。有意無意瞟向十四阿哥,卻懊惱地發現對方的臉上無一絲恐懼,反倒越發興奮。我們的廚師定定神,臉上現出猙獰,發出猶如地獄惡鬼般的聲音,“這就是你的命,早死早超生。”

    “你……”這突如其來的聲音不僅讓老十的臉瞬間煞白,也讓同室的其他人背脊一陣冰涼。唯獨八阿哥眼中精光閃爍,不為所動。

    沒反應嗎?看我拿出我的殺手鐧。蘭馨嘿嘿冷笑。

    “兄弟,不要怨我,形勢逼人,不得不犧牲你了。雖然你被大卸八塊,開膛破肚,血流成河,但殺身成仁,可歌可泣。安息吧。”雙手合十,嘴裏念念有詞道,“冤有頭,債有主。平日不做虧心事,夜半敲門鬼不驚。”

    “喂,你嘴裏嘟囔著什麽呢?”十阿哥的聲音裏有著顫抖。

    “抱歉,油熱了嗎?”問向一旁自願充當下手的首席禦廚劉師傅,夾起雞腿,沿著鍋沿緩緩放下去,每丟一塊,皆伴隨著她那讓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藝術,簡直是藝術。”蘭馨滿意地擦擦手,將番茄醬倒入盤中一角,那腥紅的色澤讓人聯想起某樣和其相似的液體。“敬請品嚐。”話音落,卻沒見一雙筷子落到盤中噴香的雞肉上。

    “你這奴才,這菜還能吃嗎?”十阿哥憋氣道。

    “怎麽不能吃,想我八旗子弟,當年馳騁沙場,茹毛飲血地過日子。這麽美味的菜倒吃不下了?”蘭馨嘲諷道。

    “你……”十阿哥的臉一會兒青,一會兒白,卻無論如何也不下筷。想起她剛才烹飪菜肴時的詭異表情,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怎麽能拂了人家的好意呢?”八阿哥夾起雞腿蘸上醬汁,津津有味地吃起來,眼裏有著笑意。

    “人家姑娘一番好意,老十,你就嚐嚐,就一口。”一直在旁莫不吭聲的九阿哥邪魅地笑笑,夾了一雞翅膀在他眼前晃晃。

    “十哥,你不吃,那我吃了。”十四阿哥沒等十阿哥反應過來,奪過盤子,一頭紮進去猛吃起來。

    “老十四,”十阿哥氣急,瞪著自己大口吃雞的弟弟。

    “老十的建議不錯,下次秋獵帶上她。”

    “八哥!”

    “不錯,八哥,下次秋獵我和你一起稟明皇阿瑪。”

    “老九,怎麽連你也……”

    “到時,我可要空著肚子。”十四滿意地擦嘴。

    “你們……”可憐的十阿哥滿臉怨憤地看著自己的兄弟,像顆泄了氣的皮球。轉瞬,仿佛上刑場般,搶過最後剩下的雞塊,狠狠地撕咬下一大塊,邊吃邊瞪著始作俑者。

    看什麽看?沒給你加料是你的造化。心裏翻個白眼,麵向這些天之驕子們,福了福身。

    “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奴婢獻醜了。”

    “你下去吧,過幾日秋獵時再見。”八阿哥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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