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慕容月初換了件淡黃衫子,襯著發上金光閃閃的花鈿,較之昨天多了幾分華貴嫻靜。她手裏拈著一枝嬌豔的碧桃花,含笑而立,花光人麵交相輝映,二人眼前都是一亮。南孤鴻認識她時間已不算短,但是平日相見她多半端容正色,像今日這樣的嬌柔之態他所見過可說是少之又少,他怔怔的望著她笑意盈盈迎麵走來,想說上幾句話,卻覺得喉中幹澀,居然呐呐不能成言。

    霍郇翔也微微一怔,覺得這女子真的是極美,比起她所見的女子來毫不遜色,而她談笑飲酒時流露出的胸懷抱負,竟然是一般須眉男子都望塵莫及的。想起昨日自己居然在她麵前喝醉,真是丟人丟到家了,臉上立時燒灼的厲害,一時也想不出什麽話來。

    慕容月初明眸一轉,霎時猜透了二人心思,笑道:“霍兄弟休息的可好?昨晚鬥酒我沒有拚過你們,等過幾日迴到棲霞山,一定去小謝那裏要上幾壇好酒,咱們再行比過。”

    南孤鴻見她瞧著自己,笑靨如花,目眩神迷之下忙勉力牽迴心思,笑道:“這主意真好!想來此時棲霞山上的紅葉快到盛時了,咱們一同迴去,正好趕上最燦爛的時候。”

    “咱們?”霍郇翔下意識地反問,一時有些摸不清狀況。

    “是啊。你。我。孤鴻。還有婉容,我們四個人。”慕容月初含笑點頭,不著痕跡的提醒,“昨晚你不是說好男兒誌在四方。立誓要闖出一番事業來麽?今天就忘了?”

    霍郇翔茫然點頭,其實昨晚上醉的那麽厲害,又何曾記得半點言語。慕容月初瞧見他一臉困惑,抿嘴一笑,忽然轉移了話題,柔聲問道:“你姐姐叫做依晴麽?”

    “什麽?”霍郇翔一怔。

    “沒有什麽。”慕容月初微微搖頭,直到兩個男人都變了臉色,她才輕輕一笑,說道,“昨晚上你喝醉了,一直叫著這個名字。孤鴻那時早睡得天昏地暗,沒聽到,我卻聽得真真的。”

    南孤鴻神情頓時放鬆了下來,霍郇翔一張俊臉卻一陣紅一陣白,胡亂應了一聲,心裏不由自主地想:“姐姐的名字,居然被我胡亂喊叫,她要是知道了一定會生氣的……隻是,為什麽隻有她?拓兒呢?拓兒……”拓兒。依晴,一個妹妹,一個姐姐,一個熱烈的像火,一個又溫柔的像水。拓兒與他是青梅竹馬的玩伴,感情自然濃厚非常;依晴於他有救命之恩。授業之誼,亦師亦母的情分又怎能忘卻?三年前自己還懵懵懂懂一無所知,而今一天天長大,經曆的事情也漸漸的多了,以前不明白的許多事現在再迴想,已然能猜出大概。這兩個女子對自己都是一片深情,而自己,又該如何迴報?還有曾有過一麵之緣卻許下七年之約的媛媛,雖然是年少無知做不的準的,隻是自己該怎樣求得她原諒?——不知她現在哪裏,還是不是還活著……

    他恍恍惚惚,神思不屬,後麵慕容月初和南孤鴻的對話居然一句都沒有聽到。

    耳邊有人輕輕歎息,一雙溫暖的手撫慰地搭上了他的肩頭,拉迴他的思緒。麵前的少年眼神清澈。然而眸底的憂傷卻猶如三月蛛絲,糾結纏繞再也解不開。南孤鴻輕輕的拍了拍霍郇翔手中的梨子,輕聲道:“左右你也無事,不如和我去金陵逛逛可好?那裏是慕容家的地盤,姐姐人手通天,能打聽到那兩位姑娘的下落也說不定……”

    霍郇翔默默點頭,突然想起一事,問道:“你走了,南府這些事情怎麽辦?”

    南孤鴻半晌不語,許久才歎了一口氣,道:“沒關係,邢殤管家是老仆了,凡事他足能拿主意。再說,錢財權勢不過身外之物,又何必執著不放。”他心裏傷感,想到小笑決絕而去,自己竭力為他鋪平道路,這多年辛苦多半都落了空。隻是,這些惆悵又怎能宣之於眾?他便沒有續下去,又重重歎口氣,索性說了實話,“姐姐說早上接到驛站傳信,五叔慕容卓圖謀已久,現今蠢蠢欲動,她明日一早便要趕迴金陵。我是非去不可的了,你呢?此行也許風平浪靜,也許風波險惡,去與不去全由你自己——過幾日再去也好,何必陪我們涉險?”

    聽他如此直言相告,霍郇翔心下感動,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鄭重其事地說道:“我既然答應過慕容姑娘和你,又怎能食言?我還要和你們一起去見識下棲霞山的紅葉呢。”

    南孤鴻沒想到他答應的如此痛快,大出意料之外,麵上便浮出讚歎和欣喜之色來。他略帶感激的望著麵前的少年,道:“隻有一天的時間了,你趕緊準備一下吧。我也去忙些府裏的事情了。”說著,又深深的看了霍郇翔一眼,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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