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怡似笑非笑地道:“王小姐放心,我已經使人去家裏拿藥了,很快就能把藥配出來,最大限度地減少傷情……”


    “立刻把她弄迴去,不要再留在這裏丟人現眼。”趙氏冷冰冰地吩咐完兒子和兒媳,迴頭十分抱歉地和安怡道:“淑惠鄉君也不必為小女配藥了,她生龍活虎的,想來並無大礙。今日家中不便,我就不請諸位進去坐了。”


    “不……娘,我身上好疼……”王淑真見趙氏是來真的,心想安怡本來就恨自己,這迴要真是毀容了以後可怎麽辦?便哭著想撲過來找趙氏求情,見她哥哥緊緊拉著她不放,情急之下便咬了她哥一口,疼得她哥大叫一聲,用力搧了她一巴掌,死命將她拖了進去。


    王淑真的哭聲漸行漸遠,趙氏這時才紅了眼圈,十分尷尬地道:“都是我和她爹的錯,這孩子被我們慣壞了……”話未說完,對著薛氏和安怡深深一禮。


    薛氏忙將她扶起來:“夫人多禮,誰家的孩兒沒個不懂事的時候?”


    “你們是厚道人。”趙氏拭淚,自己的女兒跑到那裏去惹是生非,為的是對謝滿棠的滿腔心思,她心裏再明白不過。換了旁人家,不要說救治送人迴家,把人給羞辱得體無完膚也是有的,其他人還要說或怪,誰叫這女孩兒沒廉恥的。


    安怡道:“夫人息怒,令嬡雖然糊塗,做母親的卻不能不管她的前程。她受的那個灼傷,是必須要用特製的藥膏來精心調養的,不然一定會落下疤痕。如花似玉的女孩子變成這樣,對將來多少會有些影響,不要說做母親的舍不得,我也不忍心。藥我還是配來,府上覺得合適就用,不合適就另外請太醫院的太醫來瞧,也是一樣的。”


    “那我就多謝鄉君啦,您的藥都不好使,誰的藥還好使?”趙氏越發難為情,眼裏又多生出一股難以言說的憤怒來,恨的正是那個把王淑真引去做這種糊塗丟臉事的人,也有怨怪朱側妃的意思在裏麵。


    安怡看在眼裏,適時道:“我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趙氏歎了口氣:“事到如今,王氏一門的臉麵都給那孽障丟幹淨了,還有什麽不好講的?”


    安怡便道:“依著我瞧,令嬡雖然有些年幼衝動,卻不是能獨自做出這種事的人。對方可謂是把府上的所有事情都摸得清清楚楚的,因此才能左右令嬡。一定是她教了令嬡應該借誰的手,在什麽時候去堵我,說什麽話,並且還給令嬡許了諾。那一桶摻雜了毒藥的狗血本是衝著我來的,當然,對方也沒有把令嬡的安危放在心裏,因此才會有誤傷。夫人迴去後不要太過苛責令嬡,真正可恨的是藏在後麵,借無辜者的手做壞事的那個人。”


    趙氏多少知道些當時的情景,也知道王淑真說了什麽話,見安怡毫不避諱地提起這件事來,少不得多看了安怡兩眼,隨即暗歎一口氣,的確是很像的,但也不是完全相像。她就無法想象安九能有這麽一副精明樣兒,要不然也不至於落到那個尷尬地步。


    趙氏又想起了朱側妃,頓時滿滿都是怨言,同為母親,她無法讚同也沒法兒理解小姑到底在想什麽。退一步講,事情已經發生了,再去怪誰也沒法兒讓時光倒流,但是你走了也就走了吧,幹嘛還要插手下一輩的事?王家的一世清名,都算是毀在這位小姑身上了。


    王淑真隻認為是安怡橫插一腳才讓王家與棠國公府的親事不諧,但在趙氏看來,應該是和小姑的名聲有著莫大的關係。小姑當年與蜀王私奔,瞞得過其他人家卻瞞不過宗室,就算是趙王妃母子當年被邊緣化,消息不靈通,後來謝滿棠勢大,也該都知道了。甚至於不需要特別去打聽,趙王妃隻需要和其他宗親提起有意於這樁親事,旁人就會提點她了。


    因此趙氏從來沒有怨怪過安怡,要怨怪也隻能怪家門不幸,養出了小姑那樣的女兒。現在看來,自己養女兒也養得不怎麽樣,將來也不知要落到什麽地步。


    趙氏想到這裏,分外黯然,也格外痛恨藏在後頭使壞的那個人,便鄭重道:“鄉君您放心,我都知曉了。不管後麵是什麽人使壞,總要給您一個交代。”


    像舅舅、舅母這樣的明理人真是不多了,安怡看到趙氏窘迫的樣子,不忍心繼續留下來讓她難堪,便拉著薛氏和趙氏告辭:“論起來,夫人是長輩,就不要太過客氣了,還叫我小安就好。”


    趙氏沒放在心上,隻當是客氣話而已,把人送上馬車才折身迴去。遠遠聽見王淑真要死要活的哭鬧聲,不由氣得太陽穴“突突”直跳,先就讓人去尋了幾根麻繩過來。進得門去,不由分說就先讓人把王淑真綁了起來,忍住心疼,咬著牙,用力搧了王淑真幾個響亮的耳光:“不要臉的東西,早知道就該把你掐死了事。”


    王淑真本來還想撒嬌撒潑,見狀被嚇呆了,她長這麽大,從來沒見過她娘這麽兇殘,真是連手指頭都沒動過她一下。待反應過來,就要死要活,她嫂子上來相勸,也給趙氏趕了出去,趙氏親手持了剪子,要去剪王淑真的頭發:“不想活正好,剪了頭發關進廟裏去做姑子。”


    一剪刀下去,王淑真才明白自己今日真是逃不過去了,隻好哀哀求饒。趙氏這才扔了剪子,陰沉著臉道:“光憑你做不出這種事,是誰指使你,讓你這樣做的?你不是去你姨姥家裏玩的,又怎會與朱側妃攪到一處?敢有半句假話,我立時把你的頭發全部絞光了。”


    王淑真拚命護著頭發大哭道:“是張欣。她跟我說,讓我去找蜀王府的朱側妃,朱側妃一定會熱情接待我,還讓我有事隻管苦苦哀求朱側妃。我和朱側妃說想去獅子山玩,她就說她來安排。那天姨姥家裏派車來接我,直接就把我送去了蜀王府,後來就遇到安怡在城門外,我就……”


    張欣,這人怎麽這樣毒?趙氏氣得渾身顫抖,咬著牙道:“立刻去把老爺請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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